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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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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柱香的功夫后,宓笙这才看到元稹和元勿两人略显狼狈地跑出了竹林。
元稹尽管衣衫有些凌乱,却是神色依旧,看不出喜怒。元勿便不同了,不止衣衫凌乱,脸上,手上都有一些利刃划伤的痕迹,两人的狼狈使九曲玲珑阵的微笑不言而喻。
宓笙见此忙端起年前的两个茶杯走上前递给两人,比划道[身体可还好?]
“还好还好,幸而都是一些皮外伤,奈何这阵法太厉害,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元勿接过茶也不管是什么好茶次茶便倒入口中。
元稹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反而信步上前,向端坐在上位的亓父亓母作揖道:“晚辈元稹,见过亓老爷亓夫人。”
元勿见此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忙跟上去拜见了亓父亓母。
“嗯,坐吧。”元稹是谁,堂堂宁国战神臻王,何曾向谁人如此卑躬屈膝?然而面对元稹的主动示好,亓父却显得有些不领情,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面对如此情形,元稹也不恼,神色如常地坐下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晚辈是来提亲的。”
薛氏与亓百草闻言依旧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没有开口说话。
宓笙见这两个人皆端着架子谁也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便主动上前想要打破沉默的形式。
然,宓笙还未来得及动作,薛氏便开口道:“早听闻臻王爷骁勇善战,文武双全,不知可否赏面对弈一局?”
“自然。”对于薛氏的夸赞,元稹也不推辞自然而然的应承了下来。
几人移步走向亭子下早已布好的棋局。宓笙站立在一侧,垂眸看去,只觉这棋局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元勿虽然对于这些东西不敢兴趣,但是看到棋局时也忍不住皱眉。
相较于宓笙个元稹两人的心惊,对弈的两人却镇静非常。
待薛氏在白棋一方落座之后元稹这才掀开衣袍在黑棋一方坐下。
“此乃我与我家老爷闲时下出的残局,十子以内你若能打破僵局突出重围我便考虑将我女儿交给你。”
“您请。”元稹点头,做了个相让的动作。
薛氏素手执起白棋,略一思索后白棋入盘,未尖锐攻击,也未一味防守,有些中规中矩略显保守。
反观元稹则没有那么温柔了。一棋既落,便破了对方的气,成功提子的同时将白棋逼入角落。
两人你来我往,攻守不断改变,棋盘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看的人也不禁提心吊胆。
“第九子了。”元稹执起一枚黑子时,元勿不由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第九子了,成败全在一念之间。宓笙看着棋盘和元稹拿着黑子的手,不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等待了片刻,众人却没有等来元稹的落子声,反而听到黑子被扔进棋笥中的声音,随后便听元稹道:“晚辈不才,输得心服口服。”
宓笙闻言不由皱眉,虽然她不认为元稹会输,但还是再次看向棋盘仔细研究起来,在她看来元稹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他说输便一定是输了的,断不会存在故意承让一类的东西。
再这么一看宓笙这才反应过来,那看似稳操胜券的一部棋实际上却是最致命的,不得不说元稹的洞察力极其敏锐。
“输了?这……”元勿看看但笑不语的薛氏又看看一脸淡然的元稹和宓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儿,带臻王和五皇子去休息。”从头至尾都没有发表意见的亓百草开口吩咐道。随后又转向元稹道:“臻王若不嫌弃便在寒舍住下,过几日亓某亲自安排二位下山。”
元稹闻言不再多言,由着下人带着他回房休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待元稹二人走后宓笙这才问道。
“乖女儿,娘亲也是为你好。若他没有一颗坚定的娶你的心娘亲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薛氏怜爱地摸摸宓笙的头道。
元稹是王室,自古王孙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她自己不愿与别人分享一个夫君自然也不愿她的女儿受了委屈。即使最后他元稹迫不得已纳妾,她也要确保他能护她一世周全。
宓笙没有再说什么,她何尝不懂他们的良苦用心呢?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怪她对元稹没有信心,实在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身份背景都不能让她有安全感。而她向来只求安稳,只想在繁华尽头的无人山谷中,与君晨钟暮鼓,安之若素地度过一生,每日清晨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仅此而已。
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个人不是元稹的话,她是否还会如此义无反顾地抛下自己所梦寐以求的平稳淡然走向自己最弃之如敝履的繁华红尘?
