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1、楔子 死地新生Ⅰ

　　【一万年前·无尽虚空·神界{洛维迦}周边区域】

　　万象无尽，星野茫茫。
　　无数或闪耀或暗淡的星辰绕着炽烈的大火球移动，它们圆润地划过在物质生命眼中呈现为漆黑的背景，留下曼妙的轨迹。
　　那是无数个闪亮的圆环，它们交错缠绕着转动，像是魔术师指尖上跳跃的九连环，又或者杂技艺人手中钢线上飞速旋转着的瓷白圆盘，在柔媚的光影下闪成一片绚烂的残影。
　　星球的轨迹看似无踪无觅，却又永远有迹可循。
　　智者们以无数的草纸和演算式堆叠出的真实，构筑这宛如虚幻又超越真实的虚空法则。
　　魔术师指尖的九连环会在表演结束时被拆分成九个单独的圆环，杂技艺人手上旋转着的瓷盘也会在谢幕时被重新塞回碗柜里，在那个黑暗的小角落里积满尘埃，直至下一次大幕拉开，星辰的轨迹却不会。至于虚空的法则，也是一样。
　　群星环绕着太阳起舞，成为星系；星系围绕着某个莫须有的引力核心运作，成为一个更大的系统群落；无数的系统群落聚集起来，宇宙浩大漫漫如永无边际——
　　永无边际个鬼嘞。
　　自诞生之日起，宇宙便在不停缩小——很难具体描述它缩小的速度究竟是快是漫，假使针对人类这种平均寿命不超过一百“年”的物种来说，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他所生存的宇宙体积都未必能缩小亿兆万分之一立方纳米；但若是针对那些生命维度高于“宇宙”的物种，仅仅是他们眨眼的一个瞬间，便有无以计数的宇宙崩溃消亡——或者说，辉煌诞生。
　　先不论缩小速度快慢与否，单只是能够“缩小”这一件事，便足以说明，宇宙是拥有“体积”这一衡量维度的。
　　——尽管大多数文明的手段根本无法对宇宙的体积进行衡量。
　　宇宙有体积，宇宙并非无限——那么，宇宙之外有什么呢？
　　人类无从猜测，人类无从描述。
　　因为那已经不是人类所能窥探的界域了。
　　那是，“神”的国度。
　　无尽的虚空，或者说，无尽的虚无。
　　宇宙中成立的一切规则都在那里归零，宇宙中成立的一切规则都在那里编写。
　　无从幻想，无从描述，任何文字之美和图像之美在世界的奥秘面前都羞愧不已：但丁穿过地狱和炼狱，与天堂的守门人并肩而立，他们沉默不语；蒙娜丽莎以黑纱遮住微笑的嘴角，侧身将自己藏在画框后面，仅仅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侧影；蓬帕杜尔侯爵夫人收敛了她的高雅和傲慢，她的长裙和白宝石都在那究极的辉芒之下变成彻头彻尾的暗淡。
　　谁能不在这世界奥秘的光辉之下臣服呢？
　　谁能不在这世界奥秘的光辉之下羞惭呢？
　　可又有谁能如那些热血少年梦想中的英雄一般，站在这世界奥秘的光辉之上，将那些研究者毕生寻求的真理踏在脚下？
　　——有的，有的。
　　虚空的孩子，虚无的孩子——新的虚空，新的虚无。
　　或者说，虚空本身。
　　他们名为，“神”。

