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23、第7章 向一之众Ⅰ

　　【神界{洛维迦}·原灵魂之流检测中心所在地】
　　虚空之中，两位超凡存在正展开战斗，由此引发的一切景象都超乎世上最极端小说家的想象力。
　　静寂之主的本体是无数黑洞组成的集群，正常情况下这个大龄儿童战斗的唯一手段就是持续不断地加大核心引力，那会让黑洞的转速加剧，面积无限制的扩张，成为更加紧密的状态，由此黑洞的引力更强，将周遭的一切都疯狂地卷入其中吞噬殆尽，使自身能够在密度不断增大的基础上同时保持面积的持续增大、力量的持续增大……这种变化能让任何一个物理学家按不住棺材板！所有以科学立足的文明对于黑洞的研究都是这样的：恒星或星系中心区域遭受引力坍缩而产生黑洞，这个过程是自发进行的，在黑洞形成之后它会缓慢地增大，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强行加速这一过程。
　　黑洞成精的静寂之主，全虚空大概就这么一个案例，还是个丧心病狂的黑洞集群。黑洞扩张和收缩对于静寂之主来说大概就是自行控制增肥和减肥……任何一个正常生物都不可能有这种手段，不然为什么体重是全虚空所有宇宙女孩们心中的痛？
　　这要还是一万年前静寂之主惯用本体那会儿，洛维迦的舰队大概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黑洞周围引力场扭曲，就算虚空神再怎么扭曲规则，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存考虑，洛维迦内部还是遵守基本物理规则的，比如四大作用力——而在遵守基本物理规则的条件下，任何到达临界半径的物体都会因为身体各部位所受引力大小不同而被撕成碎片。
　　某种程度上来说，静寂之主被塞进帝琉斯以前的身体里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过去的一万年里黑洞本体活跃程度跌停，而现在静寂之主只能靠着并不熟练的神祗身躯和命运作战。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好解决的对手。
　　在被人为设定成类似星系环绕的虚空背景里，静寂之主所携带的漆黑如蛇群般扩散，他所经行的地方一切光亮的背景都被抹掉，变成纯黑的布景板。命运之神手持猩红的圣枪突击，他每一枪穿刺都伴随着灵魂的洪流震荡，按理来说虚空当中根本不应该存在如此汹涌的灵魂之流，这些常人不可见的水流通常只在宇宙密集的地方出现，它穿透并环绕着宇宙，经过每一颗孕育生命的星球时会荡起小小的涟漪，这涟漪会让一些随着灵魂之流漂荡的灵魂脱离河流坠入世界，投进母亲的腹中，然后会有新生命发出重返世界的第一声啼哭……但是现在命运之神强行征用了这些原本缓慢流淌着的潺潺小河！
　　虽然在战斗的一开始，静寂之主撕碎周遭的无数宇宙、以战舰遗骸为自己熔铸长剑、抢占先机引导灵魂之流暴动，但毕竟这具神明的身躯里装着的不是真正的虚空神的灵魂，静寂之主对于周遭灵魂之流的掌控权被命运轻描淡写地夺走，高维度合金临时铸造的剑锋在虚空神器的进攻下不多时便崩坏破灭，看似占据优势的静寂之主被命运轻而易举的反制……但命运并不满足于此，他还能做并且确实做了更疯狂的事。
　　他秉持着虚空的权柄，专制、独裁且粗暴地将可见范围内所有的长河支流都从宇宙里拖了出来，丝毫不去管这让会让虚空里多少个智慧种族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他仗着自己手中拥有的力量，强行提升灵魂之流的活性，让这些平日里慢腾腾流淌的小河突然转变成高压水枪喷射的水流，这些虚无的水流伴随着朗基努斯之枪穿刺，每一击都溃散数以亿计的灵魂，每一击都绽放开思想的火花！
　　静寂之主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是个智障——他的灵魂和思想远不成熟，神祗身躯的强大无法弥补意志上的缺陷，正面对抗命运之神肯定打不坏战争之神的身体，命运的目标是直接摧毁静寂之主的精神，让那群眼下安安分分的黑洞永远都只是黑洞而已！
　　惯来优雅从容的神祗周身白色的袍襟翻飞，虚空里没有气体自然也没有风，但伴随着他行云流水般潇洒的进攻姿态，过于宽大松散的长袍恍如被狂风鼓起，命运之神被袍袖掩盖的纤细手腕一抖，猩红的圣枪在他手中翻转，致命的锋芒如群星般坠落，一击，一击，再一击！一刻不停！
　　命运握枪的手始终稳定，他几乎是在追着静寂之主打，银发的青年在暴雨般密集的攻击中步步后退，他的身体表面毫无损伤，但朗基努斯之枪裹挟着的灵魂之流所掀起的每一个波涛都狠狠地抽在静寂之主的精神上，试图让他魂飞魄散。
