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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变 ...


  •   我们上大学时候,远没有现在的学生那样娇气,全家老小一齐出动,像送新科状元赴京一般前呼后拥。我的同学大部分都是自己打着山一样高的包裹从四面八方而来,像第一次踏出家门的小猫,睁着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个全新的未知世界,他们风尘仆仆带着各自的曾经融入彼此的未来。
      我和粉哥是搭伴去学校的,分到一个寝室,一进门粉哥就开始发从家乡带来的蓝娇。山东来的大哥躺在铺了一半的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做了什么春秋好梦,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河北老幺陈喜一边打扫厕所,一边点评上一批住客素质低下,不知那个没素质的拉了泡屎没冲,都干成石头了。我把包放下,打量着这个即将盛放自己青春的新家,有点尴尬又有点兴奋跟老幺打招呼:“你好,我叫吴岩,来自四川,二天大家多多关照。”

      一晃眼就快10年了,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如今只能去泛黄的相册里翻找,我们还是那副老样子,只不过脸上少了几分无忧,内心多了两斤担子,前途未卜地经营着自己的将来。

      小姑来电,说我那个刚成年的小表妹高中毕业了,估分形势良好,想报电子科大,打算这两天来看看学校,请我代为照顾一天。我说考得不错就报远点,干嘛非要留在四川。小姑说一个姑娘家,她不放心让小表妹离她远了。说着说着语气伤感有点哽咽,我赶紧转移话题说来了打我电话,我去接她。
      挂了电话我摇摇头,每个当妈的都这样,永远都想为自己的骨肉保驾护航,我毕业那年也是在重庆找好了工作,就差打包去上岗了,被我妈一天好几个电话硬是召回成都来了。这个小表妹叫丹丹,比我小了差不多一轮,性情十分奔放热烈,擅长撒娇耍赖,让人难以招架。这两年没见过她,现在的小女生娇生惯养都有点小脾气,二十几岁的我还吃得透,十七八岁的就叫鸿沟了,估计得请刘淆出山才行。

      去年叶老三叫我们去美都唱歌,心血来潮点了几个自称是未成年的妹妹陪酒,聊得甚欢最后他还兴致勃勃带了一个走,第二天给我打电话说多半买到歪货了,床上技术不要太好,一看就是经过常年操练出来的。我哈哈大笑,说这是好事,要真碰了未成年,你娃就犯法了。

      给刘淆说了小表妹的事,她很爽快地点头答应。借钱办成事那晚上我给她电话,被她声泪俱下骂了一个多钟头,耳屎都给我骂干净了。期间我抽了半包烟,吃了一颗苹果夹了两个核桃,本来还想将就时间洗个澡的,结果这妞要求我每隔1分钟嗯一声以示存在,只好作罢。估计最后是她电话没电了才作罢,说了句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就挂了。

      刘淆提醒我小心点钱多,他们那些人,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断,不要被算计了阴沟里翻船就划不来了。我点点头,心里有点恨恨的,这钱太保的确不是个东西,拉票贿赂样样都来不说,还想直接阴我一手。
      有天上班,钱多很稀客地来我们机台找我搭讪,说了些场面话,最后拍拍我,说这次我看好你,你是大学生,确实比我们有能力些。听得我都有点莫名其妙,想这逼不是脑袋进水就是吃错药了,他这种人会洗心革面母猪都能上树了,只好假装客气道:“哪里话,你们社会经验比我丰富多了,我还需要学习。”
      下班时候肚子突然闹腾起来,就没急着走,先去厕所松了松括约肌。结果掏纸的时候,在自己衣兜里掏出一包崭新的天子,连包装都没拆。当时只以为是自己找烟抽时候落在身上忘记了,就扔掉没管。出车间过安检门时候,碰到钱太保,这厮在门口焦躁不安来回张望像在等哪个相亲对象,我出去后还瞄了他一眼,说你等人?他很古怪地打量我半天才说:“没,哦,对,我等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看他鬼头鬼脑就没理他。等晚上才回过神来,不由出了一身后怕的冷汗,假如我没发现那包烟,出门被安检搜出来,钱多在场的话肯定会要求保安把我秉公执法了。那可就成污点了,罚款是小事,选班长的事肯定要洗白。

