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47、第12章 厄孽抵临Ⅴ

　　帝琉斯直接拉开空间门出现在盟誓殿堂里的时候，场上唯一的红衣主教莫斯利安·光明正绕着整座大殿急匆匆地走来走去，纵然趁机逃跑过去收拾残局的维纳罗洛大公爵已经把所有人平安无事的消息传了回来，莫斯利安已经知道自己的家人安好，但生在一个和平年代的红衣主教明显不太懂得在这种状况下控制自己的情绪，得到报平安的讯息之后几乎整张脸上都写着“没有事真的是太好了”“赶快回家啊啊啊啊”的心情。
　　老教皇面上不显，心里越发的不高兴了。
　　……事先说好，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嫉妒这小子能在家里供奉吾神，绝对不是！！！
　　莫斯利安·光明过往履历十分优秀，从一个小小的牧师一路晋升成红衣主教，同时还是下一任教皇的热门候选人【and暗箱操作内定下任教皇】，就这些情况来看他的各项能力无疑是非常突出的……嗯，虽然空间系法圣特别没有生活情趣【不像巫师那样有自动刷碗一类的生活技能】，但战斗力也并不弱……emmm，当然，学院派法师的战斗力和实战派法师的战斗力是两个概念，这年头搞政治的还参加什么实战啊……
　　虽然对于莫斯利安能和吾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十分嫉妒，但老教皇不得不承认莫斯利安各方面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直到几个小时前出现了教皇国几十年来最嚣张的一波□□徒，教皇终于意识到了这位继承人身上某个可大可小的缺点。
　　讲真，要不是有□□徒突然抽了这么一波疯袭击教堂，老教皇可能直到退位都不会发现继承人的这个缺点。
　　：）没办法啊，毕竟光明家媳妇是标准的学院派法师，目测一辈子不参战的那种，两个孩子也都没到大规模干架/犯事的年龄，简直毫无危机感可言。这场恐怖袭击对老教皇来说大概是个意外之喜吧，可算是逮着……不不不，可算是找到光明的缺点了。
　　年轻人啊，还是不够稳重。
　　要能在最慌乱、最糟糕的时候依然稳如老狗才行。
　　老教皇脸上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
　　啊，可以公报私仇了，这感觉可真棒。
　　……咳、咳咳，不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帝琉斯的鞋底踩上盟誓殿堂金色的石板地面时，她差一点被教皇脑子里鼓号齐鸣铜锣震天的心音炸坏脑子。
　　战争之神冷漠脸：啧，现在的人类，真是越来越表里不一了。
　　就不能把你的内心和你皱纹多的能假死苍蝇的高深莫测面瘫脸好好对应一下吗？
　　熟练地屏蔽了周围一圈人不断刷屏的内心，帝琉斯非常自然地拖过一把椅子，在办公桌旁坐下，食指弯曲轻轻敲击桌面。她懒得绕圈子，上来就是开门见山的问询：
　　“我其实不太觉得这件事有报备的必要……但是出于对哈利恩斯【教皇国】的情况考虑，我会在这里回答你们一切的相关问题——有关之前那所圣埃索罗……圣玛慕斯……圣……圣什么来着？算了不管名字了，总之关于之前教堂里发生的那起‘恐怖袭击’事件，你们可以随意发问。”帝琉斯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按了按太阳穴，“在场的全部□□徒和战斗留下的痕迹差不多都被我毁尸灭迹了，但我可以把他们的记忆从灵魂之流里抽出来，所以不用担心信息缺失什么的……除非你们刚好没问到哪个我觉得不重要而实际上很要命的地方。”
　　维纳罗洛审判长如今正带领他麾下的审判骑士们进行吃力不讨好的笔录工作，圣埃姆兰大教堂里的人那么多，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想明白了这个关节的枢机卿和教皇一阵窃喜，缺了个战斗力超群的小妖精来吾神面前争宠！这就意味着！！！他们被吾神翻牌子【？】的概率大大增加！天哪！！！这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一群老年成精的家伙纷纷拼命转起了脑子，思考着怎样的问题才能在吾神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这种时候十五席枢机卿奥密克戎作为一位网瘾老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其他不太擅长互联网的老头子们只能动用自己容量小到可怜巴巴的脑子，而他当机立断打开了咨询网站，打字发帖抢二楼一气呵成，在线跪求如何用短短几句的问题吸引爱豆的注意力！同时他还不停地千度万度！瞬间搜出了几亿条模板。