　　人类的意念和祈愿沿着星球的轨迹流淌，汇聚成涓涓细流，沿着多层面的弧形蔓延，流淌过星系，流淌过银河，围绕着宇宙舞蹈，最终汇聚成怒涛般狂吼的洪流，狠狠地撞击在宇宙那不断收缩、坚固又脆弱的壁垒上，一次，两次，三次，千百次，亿兆次，万万亿次——直到经年岁月里积累的残破创伤，被这浩瀚的“洪流”彻底击碎为止！
　　在无尽时光里徘徊着的意念以它们独有的方式尖叫着、狂喜着、庆祝着，进一步撕开宇宙脆弱的外衣，如多层落差设计的水库一次性打开所有的闸门，以山呼海啸般的壮阔向着下游冲去那样，这在漫长年岁里积蓄了恐怖力量的潮水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向着宇宙外的虚空推进，气势波澜壮阔一往无匹，便如那些骑士小说里描写了无数遍的故事，瘦弱的少年披上父亲昔日穿着的甲胄拿上父亲昔日杀敌的长枪，翻身骑上桀骜的黑马，忽然就从懦弱的孩童变成了成熟果敢的英雄——他驾马向前，无论凶残的巨人还是喷火的恶龙都不能伤他分毫，他的武器指向，永远带着猩红的胜利光芒！
　　然而这一往无匹的意志仅仅带给了它恢弘的气势，并不能从本质上改变它的存在形式，更不可能忤逆虚空的规则——在后来的时代里，有学者将之定名为“三不成立原理”：
　　虚空之中，一切物理规律皆不成立；
　　虚空之中，一切奥法规则皆不成立；
　　虚空之中，一切大道法则皆不成立。
　　一句话，虚空之中，一切宇宙规则皆不成立。
　　这里通行的规则，唯有一条：
　　虚空至上，虚空真实。
　　所以那闪烁着无尽银光、恢弘绚烂又带着华彩之美、由万千宇宙中万千生灵意念所汇聚而成的河流，它穿过宇宙的壁垒，以恢弘的气势没入虚空之中，在最安静的黑暗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但它的到来和注入对虚空并非全无影响——即使世上没有一个存在能真正理解这影响究竟是什么。
　　在那银色长河消失的漆黑地带——虚空本身并没有颜色，与其说是黑色倒不如说这是对“不存在”的一种描述方式——虚空之中，一切宇宙规则皆不成立，丈量长度的单位自然也就不存在，但为了理解方便，我们就这么说：无尽遥远或者无限接近的位置上，虚空被“光”照亮——当然，虚空里也没有光，这只是一种便于理解的描述方式。
　　那“光”似乎笼罩了整片虚空，又或者只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点亮芒，但它所在的地方，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突兀感：诸多酷似城市、堡垒的建筑密密麻麻地层层排列起来，像是小孩子用的积木玩具那样，在这片不应存在任何“物质”的虚空中强行构筑起了一个国度——不，应该说是，一个比无数宇宙体积加起来都还要大的——
　　世界。
　　这个“世界”近乎忤逆虚空唯一法则“三不成立原理”：积木般精密宏伟的建筑群落之中，穿着制式服装的人群匆匆来往，行动规律有序——并且，他们的身体如同受到万有引力那样，牢牢地呆在建筑的“地面”上。
　　虽然似乎搞错了重点，但不得不提的是：单单是这个“世界”和这些生命体能够完好无损地呆在虚空之中，已经可以说是在往“三不成立原理”脸上啪啪地扇巴掌了。
　　这不科学吗？不，这很科学。
　　这不魔法吗？不，这很魔法。
　　这不虚空吗？不，这很虚空。
　　因为“虚空”同意了。
　　——虚空至上，虚空真实。
　　“神”是虚空的一部分，换言之，神是至上，神是真实。
　　祂们说这个“世界”可以存在，它就可以存在；祂们说这些生灵可以存活，他们就可以存活！
　　这个“世界”，定名为“洛维迦”，意即“至高聚集之地“。或者更直白一点：神界！
　　万千生灵意念聚集，虚空荡起波澜，由此，诸神降生。
　　由此，至高存在聚集，无尽信徒归附，荣光在死寂的虚空里辐射，向着四面八方。
　　是荣耀，也是至高。

　　科技、魔法、道术……种种不同的技能树在洛维迦点亮，其上的光芒几乎能闪瞎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哪怕此前他可直视太阳而自身无损。
　　以十字架为整体构型的魔法造物缓缓驶入洛维迦的一座空中港湾，它的两侧短翼恰到好处地与停滞点处探出的轨道相接，金色的魔法光辉闪耀，连接处的痕迹消失不见，这架庞然大物在瞬息间化为整个空港的一部分。十字架形战舰短翼处的数道舱门依次打开，这些足有几十米高、需要仰望的厚重门扉轻巧地划开，战舰内部宛如一座宫殿，恢弘到令人震撼的地步，却没有透出一丝一毫奢靡的气息。
　　战舰直接连接进了空港的核心传送大厅。负责例行调度运作的工作人员在连接前便接到了战舰上负责人的登陆报告，例行审查之后登记登录信息，通常来讲这是个机械性的活计，并不需要太多脑力——不过这次不太一样，工作人员扫了一眼报告右下角闪耀着的纹章，罕有的未经多重手续申请便让战舰直接连接进了空港核心——通常来讲，这种跨越虚空级别的战舰归来时，都是要对舰载人员进行严格审查，确保无异常情况后才能放入的。
　　不过这个变动并不违反规定。恰恰相反，它是遵循规定、并且最正确的。
　　轻柔的女声在空港内响彻，这是负责这个空港一切调度的智脑在对整个空港说话：

　　【检查到次级权限接入系统——‘兰蒂安’阁下登录——移交操纵权，检验结果符合程序——执行最优先命令】
　　【VIP通道已开启，连接目的地：*****——加密度最高，权限不足无法解读——验证登录者身份——验证完成】
　　【传送人员名单：兰蒂安，诺蒂尔兰，***——加密度最高，权限不足无法解读——传送开启】
　　【执行完成】

　　片刻寂静之后，空港……炸了。
　　工作人员和往来游客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这个平时秩序良好的高级空港突然就变成了菜市场：
　　“VIP通道？！真的假的？老子在洛维迦服役五千年了怎么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兰蒂安？那个军事部最高长官？他不是正在S-001地区作战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就没有人关心那个诺蒂尔兰是谁吗？”
　　“能和兰蒂安大人一道，应该挺有名的？但我不记得军部有叫这个名字的啊……还挺特别的。”
　　“最震撼的难道不是那个目的地和第三个传送人吗？连智脑广播都得打码，这保密度是有多高？！”
　　“可以打码的目的地真是不少……但人干嘛还打码？而且传送不是实名登记制吗？”
　　“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智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墙壁上的红色警示灯闪了闪，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格外冷漠，里外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肃静，根据检测噪音已超过限定指标，三分钟内若无法恢复到标准区域内，将实行全港惩戒。】

　　整个空港立刻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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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字数爆的过分了……于是楔子只能分成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