　　这个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什么类人生物的怪物在眼下这种白刃战中的表现可以说是差到极点，在命运的攻势之下他没能做出任何有力的还击，唯一的反应表现在他展开的吞噬空间疯狂蔓延，一些奔向别处战场的洛维迦军队和趁乱混进来的敌舰都被撕得粉碎，整个空间里遍布了舰队的残骸——但这对命运一点影响都没有……一万年前帝琉斯就是跳进黑洞里都能毫发无损地爬出来，他当然也行！只要这里还是虚空，就没什么能毁掉一位虚空神！
　　——那么，一万年前帝琉斯是怎么死的呢？
　　——那么，更早以前，拉汶妮丝是怎么死的呢？
　　持枪的命运之神将静寂之主逼到神界边缘的时候，这两个问题毫无预兆地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
　　这种思想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命运很不爽。
　　但他再怎么不爽也没办法忽略这样一个事实：千万年来帝琉斯的行动从未超出他的计划，战争之神的所有事情他都了如指掌——独独除了一万年前的那次处决任务，还有随后与静寂之主的一战，帝琉斯擅自赴死。
　　他·擅·自·去·死。
　　这一万年里命运每每想到这一点时都无法抑制自己骤然升腾的愤怒，对于一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算无遗策的人来说最大的侮辱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住的那一个人在最要命的时候擅自脱离了他的傀儡线……脱离剧本就脱离剧本好了，你去死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蓄意报复吗？！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命都给赔进去？！
　　就像开会的时候命运对领主们发出的嘲讽那样，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会怎么样、这个神界未来的发展会怎么样，一万年前也好亿万年前也好，他只在乎一件事——帝琉斯必须活着！
　　他花了那么多年才在和拉汶妮丝的角力之中取得胜利，花了那么多心血把战争之神培养成最好的模样，他怎么能擅自去死？
　　妈的，要不是虚空神想死都难，那么一万年前神界最初的三圣神是不是就会剩下他一个了？
　　这·怎·么·可·以。
　　这·绝·对·不·行。
　　一万年了……诺蒂尔兰长成光明神后终于被他收割，始终游离在神界之外的怪物之母拉什图娜却强行插手打乱了他的计划，随后原本已被确认死亡的静寂之主却复生……还他妈的套着帝琉斯的壳子！
　　命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他强烈攻势之下节节败退的静寂之主，脸色冷的像是生铁。按理来说一具一万年都没有被神祗力量温养过的神祗旧躯，早就该在朗基努斯之枪这种等级的虚空神器面前被戳成筛子，但静寂之主居然只是节节败退而已……果然以前那具男性躯壳的强度还是比帝琉斯才用了一万年的女性身体要高。
　　如果不是担心会给帝琉斯带来不利影响，命运都想直接启动因果律和概率论，把眼前这个赝品给扔进无尽的可能性中湮灭算了。
　　正儿八经打起架来命运可以碾压已知全部虚空神，除非哪天虚空自己想不开了诞生一个“虚空”神。
　　但就是这么一个可以核平虚空的人形兵器，自神界建立之初起就跟个吉祥物似的蹲在潘德霍伟尔里根本不出去，就算迎战外敌时也只是给自己艹了一个智者的形象，坚定地让包括自己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脑力劳动者，体力上的战五渣。
　　命运这种典型的搞事儿性格肯定不是闲着没事儿干才给自己撸了这么一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人设，事实上神界建立之初啥都不缺就缺军官，毕竟能打的大佬们多半都有自己的势力，谁也不愿意给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小势力打工。命运有这种程度的战斗力可以顶一排军官，可他最后还是靠着演技装成了智者……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灵魂之流伴随着圣枪穿刺时发出的轰鸣声、灵魂被强行撕碎发出的尖叫声，通过伴生神器和主人之间的链接，全无遗漏地落尽了命运的耳朵里。
　　白纱之下，神祗明亮的银眼睛里，古老的记忆如河床上被砂石包裹的水晶，稍微露出来的边角在光下微微闪耀。

　　『你们太弱了。』黄昏的暮光之中，还是少年模样的银发战神斜斜地倚靠在窗台上，半边银白的发丝被天边晚霞映成明亮的金色。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透着一股陈述事实的意味。
