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家媳》三夏九歌

15、初遇

　　唐婉君真的绝望了，后面有劫匪追赶，前边竟也有劫匪杀人。

　　这天子脚下，何时成了匪窝。

　　绣花鞋里湿漉漉的，单薄的襦衫湿透，紧紧贴着身体，襦衫上，手上，脸上，沾满了泥巴。

　　膝盖被磨破了皮，生疼。

　　她从地上爬起来，云髻散开，钗钿歪斜，狼狈不堪。抬起头，浑身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熟悉却又比上一世年轻的面孔，张了张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士诚，赵士诚！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又会做出杀人的勾当。

　　雪亮锋锐的刀一步步靠近，唐婉君咬了咬牙，叫道：“赵士诚，不要杀我。”

　　赵士诚的动作略微停顿，眼中的杀意更甚。

　　这妇人，是汴梁人无疑。

　　不过十五岁光景。

　　胸口风光隐露，后有强盗追赶，显然是差点被劫了色，逃跑过来。

　　只是，他离开汴梁八年，怎会有年轻女儿一眼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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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婉君在叫出赵士诚名字的时候，就悔了。

　　未出嫁前虽时常与各家姑娘、士子游玩，却未曾听过赵士诚的名字，更未曾见过赵士诚。她又如何解释。

　　唐婉君沉默，双唇紧闭，却固执的仰起脸，与赵士诚对视。

　　赵士诚略微狐疑，猛地，仿佛想起了什么，走近唐婉君，用手掌擦掉唐婉君脸上的污泥。

　　唐婉君觉得自己脸上的皮快被刮下来一层，却丝毫不敢乱动。

　　赵士诚只是沉默一会儿，便问道：“可是汴梁唐家之女！”

　　唐婉君心中大喜，这赵士诚，是认识她的？

　　“是，是唐公初庵之女！”唐婉君反而冷静下来。

　　赵士诚收回刀，那边，他的同党已经处理好事情。那劫匪瞧着这阵势，立马拔腿往后逃，还未逃几步，便被赵士诚的同党砍杀。

　　赵士诚解下身上的斗篷把唐婉君裹得严严实实。

　　此时，唐婉君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竟连站都站不起来。随即说道：“求赵家阿郎把我送到西市春锦布庄。”

　　赵士诚侧了侧头，眼中露出疑惑。

　　唐婉君解释道：“西市春锦布庄是我的陪嫁铺子，今儿我本打算去寺庙上香，未曾想路遇歹人，幸得赵家阿郎相救。现在我狼狈不堪，倘若现在回去，就算被赵家阿郎相救，也落了婆家脸面。”

　　唐婉君停了话，何况，今日她必定要去一趟白马寺，不然这心里头，终究没有着落。

　　“行！”赵士诚只说了一个字，便把唐婉君横抱起来放到马上，随即跨身上马，又对他的同党说了几句，便策马往汴梁城赶去。

　　一路上，赵士诚未曾询问唐婉君任何，唐婉君力竭，几乎整个人都窝在赵士诚怀里。身上的衣服凉凉的，只有后背是温暖的。

　　唐婉君微微闭眼，唇角露出苦涩。

　　没想到，这辈子竟是在这样的情形相遇。

　　她狼狈不堪，他竟在杀人。

　　上一世赵士诚温润如玉，又考了科举，得了个探花，她只以为他是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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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跑得很快，到了城门，赵士诚拿了腰牌给城门的官兵，又策马往西市奔去。

　　到了春锦布庄，勒住缰绳，里头的小二听到声音，急匆匆的出了门。

　　那小二瞧着马上有女子，便叫了妇人出来接待。

　　唐婉君进了屋，那掌柜的立马迎了上来，瞧着唐婉君的面相，赶紧叫了声主母。

　　唐婉君说道：“柳梢还在这里么，你们随便拿几件成衣过来。”

　　那掌柜的亲自去里头请了柳梢出来。

　　柳梢瞧着唐婉君，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着急的说道：“我的娘子，您怎的会是这幅模样。”

　　唐婉君笑了笑，“无碍。”

　　她又指了指赵士诚，“赵家阿郎救了我，你们定要好生招待！”

　　说完，给赵士诚作了福，随柳梢一起进了内院。

　　唐婉君说道：“等会儿你派人去陆府报个信，只说被赵家阿郎救了。其他的是，等我去白马寺烧了香再说。”

　　柳梢双目瞪得通圆，“您这还想去白马寺么，现在已经午时，再去白马寺，晚上就得歇息在那边。”

　　“也就是烧香拜佛，今儿去不得，过两日，开春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唐婉君固执的说道。

　　二人未曾停下脚步。

　　柳梢领了唐婉君在屋子里，又让铺子里的妇人烧水给唐婉君洗漱。

　　唐婉君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酸软褪去了不少。随后便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捧了衣服进来服侍。

　　妇人把衣服放在椅子上，又跪在地上给唐婉君磕了头，说道：“奴婢兰花谢过夫人救命之恩，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了夫人。”

　　唐婉君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兰花，就是那陆府王五家的儿媳。

　　当初让赵士诚把她带到这里来，也未尝没有想亲自见一见这王五家的儿媳。

　　唐婉君从水里起来，兰花也起了身，伺候唐婉君穿衣服。

　　一边伺候，一边说道：“奴婢已经把东西给了柳梢姑娘，就是不知，柳梢姑娘可有全都记得。那东西可不能拿到陆府里。”

　　唐婉君不免多打量了兰花，淡淡道：“倒是个仔细的。”

　　之后兰花又给唐婉君梳了发髻，待唐婉君全都打扮妥当，又出了门，让外头等候的妇人把姜汤送进来。

　　唐婉君喝了一口滚烫的姜汤，姜汤辣得冲鼻。

　　喝完姜汤，兰花又捧上蜜饯。

　　唐婉君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蜜饯。随后穿上貂皮袄去了外头，哪里还有赵士诚的人影，心中竟蒙了几分失落。

　　她打起精神，吩咐道：“准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柳梢便与我一同去白马寺。”

　　柳梢虽不知唐婉君为何如此执着今日去白马寺，却不再询问。唐婉君很感激，这便是柳梢的好。可惜，上辈子柳梢走得早，等陆家的事儿弄完了，便真要请了父亲收柳梢做养女，真正从唐家大门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兰花在唐婉君跟前踯躅，欲言又止。

　　等唐婉君快要出了布庄，兰花才说道：“夫人，奴婢在陆府还有一女，只有八岁，夫人心善，只求夫人把我那女儿收做丫头。”

　　说着，兰花跪在地上不停的给唐婉君磕头。

　　唐婉君瞥了一眼兰花，上了车。

　　柳梢瞧着兰花，摇摇头，叹了一声。

　　马车赶得很快，往日里从汴梁城城门口到白马寺，也要半个时辰。现在从西市到白马寺，竟也只用了半个时辰。

　　唐婉君得救的消息，除了送到陆府，柳梢自然也把这消息送到了还在白马寺等候的陆放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