《hp无心唯情》蛋滚蛋

4、旅馆夜鬼

　　半夜时分，Tiffany是被一阵古怪的寒意弄醒的，睁眼一看，房间里一片沉沉昏暗，窗帘大开，却只有窗台上勉强落了一线银白色的月光，外面小楼连片，有点鬼影幢幢的味道。
　　床幔忽然微微一飘，屋角一片珍珠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无奈地坐起身来，Tiffany随手一扫点亮了蜡烛，对着那个角落道：“出来。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女巫吗？”
　　几声窃窃私语交换过后，一个裹着厚厚斗篷的幽灵从墙壁那边穿了过来，满脸不情愿地小声嘟囔道：“魔力上确实有点不一样嘛。看起来这么小，又是外国人，说不定很容易吓呢。”
　　这几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墙后其他的幽灵听。总之弄得Tiffany哭笑不得，忍不住反驳道：“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这个幽灵的确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裹在厚厚的衣服里更显得瘦小。Tiffany眯一眯眼，更好地适应了现在的光线之后，看清了他凹陷下去的脸颊，眼窝下一片异常显眼的青色阴影，嘴唇白得几乎要融到脸上，幽灵的单调色彩把这张病入膏肓的脸描绘得更加诡异。
　　那少年接不上她的话，气鼓鼓地瞪眼，添了几分生气，虽然无论什么时候在一个幽灵身上用这个词都很奇怪。
　　趁此机会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Tiffany想起父亲说起过他小时候不相信幽灵的存在。人有灵魂，衣服难道也有灵魂？
　　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愤慨，声音平淡表情平淡，仿佛在背书一样。脑子里想的是一群幽灵白花花的光身跑过，还未领悟无心的Tiffany勉强维持着微微抽搐的沉静表情，语气倒是没有一丝起伏，“但是你见到了幽灵。”Hogwarts里的众多幽灵是和其悠久历史一样著名的存在。
　　“是的。”父亲干脆利落地承认，“所以Slytherin守则里有一句话很好，存在即合理，即使尚不能理解。”
　　不得不抬手压了压嘴角，Tiffany从来没有告诉过父亲，每次他说教的时候都特别没有说服力，因为没有声调起伏，显得尤其不真心。
　　“喂喂，我在和你说话呢。”珍珠白色的一团在Tiffany面前晃来晃去，吸引她的注意力。真的是一团，因为裹得实在太厚。
　　年少病弱而留下印记，似乎很合理。Tiffany和他对视了一眼，声音不急不缓，“你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次又把这个少年问住了，纤细的手从厚厚的袖管里艰难地伸出来挠挠头，飘忽的身影在半空中左摇右晃。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冒出一句：“你等一下。”然后一转身哧溜一下从墙里蹿了出去。
　　Tiffany一愣，盯了一会儿墙上的壁纸花纹，忽然笑出声来。床边微弱的烛火陡然亮了一瞬，照亮了床幔上落下来的一段线头。
　　少年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年长了几岁的幽灵，马刺敲在靴跟上一步一响。
　　听到熟悉的声响，Tiffany颇有兴趣地抬起头来。站在她面前的幽灵，却比那少年还要腼腆，颧骨上两团疑似银晕。一件墨西哥斗篷下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他似乎紧张地想要搓手，碍着是幽灵所以不太可行，也是一样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
　　心情挺好地轻笑一声，Tiffany模仿了电影里的口音问道：“你的驴呢？”
　　一身牛仔打扮的年长者一下就激动起来，特别开心地绕着她转圈圈，“你果然知道啊。能不能给我讲讲，就讲个大概？我死的时候没赶上上映，又不能离开这里……”
　　后面还有好大一串没听清楚，Tiffany眼前只有一片银白色的旋转雾气，不自觉向后仰了下脖子，有点眼晕。
　　“不用我讲给你听，”闭了闭眼，Tiffany语气略微虚弱地开口，“我手上有资源，可以放给你看。”上个学年英语选了一门西部电影的小课，她存了几部不错的经典在平板里作为论文的材料。
　　转圈圈的人停了下来，像小狗一样蹲在Tiffany床边，惊喜又期待地看着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满是成就感，Tiffany忽然觉得也许回国以后也许可以养只小动物什么的，叔叔给的圣诞节礼物列表里猫狸子那一条每年都排得高高的，但她老是不选。