　　这样的态度居高临下，似乎在发言者的意识里，力量的强弱就足以决定地位的高低。
　　弱小者服从强大者，低位者服从高位者，他表达的似乎就是这样的逻辑。
　　黑发打着卷的少年坐在一旁，年少的命运神翻着一本书。那时他还没用纱布遮挡自己的眼睛，听见这种毫不客气的话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一声，继续看书。少女爱神坐在另一边，擦着自己金色的弓箭，听见这话后用略有不满的复杂眼神看了一眼窗台旁的少年。
　　『……我会保护你们的。』顿了一下，年少的神祗又补上后半句。
　　那时天边晚霞正好，火烧云浓的艳丽，金色和红色化为苍穹最妖娆的彩妆。
　　很多年以后帝琉斯才学会收敛锋芒隐藏骄傲，他失去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甚至从他变成了她——但她说过要保护，所以就真的一直保护了下去。
　　拉汶妮丝死去以后，她发誓要保护的人就只剩下命运一个。
　　他不装的柔弱点，他的战争之神怎么有机会来保护他呢？
　　而且啊……命运垂下眼，视线隔着白纱落在那张相处了漫长岁月的脸上。
　　他得让一切变数都失去意义……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擅自推动时间的轨迹，让命运的马车脱离早已预设好的轨道！
　　杀了静寂之主——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本不该诞生于这世上，更不该与帝琉斯有任何的牵扯！
　　战争之神的一切都是精心计算过的，不该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拉汶妮丝是第一个，但命运不需要第二个意外了！
　　静寂之主必须去死！

　　最初相识的时候命运之神是能够看见拉汶妮丝和帝琉斯的命运线的，但后来，随着他们三人关系的一步步加深，他眼中那两人身上的命运线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神界建立，他再也看不见爱和战争的命运轨迹。
　　他们的羁绊的太深了，以至于惯来对一切袖手旁观的命运之神也落入了自己织就的罗网里。
　　但是没关系，就算看不见那两个人的一切也不妨碍命运布局。拉汶妮丝死后，帝琉斯每次出行归来都会将一切向他报告，所以就算他不踏出潘德霍伟尔，一切也都在命运掌控之中。
　　但只有一万年前，他什么也不知道。
　　执行处决任务结束的帝琉斯并未按照原计划返航，而是擅自前往静寂之主所在宇宙，与其展开战斗——
　　——并最终被她的部下兰蒂安从战场带回。
　　虚空神不容易死，但复活也不是全无代价——换了个性别先不提，战争之神脑子里最关键的记忆模糊不清，像是被谁给强行打了码，这种情况下命运根本无从得知那次处决任务的执行情况以及帝琉斯毫无理由地跑去和静寂之主干架的原因：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了，你还能指望从哪里得到消息？
　　所以一万年前帝琉斯的死因，成了永恒的谜。
　　至于拉汶妮丝……命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他进攻下节节败退的静寂之主。
　　他和帝琉斯一模一样，除了漆黑的瞳仁，还有那股全身上下弥漫着的冰冷气息。
　　冷的像个死人。
　　命运握枪的手指猛地一紧，依靠惯性向前穿刺的血红圣枪再次被施加上凶狠的力道，锋锐的枪尖距离漆黑的瞳仁不过几厘米——真正意义上的危险就在眼前，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本能地收缩瞳孔向后移动，但面前的银发青年无动于衷——他平静地端起手臂挡在身前，靠着神躯的强大硬抗这件虚空神器的每一次攻击，镇静从容的仿佛他只是来喝个茶，而不是在和一位虚空神作战。
　　静寂之主天生就缺少“恐惧”这种正常生命体常见的情绪。
　　命运之神追打着静寂之主跨越了几百万光年的距离，这一路上他掀翻了沿途所有的灵魂之流，他们战斗的余波轻而易举地撕碎每一艘靠近的舰船，并毫不在意地毁掉沿途所有的建筑——静寂之主对生命毫无概念，而命运更加不为生命负责，哪怕被波及死去的都是神界的战士。
　　这一路上命运对静寂之主的疯狂进攻不可谓不凶残，每次下手都伴随着万千灵魂的溃散和随之而来的精神震荡，如果说毁灭灵魂也算是杀人的话那么这一路打来命运少说也毁掉了几个宇宙那么多的生命。然而就在这场追杀的途中静寂之主居然还有心思开口向命运之神提问，如果没有那支几乎要插进静寂之主脑袋里的圣枪，那么他们见面的气氛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十分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