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喻氏夫人

7、愿得一心人

　　任凭海浪打在我身上，冰凉入骨。有些时候，身体冷了，心却是热的。有些时候，心凉了，身体再热也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明白为何会对唐堂和夕月的事那么上心，也许是因为相似的经历，也许是因为在爱情里受伤的那个人总是女生。走在浅海的沙滩上，回望海上的那艘游艇，易少还在上面没有？整个婚礼现场，他没有和我打招呼，似乎医院的事从未发生过。
　　我很担心夕月，手机被海水打湿再不能用。我只得一路跑去找她。家里没有人，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人。我靠在小区外面的围栏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找谁来帮着找找夕月呢？流苏是不能够了，我拉不下这个脸。唐堂甩下一句再不欠她的也再无踪影。除此之外认识夕月的就只有康成和易少。康成还在省亲，最后的时候竟要找易少……
　　易少很快就有了回应：“夕月一直站在浅海，看着婚礼一步步进行，她说她怕了，最后看着游艇来客散尽，她就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看见唐堂划着小船的身影渐行渐远。”夕月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唐堂给她布置的婚礼现场。她说过一生只是一次的婚礼她没有去看，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难道就从未好奇过，为何唐堂是一个人划着小船走的？
　　易少超乎平常的冷静让我觉得害怕，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吗？
　　“易少，我……我……我想说今天为什么没有看到沐丹？”鼓起勇气，终于还是把该问的问了出来。
　　易少不说话，良久，他说沐丹出去完成任务去了。易少到底是做什么的，沐丹又是做什么的呢？三年过去了，我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竟变得格格不入了吗？我想问他们是做什么的，却始终说不出口。
　　距上次的事情过去整整两个月了，这天是农历大年三十，夕月早早就打电话来说，我们聚聚吧！我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年之中难得几天清闲的日子，却还要出去疯。夕月自上次唐堂的事情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前的她，不唱K，不去酒吧，甚至在晚上十点之前准时到家。现在的她喝酒，夜店都是常去的地方。她约出去，定不会去什么好地方。我拉开窗帘，偌大的雪，飘飘洒洒。把天地连成了一个白色的海洋。小区的空地上，孩子们捧着雪打雪仗，堆学人。玩的不亦说乎。好久都没有开怀一笑了，大半年的压抑生活让我觉得整个人生都变得愁苦起来。出去疯疯也好。新的一年正好去除霉运。
　　我翻遍衣柜，竟没有一件衣服是大红色的。多半都只是藏蓝，墨黑，就连荧光黄这类颜色的衣服都没。我才24呀，穿的这么老成做什么。于是打电话给康成：“哈喽，baby。支援我一件大红色衣服可好？”康成是做服装生意的，之前到他店里也是看中一件衣服就给拿走了。他也从不说啥。这样的场景不知有过多少，我也并不觉得奇怪。
　　电话的那边康成就无比郁闷：“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过年都不放过我。不过正好有件大红色的大衣比较适合你，早前我就给你留下了。想着等新年的第一天给你，没想到你现在就要，我待会给你拿来。”有个男闺蜜真好，无关爱情与名分，可以随意的去调侃和挖苦。在你受伤的时候给你最真诚和无私的关心与照顾。友不在多而在真。
　　穿上康成送来的衣服，他还给我带了新鲜的小包子和米粥。真是暖心又暖胃呀！
　　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夕月聚会的那个地方，康成也是纳闷。这个夕月选择的什么破地方，连导航都找不到。最后夕月说来接我们，叫我们到一个叫做五里路的郊区等她。五里路，我看你是无聊咯吧！
　　没有等来夕月，却等来流苏。不知识碰巧还是有意。流苏也穿了一件大红大衣。样式衣料与我的这件皆相似，我朝康成做了一个囧字脸，康成无奈的摆摆手。天意弄人？我躲在车里不愿下去，流苏走过来敲敲车窗玻璃，示意我出去。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穿的是情侣装呢!怎么解释的清楚啊！纠结半晌，使劲拍拍自己的脸。这样能否把脸皮拍的厚些？
　　康成早已进去。我和流苏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流苏指了指我的衣裳：“沫儿，你和我穿的是情侣装！”掩着嘴笑了起来。
　　我也不说话，还好上次夕月没出什么事，不然我打死都不会原谅流苏。“情侣装怎么了，穿上情侣装就是情侣了吗？不见得吧！”
　　流苏却忽然停下来，“沫儿，嫁给我好吗？”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和他并没什么关系，怎么还发展到求婚这一幕了。我神情恍惚，感觉飘飘欲仙，自己并不受自己控制。好久，我都没有听清楚流苏说了什么。只是不住的望着远处的山野盈白一片。想起易少手机里我的背影和媳妇的称呼，不觉掉下泪来，滴滴划过脸颊，滚烫到冰凉，再掉进满地的雪……
　　“流苏，不管你是背包客的谁，不管你是不是流苏。我只当你是朋友。仅此而已！”
　　流苏解开胸前的扣子，举起我的左手，“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左手的戒指，竟忘记取下来，戴在我身上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吃饭、睡觉、逛街郊游我都戴着它，那一日取下之后竟觉得手指空空的，也就舍不得取下去。物如是人亦如此，自始至终都对你一人好的人，突然有一天对别人好的时候，你会以为她抢了属于你的一切。但你并未承诺过他什么。
　　“你是说这个指环吗？这仅仅是个指环而已，你要还给你就是。”指环和戒指又有什么区别呢。流苏扳正我的身子，“沫儿，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喜欢。自始至终我都喜欢你。”爱和喜欢中间有道模糊的界限，爱着的人深深的喜欢着对方。喜欢的人可能没有半分爱。我喜欢流苏，但那仅仅是喜欢而已。就像我喜欢紫色，却也只爱紫藤。
　　流苏高兴地抱着我转起来，一句喜欢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我的余光隐约间看见易少躲在大树后，也就没有阻止流苏。我看见易少转身进去，才拨开流苏的手。一脸平静的走进聚会大厅。流苏跟在我身后，满脸尽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