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riosity.》二你妹子

1、第 1 章

　　【START.】

　　物理盯着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圆桌上的钥匙。
　　不过是一串很普通的钥匙而已。一个细细的最普通不过的铁圈，挂着三只大小不同，其中两只是银色、一只是金色的钥匙。
　　银色的钥匙还很新，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芒。而那只黄色的钥匙，也许是因为被使用过太久的缘故，颜色已经有些微微发黯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春天。此时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浅浅绿色的树叶，洒在落地窗前的木地板上，照出一小方暖暖的金色。素白的窗纱缠在沐浴着阳光的虎斑纹猫身上，也许是因为太温暖了，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齿和粉红色的舌头，眼睛半眯着，显得慵懒而优雅。
　　那是生物养的一只猫，唯一能在生物手下活过了不止一个星期的奇妙动物。生物喜欢小动物，只是相较于它们活着时的活泼样子，他似乎更青睐于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僵硬尸体。

　　“它们安静的时候时候多么可爱。”生物捧着棕色的标本罐，罐子里模糊的躯体随着棕色、混浊液体的摇晃而轻轻沉浮，“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这些了。”
　　物理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后悔自己多嘴问了一句生物这么做的理由。他没有理由去指责生物的行为，即便他隐约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对，可是却说不出错在哪里。
　　“你是在……觉得我是变态吗？”生物侧着头，微微笑着看向物理。他的眼睛大而圆，灰绿色的眸子蒙着薄薄一层水，遮去了眼底那抹隐晦的神色。
　　“我并不是有意冒犯……”物理被他的话语惊住了，冷汗迅速从皮肤的毛孔里争先恐后地爬出来，顺着脊背留下。生物的语气柔柔的，像是三月的春风。可是物理却觉得这阵风的温暖下藏着的是挥之不去的、属于冬天未走远的寒冷。
　　“我很喜欢这样呢……”生物叹息着，指尖下意识地蹭过玻璃罐子，“它们只能属于我，永远不会离开，被我私藏着而不会担心有人夺走……多么的安全，我的宝贝。”
　　物理想拔腿就走，可是身体在这一刻怎么也不听使唤。他僵硬着站在原地，听着生物的叹惋，直到对方又一次看向他，“物理有兴趣做我的藏品吗？”
　　“什么？我……我还是……我并不，抱歉，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物理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先是被生物说的话所惊吓到，随后又因为生物平静的表情和一语不发而感到惴惴不安。
　　“没有关系。”对方终于开口，笑容仍然挂在脸上，只是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物理感到不安。虽然他知道生物只是在开玩笑，可是心底却在不断质疑自己的判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生物都不会想要收藏自己。沉默无趣的自己并不引人注目，更何况说是被收藏。不管是别人口中生物多年前的恋人，还是大家都喜爱的这种英语化学这类人，自己明明是最不起眼的，怎么会被生物所盯上呢？
　　物理试图安慰自己，而这种莫名的不安一直持续到生物将一串钥匙放在物理的咖啡杯旁。

　　“我要离开学校三天，实验室麻烦你帮我照看了。”生物的手指修长而白皙，让人忍不住幻想他拿着银色手术刀时的漂亮场景。
　　物理是惊讶的。他和生物的关系并不亲近，两个人不过是在一间办公室而已，可是打点私人实验室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交给他吧？
　　特别是生物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最后一只是我收藏室的钥匙，黄色的。”
　　气息吹过物理的耳廓，轻轻在他的心上挠了挠 。可还没有等他说些什么，生物已经走远了。

　　生物不在的日子总是过的漫长又短促。三天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消失在身后，而物理仍然放不下那特别的一只钥匙。
　　生物最后的话语含糊而暧昧，似乎使不使用那只黄色钥匙都由物理来决定，而无论他是否使用了它，都是错误的选择。
　　自己……物理的手缓缓伸向那串钥匙，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窗边睡觉的猫猛然惊醒，扭头紧紧盯着桌旁犹豫不决的物理。
　　好奇心终于还是战胜了一切。物理将桌上的钥匙紧紧握在手心里，从座位上起身。猫灵活地从纠缠着它的窗纱中挣脱，迈着柔媚的步子蹭到物理的腿边。
　　“喵……”它轻轻叫唤着。