　　这个时候一群狂热的私生饭差不多可以说是完全把自己的本职工作抛到脑后了，现在他们满脑子都是追星……
　　在枢机卿和教皇大脑飞速运转、现场寂静无比的时候，一个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吾神、圣座陛下，能否允许在下……先行告退？”
　　顿时，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靠墙站着的红衣主教身上。
　　混迹政坛多年的莫斯利安对这种被全场注视的情况并不陌生，但纵使他早已习惯于各式各样的人群中演讲，上司们投来的视线也不由得让他有些心里发寒——怎、怎么总觉得这些目光里都带了点杀意？
　　莫斯利安有点方。
　　教皇and枢机卿：！！！万万没想到！！！场上居然还有这个挂逼！！！太特么过分了！！！居然以这种方式抢夺吾神的注意力！简直不可饶恕啊啊啊！！！
　　莫斯利安突然有点想打哆嗦。
　　“别问我，我不是你上司。神权不干涉政权谢谢。”帝琉斯打了个响指，直接甩锅。
　　从神降开始她给自己决定的方向就很明确了：好好报仇……呸，好好带孩子，尽量不干涉本土政权。
　　虚空神不需要信徒，她没有对信徒负责的义务，更何况他们也不需要她来负责。
　　不深入了解社会情况的盲目干涉只不过是另类的胡闹罢了。
　　莫斯利安将目光转向教皇，莫名有点心虚。
　　莫斯利安：总、总觉得圣座陛下看我的眼神里……仿佛带着股杀意？
　　教皇摸了摸自己光洁亮丽的白胡子，用一种私生饭看自家爱豆绯闻女友——还是各方面都配不上自家爱豆的绯闻女友——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几秒钟之后帝琉斯投来视线，教皇若无其事地光速收起仿佛要杀人的可怕眼神，用充满了威严的官腔说道：
　　“可以，允许你的请求，光明卿。”
　　莫斯利安微微俯身，双手在空中虚划，对着在场的大人物们行十字圣礼，然后便转身退出这至高的殿堂。
　　帝琉斯亮银色的目光随着那一身深红色的大主教法袍迁移，直到以黄金装饰的袍角在空中划出一抹闪亮的弧度、最终消失于大门之后，她才饶有趣味地收回了目光，环顾周围这一圈因为她的到来而腰背挺得笔直的老爷子们。
　　“——所以说，你们为何还在思索呢？言语有时远比个人的思想更具伟力，也更加趋于真理的表象。”
　　她这么说着，丝毫没有体会到一众老爷子们追星的疯狂心态，思绪反而飘向了斐格文郊外的光明庄园。
　　啊……
　　希望这对父子都会喜欢那些又闪亮又柔软的小家伙。
　　古神低低地笑了起来，清浅的笑声在空旷高大的殿堂内回荡，一层一层荡开声音的波浪，如万千的灵魂齐声高唱，地狱里魔鬼贪婪地注视着这场饕餮盛宴。

　　荒野，焦土，墨绿之血缓慢而不可逆转地腐蚀着眼前所见的一切。
　　狰狞巨大的黑色骸骨连成一片，堆砌成骸骨的群山。骨山上，不见一丝腐臭的血肉，黑色骨骸的表面嶙峋粗糙，就像是一堆不规则的炭块，整体却流露出威严古奥的美感。骸骨的主人大约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因为这些骨架的构造与正常生物的骨骼相去甚远，它由无数大体相似、细节上却千差万别的骨块构成，骨与骨之间的连接处光滑如釉，骨节表面却粗糙不堪。
　　在常见生物的骸骨中，头骨、盆骨与其他部分骨骼的差别一眼可见，但这些黑色的骸骨身上，并没有“头骨”那样一目了然的部位存在。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专为处刑台准备的坟场。
　　墓地里的尸骨全无头颅。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如果有人无聊地花上若干年时间，清理出一副完整的黑色骨架，他会惊愕地发现，这里的每一具骸骨，都是绝对完整的。
　　黑色骸骨的主人并非没有头骨与盆骨，只不过它们的身体构造已经完全跳出了“常见生物”的范畴。
　　这种生物活着时拥有诡异的特性，它的外表皮类型介于史莱姆和龙鳞之间，粘稠而坚硬，同时灵活自如的像是软体动物，但当它死后，包裹住骨架的血肉躯体会迅速融化，变为完全的液态，随意地向着低处流淌，侵蚀并同化路上接触的一切，使之变为与原先完全相反的属性。
　　善会变成了恶，生会变成死，雨水会变成火焰……一切都将化为倒影。
　　这种生命体在神界的《虚空物种登记名单》中被定名为“拉莱耶”，虽为生物体，却同时具有无机体的机能，拥有介于多态之间的混乱属性，归类为“类克鲁苏神话”范畴生物。
　　说是生物体，但更多的时候，拉莱耶被当做城市看待。
　　它们喜欢待在水里，只有在特定的繁星之夜才会从水底下浮上来。
　　它们很少化作城市以外的模样，但它们所化的城市里，永远孕育着强大但令人头痛的东西。
