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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第一次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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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由于某人一直在身边躺着,紫萱一夜都没有睡好。
李恪看着她两幅浓重的眼眶微微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
“嗯?”紫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本王一会派人送你回去。”
“啊?”
“算了,你睡吧……”
“哦。”
紫萱回到蜀王府时,已经是下午了,阳光照在深紫色的檀香木桌上,那里依稀摆着一只雪白色的信封。
三妹亲启……
是房遗爱。
紫萱没有看,直接拿着信封走去了房遗爱的房间。
不同于大哥房间的细腻,这里的摆设甚是随意,甚至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正对着大堂的墙面上挂着一把刀,上面铜锈深厚,刀面却是一尘不染,可以看出主人对它的喜爱。
不知何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紫萱回过头,“二哥……”
后者没有说话,许久没见,不,应该是当做没看见,房遗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与以前不一样的气质。
“三妹,你……真的不记得了?”
紫萱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只是平静的叙述,云淡风轻,可房遗爱却皱了皱眉头。
“那又何必来找我?”
“因为我想知道。”
她想知道长孙依依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是指什么。
紫萱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幅画,红丝展开,一张古老的字画自上而下,缓缓铺开。
后者看见,房遗爱的脸由红转白,渐渐失去了血色。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不想说的任何事。”紫萱顿了顿,“但是,你总得告诉我,当年我究竟是怎样怀孕的?”
房遗爱的身子抖了抖,沉沉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提。
但如果她问了,就一定有知道的权利。
“其实……那天,那天晚上是魏王说想见你一面,我就将你送上了魏王府的马车,而后你就出事了……”
房遗爱顿了顿,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
“但事后我冲进魏王府质问他,他说他没有,我看魏王殿下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样惹火烧身……”
“那是谁?”紫萱挑了挑眉毛,“这大唐除了他,谁还有这样大的胆子胆敢欺压太子妃。”
“三妹……”
“我这就去魏王府。”
李恪早就说过要她不要去招惹李泰,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没有人能阻拦她挖出真相,就像所有的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善恶终有报,苍天绕过谁……
天空渐渐阴了下来,一道闪电劈落,宛若原本压抑着的大雨一瞬间倾泄而下,街上的行人纷纷躲了起来,连原本出摊的卖家都收了行头。
紫萱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牌子,终是没有勇气进去。
“客官,你要点什么吗?本店还有干净的衣服,要不,您先换一身?”
店小二看着眼前的姑娘,浑身湿透,一滴滴水珠沿着额头缓缓滴落在桌子上,却始终无动于衷。
“好,不要白色。”半晌她终于开了口,“再来一壶酒,记得温一下。”
“好嘞……”
诺大的一间客栈里就只有紫萱一个人,她想要走,却没有勇气,她一个人,能去哪儿,又想要去哪儿?
她从没有一刻那么的想小双,你为什么非要送我来,来了又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小双,你给我出来!!!
冷不防,只感觉一股电流自上而下穿身而过,紫萱忍不住抖了抖,怎么回事,小双,小双?
紫萱微微闭了闭眼睛,却再没了声音。
店家一推门走进了房间,“姑娘,你要的衣服……”
“嗯,放这儿吧。”
紫萱随手翻了翻,都是灰白色……
再次回到房府,已是第二日。
紫萱遥遥的看见了大哥满脸喜气的回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看着杜氏。
“今儿,太子的幕僚于志宁真是出了个好主意,运粮走水路,从扬州发两日就到了,太子已让汉王去办,此事若是办成了,皇上定会嘉奖太子。”
紫萱的心中微微一动,走水路吗?
若是粮米被劫,前方大乱,李承乾也就倒了,若是太子没了,那他房家还能坚持多久。
紫萱眉头微皱,既是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紫萱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
这信定是要发的,只是由谁交给太子当真是件麻烦事,紫萱想了想,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人。
“小竹!”
“小姐,您叫我?”