　　生物的收藏室在走廊的最里面，比他的私人实验室藏得还要隐秘。一扇看起来暗沉沉的木门，在平时毫不起眼，此刻却让物理感到呼吸急促起来了。
　　他的手颤抖着，将钥匙抵在锁孔，缓慢地插了进去。手一拧，“咔哒”一声，锁开了。
　　物理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眼前的门。门卡得很紧，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被推开一道缝。门缝里是无尽的黑暗，脚边的猫又喵呜了一声，似乎是向往里面钻。物理轻轻一脚把它拨了回去，“别捣乱。”
　　屋子里黑漆漆的，但是物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他回身将门轻轻掩上却没有关死。他隐约觉得自己关死了这扇门，可能就没有机会在打开它了。
　　猫在外面不停地嘶叫，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儿疯狂。物理没有理会，他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然后“啪”地按下它。
　　门外面传来了挠门声，伴随着猫凄厉的尖叫。
　　钥匙从物理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掀起一小撮飞扬的尘埃。
　　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可是物理的心却不断地坠入没有尽头的深渊——为什么？
　　收藏室不大，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小小的橘黄色的灯挂在头顶。墙壁也许是白色的，但是物理看不清——因为它们被各种各样的照片所占领。
　　或模糊或清晰、或新或旧的照片被一张一张、一层一层地钉在墙壁上。相较于物理左右两边蒙上一层薄薄的灰的照片，正对面墙壁上的照片很明显是新加上去的——颜色是那么的鲜亮，仿佛下一秒照片里的人就会活起来一样。
　　物理只觉得头晕，昏暗的灯光使他不得不向前一步走去，试图看清照片上的主角是谁。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脚却踩上了一踏厚厚的东西。
　　是什么？物理缓缓低下头去，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尖叫出声。
　　仍然是照片，大量散落的照片，只是这一次物理看清了照片上的人——他自己。
　　“惊喜吗？”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优雅圆润得像是小提琴的奏鸣，可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却让物理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照片可是我请人专门拍摄的呢，记录你每一天的生活，这样即便是我出差了，也能知道你在做什么。”生物微微笑着，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向物理，“对于我来说，可是了不得的收藏呢。”
　　物理猛然转身，在生物即将贴上自己背后的时候退后了几大步，随即又因为生物的那番话而感到由衷的愤怒与恐惧：“你监视我？！”
　　“当然……没有。”生物笑着，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相片，“我没有在监视你，我只是……收藏罢了。”他说罢，把手中的相片递了过去，“你还记得你和这个女孩儿吃饭的那个晚上吗？”
　　物理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谨慎地瞟了一眼那张相片，然后果断地说：“不记得了。”
　　“所以啊，这样多可惜。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吸引人。”生物用鞋尖轻轻拨弄着地上的相片，物理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飘过去，刚好看见生物米色风衣上沾染的一抹新鲜的血痕。
　　“就像那个晚上，虽然坐在你对面的那个女孩让人十分的厌恶，但是你实在是……”剩下的话消失在生物的舌尖，而物理却因为他过于赤裸的目光而瞬间白了脸色，“而你却不记得了，难道不可惜吗？多么好的收藏。”
　　“那是你变态！”物理朝他吼去。
　　“你这么说……真是可惜呢。不过没有关系，”生物眼光流转，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已经来了，不是吗？”
　　“什么？”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即便照片可以封存你的容颜，但是总没有你来的珍贵。”生物慢条斯理将手伸进大衣的口袋，似乎是想拿出什么东西来，“做我的收藏品吧，我都将这个小房间的秘密分享给你了。”
　　“我没有要和你分享！”物理又退后一步，背抵在冰凉的照片上，“你别做梦了！”
　　“门可是你自己开的，”生物耸了耸肩，“既然进来了，就不要想着离开了。”
　　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精彩的事情，眼角眉梢又泛起温柔的笑意，“做我幸福的收藏品吧，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厚重的木门被狠狠地关上，沉重的声响在走廊上不断萦绕。
　　最终还是选择散去。

　　【END.】

作者有话说

　　短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