翌日,宓笙一大早便去了元稹和元勿两人住的院子里去找元稹。
[昨夜休息的可好?]宓笙见元稹点头,便继续道:[我熬了一点粥,你先暖暖胃。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下人讲,过几日……]
宓笙的话还没比划完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元稹见此伸手握住宓笙的手,却在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冷的时候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冰?”一边说一边将宓笙的两只手都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继续道:“不用担心,相信我,我从不食言。”
宓笙闻言微微一愣,这才笑起来。是啊,他是元稹,他说出口的话怎么会食言呢?是她多想了。
【对不起。】轻轻在元稹手心这下这三个字,宓笙将目光转向元稹的眼睛。
只见元稹的眼眸里掩藏着一丝笑意和宠溺,像一汪清水将宓笙所有的柔情全都溺在了里面。
两人随后又聊了一些闲杂琐事,直到玲儿过来告诉宓笙说老爷夫人找她这才离开。
宓笙走后,元稹蓦然抽出自己腰间的玉佩,玉佩形状与他送给宓笙的大体相似,只是在玉佩的背面刻着一行蝇头小字,上书: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元稹看到这个便想到还在南都之时偶然间看到宓笙小心翼翼地在玉佩上刻字的情形和她将这个送给他时耳朵上出现的不自然的红晕。思及此,元稹不由心情大好地微微笑起来。
亓百草和薛氏皱眉看着源源不断地被抬进院子的箱子,问道:“臻王爷这是做什么?”
“这是本王的聘礼,昨日既然说了是来提亲的,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王爷怕是贵人多忘事吧,昨日王爷与内人对弈王爷可是输了的。”亓百草沉声道。
“若我没记错的话亓夫人是说若我能十子以内能突破重围打破僵局便算我赢了的。”元稹同样不甘示弱道。
“这……”亓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薛氏给轻轻拦了下来。
“臻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薛氏向元稹微微福神道,见对方同意下来这才又道:“烦请王爷随我来。”
后花园凉亭内。
“王爷住在水墨轩的期间可有看过宓笙的字画?”薛氏一边亲自为元稹沏茶一边问道。
元稹点点头,道:“宓笙的字画都很好,我很喜欢。”
“那王爷可有看过水墨丹青?”
元稹思考片刻便明白过来薛氏说的水墨丹青是什么。“自然,画中便是水墨轩。”
“宓笙这孩子打小就喜静,不喜欢闹腾,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央求着她爹爹在外面给她建个竹屋,当时她才多大啊,竟然就说出‘繁世不过一场虚无,喧杂吵闹不过是众人的挣扎,我不愿苟且,独居只求静心’这样的话来。水墨轩是她心中唯一的净土。”薛氏讲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站起身来望向房檐上飞来休憩的鸟儿。
“她愿意选择你,跟随你踏入红尘,情愿俗事缠身是我从来不曾预料的,宓笙虽然聪慧,却也单纯,她不喜勾心斗角的生活。”薛氏转过身来看着元稹,郑重道:“臻王爷,我薛雪莹这一生不曾愧对任何人,唯有宓笙我对她心中有愧,她已经牺牲了十八年的自由,我在此恳求臻王能赐她自由护她一世周全。”
“宓笙是因为我哑的,是因为我才在这山中呆了十八年,是因为我才成了今天这样的性子,我知道她十八年来她过得并不开心。我亏欠她了太多,如今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我又怎么会阻拦?从此以后,我家宓笙就麻烦臻王好好代为照顾了。”薛氏说这话时眼眶有一些的红润。
“夫人放心,我一定护她周全,此生绝不相负。”元稹的话虽不多却铿锵有力,让人不自主的信服。
“如此甚好。”
躲在远处的宓笙默默拭去眼角的泪水悄然离去。
有你一句保证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