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人》解语红尘

7、第七章

　　阳光还是那么的耀眼，我照例从床上醒来，昨晚我好像又做梦了。我伸了个懒腰，摸索着去穿衣服。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瞎了眼的凡人。回想当年上帝在我耳边说的话：“我能不让你消失，但你从此只能以凡人的身份活着，还是一个看不见的凡人，直到寿终正寝，我便可以接你回来。”我同意了，然后用人类的时间来算，我应该是过了三年。
　　拄着棍子出了门，又听见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声音：“格雷先生！”我循声转头，微笑：“你好！”“格雷先生，这是我新烤的蛋糕！你尝尝！”我接过蛋糕时碰到了她的手，不是记忆中那软软的小手，而是一双纤细的大手，对啊，她也该长大了。“格雷先生你怎么都不老啊？”她问我。“我？因为我和上帝签了协议啊！”我笑。“格雷先生你好幽默啊！”女孩笑着跑开了。我拿着蛋糕往嘴里一塞，甜甜的滋味，我终于尝到了。
　　我走在街上，脑袋里是上帝的话，寿终正寝。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寿终正寝！现在的我，是一个凡人，再也看不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听不见奇奇怪怪的声音，闻不到奇奇怪怪的味道。我懊恼的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突然两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听说爱尔达的妹妹死了？”“嗯，是自杀！”“怎么可能，她是纯正的基督徒，自杀是大罪！”“可是警察是这么说的呢！”“难怪我看爱尔达这两天总忘警察局跑。”“唉，也是可怜人！”声音越来越远，却越来越清晰。我笑了，起身往回走。
　　走进房间，锁上门，我兴奋地把盲人棍也扔了，跌跌撞撞地往浴室跑，在浴盆里放上热水，顺手砸了一个陶制的杯子，摸着锋利的裂口，毫不犹豫地顺着左手的动脉割了下去，我能感觉到热热的血液喷涌而出，在热水中簌簌地流着，突然我感觉，血流的越多，我的眼前越清晰，是的，我看见了！越来越清晰，白色的浴池，被血染红的水，脖子上蓝色的领带也被血染成了紫色，原来我今天竟然穿了我最不喜欢的黄色的T恤，看见了，都看见了！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飘过，我回头，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啊，就站在我身边。“格雷！”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我一直陪着你呢！”我笑了：“我知道。”抬头看见了上帝，他也笑了。“老家伙，你早说我就不至于在人间过了三年嘛！”我白了上帝一眼。“是你自己笨，不要赖我！”上帝耸肩，转身走了。路西法伸手，我被他拽起来，真好！这个人，这双眼睛，这双手，又再一次属于我了。
　　“居住于格伦大街28号的格雷先生今日早晨被人发现死在公寓的浴室里，经警方初步判断，应该是自杀。”电视上这么说着。周围的人议论着，而我，正坐在路西法松软的床上听着。一切，正如本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