　　平板支在了床边小桌上，那节短短的蜡烛被Tiffany漂浮在了空中，忽明忽暗地衬着她手上关于外母体的笔记。那几部她已经看得很熟了，枪声马蹄声随时随地都可以关在外面，让她专心地检查模型还有没有可以改进之处。
　　少年终于让年长者满足了心愿也傻乐了一阵，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有时候凑在年长者身边看一两眼屏幕，看了一会儿便不太耐烦，又凑到Tiffany身边来。Tiffany出于谨慎考虑，笔记是用官话写的，还简单地加了密。少年看完了几幅构图诡异的剖面图就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又出去绕几个圈圈再回来。如此往复。
　　列表里的几部电影里都有点模糊微妙的承接关系，按着顺序排列下来。Kane的离开造就死城，死城里的Joe不愿夹在两国军队之间，Django却一下跳了进去。年长者一部部顺着看下来，等到Django拖着棺材从小镇里的满地泥泞里走过去的时候，少年终于忍不住了，一下跳到Tiffany身边问道：“我看你没吃晚饭，现在饿了吧？我带你去厨房。”
　　Tiffany其实还没什么感觉，自从占了学院里的实验室，饭点不准是常有的事。父母一直想给她养成准时吃饭的习惯，但经常连自己都顾不上。她一般错过就错过了，没养成什么条件反射。
　　不过Tiffany记得自己当初看这一幕的时候也难受了好久，少年一副英国贵族小少爷的样子，洁癖大概比她还厉害，又不想在年长者面前露出痕迹来，才有这么一说。也不戳穿少年，Tiffany从善如流，起身和他一起摸到楼下小厨房里去了。
　　厨房里这会儿自然是漆黑一团。Tiffany施魔法放了个小火团在半空中，只能照亮周围一圈的范围。老板也许是睡着忘记关了，收音机的内容夹杂着沙沙声透过墙壁的缝隙透过来模模糊糊的一点声响。用据说是晚饭剩下的一点熟食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Tiffany端着盘子靠在灶台旁，和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她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故事大概会挺有趣，但个性所使，不愿意问太多私人问题，只挑些古怪的小事问一问。
　　“旅店里面有幽灵穿墙而过什么的，感觉似乎不太好。”Tiffany咽下嘴里的三明治，语气依旧压得很平，连好奇都没有透出几分。
　　少年不知为何蹲在煮汤的高锅里，委委屈屈对Tiffany皱了眉头，“有客人来的时候，老板不允许我们穿墙壁的。这次要不是他真的盼着这个好久，我也不会来吵你。”
　　Tiffany笑意温柔，不过一闪即逝，“还好这里平常人不多。”
　　听到这话，少年露出一脸惊讶，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知道这里客人很少，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着急忙慌地从高锅里跳出来，压低了声音道：“我先走了，被老板看到就倒霉了。”说完就急匆匆地向上一跃穿过天花板，想必是去找年长者去了。
　　不明白老板一个活人能怎么让两个幽灵倒霉，Tiffany也就没来得及提醒少年来的不是老板。老板年龄偏大，腿脚好像也不太灵便，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轻盈得很，八成是Black。要是少年这样鲁莽地撞上去，直接碰到巡夜的老板才是真的倒霉了。
　　果然黑发男人闪身进了厨房，看到她站在那里就皱了眉头，“你在这里干什么？”
　　懒得答话，Tiffany举了举手里的三明治，示意她来找吃的。
　　这个解释还算可以接受，但Black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我刚刚听到有说话声，你在和谁说话？”
　　闲闲地撩了他一眼，Tiffany还是收敛了心性没说出“你听错了”这样的话来，简洁直接地答道：“幽灵。”
　　“这里哪里有幽灵？”虽然Tiffany没有逃避问题，Black依旧对她抱有不少怀疑。
　　Tiffany连翻白眼都嫌浪费了，拍拍手把空盘子往水池里一放，站直了身，“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说完就绕过他出了厨房。
　　这样直面的质疑Tiffany倒还没多厌烦，至少这个人从一开始表现出的就是这样的个性。之前收音机里隐约传来今夜战斗的消息，the Order of Phoenix里的伤员这会儿应该都在Hogwarts的医疗翼里，正是最兵荒马乱的时候。这才是Hermione把她留在旅馆里的真正原因。
　　当然Tiffany在这个位置上也会做同样的决定，但她会更直白，而不是说什么宵禁的鬼话。
　　道不同不相谋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