　　孕育出来的东西的阶位远高于凡世生灵，介乎真神与凡灵之间，但它们的精神永远混乱，行动无法揣摩，没有任何“邪恶”的概念——它们与人的位阶差距就好比大象与蚂蚁，而大象是不会对蚂蚁产生恶意的——这又与真神的情况相去甚远。多数神祗以类人面貌行走于世，或多或少明了所谓的是非善恶。
　　拉莱耶的特性曾给无数个文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些“城市”里沉眠着的东西往往和旧日的静寂之主是同样的类型，不分善恶、不明事理，单纯地为之所为……就连对于生死也毫无概念。
　　按理来说虽然凶残但这生物和神界没太大关系，帝琉斯又一贯不怎么在星球里正经呆着，他们之间除了登记词条之外，本来应该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架不住诺蒂尔兰熊啊。
　　幼年光明神熊的境界实在是高的令人望尘莫及，小熊崽子逼得帝琉斯任务回程途中不得不在一颗星球上强行降落，整支舰队都被迫中止行程，随军机械师满脸崩溃地同时面对性格被调整成中二病晚期说东一定往西的重度妄想症舰队智能系统、主体动力推进器故障、维修系统破损、资源缺失、整支舰队数十艘舰船全体强制联动、虚空跃动装置毁坏等等等等令人绝望的问题，而这熊崽子搞翻了整支舰队还不够，落地瞬间就一溜烟似的跑了，被迫充当监护人的战争之神咬牙切齿地下船搜索，为了保证那个脆弱的星球不被虚空神的力量碾压至崩溃，她甚至只能憋屈地人工手动搜索……
　　熊孩子不愧是熊孩子，到了任何一个场景都可以无缝衔接式的犯熊——正好赶上特定的繁星之夜，诺蒂尔兰搞事儿一条龙服务，整个星球上几乎全部的“拉莱耶”都浮出水面，沉眠的怪物纷纷苏醒，而年幼的光明神非常可口……呵呵，玩脱了吧.jpg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帝琉斯暴怒洗地抢回熊孩子，间接地造成了物种大灭绝……反正后来虚空里很少有拉莱耶这种生物的消息了。
　　这绝对不是诺蒂尔兰搞事儿最过分的一次，但绝对是帝琉斯最生气的一次——因为好不容易回到洛维迦以后，帝琉斯忙完了各项事务，终于抽出时间来准备往死里揍熊孩子，然后被诺蒂尔兰逃跑成功了。
　　帝琉斯：……我他妈的好气啊！！！
　　嗯，由于帝琉斯心里憋屈了一万年的怨念，克索斯成功地被拖进了当初帝琉斯在那个星球上洗地之后的幻境里。
　　熊崽子是必须要好好教育的，不好好教育是不可能的，不把仇报回来是不可能的，也就这样勉勉强强维持一下生活的样子。
　　金发的幼童蹲在黑色的骸骨山下面，几乎要团成一个小团子。
　　他捂紧了鼻子，但依然有几丝空气从鼻腔进入，让他恶心的快要连胃都给吐出来。
　　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厚重气息。
　　这样尸骸成山的糟糕画面明显不适合儿童教育，奈何银发引导者基本上没打算把克索斯当正常人类小孩看待，于是……嗯。
　　漆黑的骨山之中，墨绿色的生物弯曲它修长的脖颈，它没有眼睛，身体表面浑浊而污秽，偶尔裸露出的外表上有着龙鳞般的反光，鳞甲的缝隙之间流淌着腥臭粘稠的液体，顺着巨大的躯干滴滴滑落，一颗一颗撞击在一起，融合成一团更大的球状液体，散发着腌制鲱鱼罐头一样令人昏厥的恶臭。
　　它缓缓低下形状诡异的头颅，鳞甲的缝隙之中、不停涌出腥臭粘液的地方，缓缓地撕裂开一道污脏的黑色缺口。
　　最开始时像一条细缝，而后继续慢慢地开裂、不停地扩大……大到占据了它的整个“头颅”。
　　远胜于空气的腥臭气息冲进鼻腔，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眼前好像只剩满天繁星，星星到处乱飞。
　　克索斯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同时不停地在心里诅咒自己的引导者，第无数次的觉得这一定是个假的引导者……不过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一切的怨愤就都消失了。
　　哦，他们没有和好，不用多想。
　　当一张墨绿色、一眼望去只剩黑暗、能将你整个人吞进去的大嘴就在你面前时，你也不会去想自己和谁有仇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少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整片荒野。
　　梦境之灵所制造的幻境里，更多的“拉莱耶”，正从骸骨山下缓慢地苏醒。
　　这是战争之神积蓄了上万年的恶意，克索斯……
　　——没有拒绝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