“你着人把这封信交给长孙府的公子长孙冲,你不能露面,但是切记,一定要亲眼看到这封信落入他的手中。”
“是!”后者点点头,“小竹明白。”
紫萱这几天都安安静静的待在了房府,按时吃饭,按时请安,再也没像之前那样东奔西走。
房玄龄说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在外面跑,如今这样一个是非时期,能安静一会也是好事。
可谁都能看出,她不正常。
事情过去半个月,没有蜀王府的半点消息,大哥忙着建陵,二哥忙着运粮,爹爹也几乎没有回过房府。
若非不是利用,又为何这般可有可无,紫萱笑笑,房家三小姐早应在两年前就该不在人世,若是她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就可以将这一段可笑的感情尘封在几千年前的大唐。
紫萱收到李恪的消息已是一个月以后,一只雪白的鸽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窗边,紫萱展开纸条,上面力透纸背的四个大字。
汝可安好?
紫萱愣了愣,提起毛笔,清晰回道,一切安好……
未曾转身,两滴眼泪奔流而下。
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一场瓢泼大雨冲刷了整片京城,深夜子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房家后门。
那时候的紫萱上了车,一路驶到了魏王府,纵然不是亲眼所见,紫萱仍然能想象得到魏王的那副嘴脸。
“房紫萱,你若是不想陷害太子,那本王就只能把你交给别人处置了。”
“你想把我交给谁?”
“蜀王李恪……”
以前的紫萱与二哥来往最密,房遗爱的魏王的人,当年那件科举舞弊的案子定然与他逃不来干系。
杨茹儿与梁玉笙也定是他们一手所害,李恪怎么可能饶了她,人是李泰送来的,到时候来个死不认帐,谁又能怪罪到他的身上。
当年,他恨她,到底恨到了怎样的程度,才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紫萱叹了口气,他房家欠下的债,终究是要她来还。
可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要招惹我,又何不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岂不更好。
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敢相信,第一次遇见他那种怨恨的眼神,那种种欺压她的欲望。
可她从来都没那样想过,因此从来都没有怀疑。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真相,只是源于某种自欺欺人的幸福,而将他永远的淹没在黑暗中,最终,无法自拔。
李恪,你还想利用我到什么时候。
深夜,紫萱给安黑虎去了一封信。
信里大致问了他们最近的打算,含沙射影的提到了最近建陵的消息,安黑虎都一一回答了她。
最近特殊时期,王爷也说要姑娘先躲躲,以免落人话柄,等日后皇上归政,再来王府不迟。
紫萱回信说,好……
第二天的她乔装跟着大哥去了工地,安黑虎没有明说,可紫萱看的出,李恪派人在陵墓的石料上动了手脚。
其实房家怎么样,太子怎么样,历史上早有记载,她也没有那么在意,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只是恨,恨他欺骗自己。
他没有恨李承乾,没有恨李泰,却独独恨着李恪。
“大哥,这批石料好像有点问题。”
紫萱将石料切片从水中缓缓的捞了出来,原本坚硬的石头竟开始慢慢的变软。
她还是发现了,他的伎俩安能逃的过她的眼睛。
房遗直愣了愣,慌忙叫人检查了现场所有的石料,紫萱一伸手拦住了他。
“大哥,别这么大张旗鼓的查。”后者淡淡的笑了笑,“如若不然,你怎么能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你们?”
房遗直一笑,“三妹,这不像你啊?”
“怎么不像我?”
“你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是吗?”紫萱不以为然,“我不这么觉得。”
“三妹。”房遗直停了脚步,转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紫萱的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说话。
“我见他去找你了,是不是房遗爱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这一次紫萱答的异常的痛快,“没有,不关他的事。”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吧,没有追究的意义。”房遗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第一次像一个大哥哥一般的和她说话,“我们要走好现在的每一步,这就够了。”
房遗直将事情压了下去,他说非常时期,现在告发等于给太子添乱。
夕阳西下,紫萱路过翠云居的门外,大唐明令不许载歌载舞,里面的生意甚是冷清,紫萱转身刚要走,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她。
“房姑娘……”
“有事吗?”紫萱转过身,一抹雪白的身影轻倚在门边。
“如月?”
后者轻咬着嘴唇,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欲言又止的模样。
“房……房姑娘,其实……”
“你要说什么?”紫萱觉得,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转身要走,如月却一把拉住她。
“那天……那天我见长孙依依来找姑娘,姑娘你莫要信她!”
紫萱愣了愣,良久,才缓缓的道了句。
“是长孙依依给你出谋划策,要你在王妃的酒里下的药吧,若非如此,李恪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你。”
紫萱笑笑,“但是,我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