      人呐,互相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呢?我缺乏这类斗争经验,跟人勾心斗角恐怕最后栽的是我,刘淆说我是成长太顺利了,经不起这种风浪。有时候我都想放弃了,觉得太累,跟演谍战片似的,我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呢?但想想钱都花了,半途而废就什么都不讨好了,再说我也是有倔脾气的人,钱多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想让他爬上去,他现在在我眼里跟臭虫没有丝毫区别。书上不是说吗,人活一世,说穿了也就是争口气。要真等钱多爬上去了,那他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带丹丹去电子科大颇费了一番周折,那学校太名贵了,我等布衣从来都没去过。找了好几个门都不让车进,最后只能在校外找个小巷子停车。小丫头为此很不满,还埋怨我笨,在成都这么多年了居然找不到路,给我气得想抽她小屁股。我还不信住北京的都开车去过清华北大。
      把刘淆拉上真是个明智的抉择,鬼丫头一路上都黏着她,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刘淆脸都红了,还说嫂子人好,顺便把我隐喻成某牲口排泄物。两个女的在前面有说有笑,不时回头朝我指指点点,我就跟个呆头保镖一样在后面磨蹭,看着校园风景和身旁擦肩而过的红男绿女,内心感慨不已。不知不觉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时间还真是指间沙,悄悄就流走了,一点察觉也没有,再晃个十年,这些大学生都该叫我叔叔了吧。

      刘淆是在海南读的大学,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会跑去那个地方,我经常说她是假海龟,简称土鳖,被她收拾过好多回。她当年学的是计算机,可能是读书时候电脑看多了,现在基本上不碰,还十分憎恶我玩电脑,以至于她电脑技术大规模退步,很多时候家里电脑坏了还要我亲自出马搞定。看来全世界的大学生都一样,前脚踏出校门,后脚就忘了自己学过些什么,我当年报了个工商企业管理,后来才知道,这其实就是个民工专业,纯粹打杂的,不如更名为被工商企业管理。

      逛了大半个校园,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刚好走到宿舍区,我看到有小卖部就叫两位靓女稍等片刻,我去给你们讨口水来。丹丹自来熟地拦住一个学生妹,叽叽喳喳地问人宿舍条件,我和刘淆站在一边休息,两人相视一笑。
      最近我们虽然已经和好了,但上次冷战时间有点长,关系还是有点生硬。刘淆一直没来我这边住过,从某些方面来说我还是很怀念她。想到这点我有点燥热起来,给她眨眨眼睛,说你好久没来帮我收拾了,家里都乱成狗窝了。这属于我们之间的暗语,以前我都是这么邀请她共度春宵的。刘淆乜了我一眼,想摆个冷脸结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说看你表现。

      我顿时有点膨胀,开始计划行程,下午把丹丹送回车站,然后就带着刘淆去万年场吃周记荤豆花,那家店她向往很久了,每次说起眼睛都在冒光,只是前段时间光顾着跟我吵架去了,一直没去尝过。今天难得大家兴致都高,就去培养一下感情,顺带为晚上接下来的活动热热场。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面那栋楼下,一男一女在互相拉扯,争了一会儿两个人又抱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普通小情侣吵嘴。其他人都没关注,我却愣了一下,刘淆看我眼神呆滞,就打我一下,说你怎么那么恶趣味,别人吵架有啥子好看的。我没理她,回头问小卖部老板,那栋楼是不是研究生宿舍?老板说对啊,也不全是,只不过学校的女研究生都住在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乱起来,有点六神无主。刘淆关切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眼神空洞回了一句没事。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看我,好像在审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拧了拧眉头,说那人好像是张歆月。
      “谁?”刘淆不解道,我提高音量说张歆月,王猛那个女朋友。

      这事还真不好办,粉哥也够悲催的,分手很正常,但每次都被人奉送绿帽子就有点让人无法接受了。猫儿就坑得他怀疑爱情那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动了真感情,我都替他委屈,假如我把这事告诉他,是我的话直接去文殊院剃度出家算了。

      刘淆不知道粉哥的前尘往事,劝我如果确定的话就直接告诉粉哥,不然以后说起来伤感情。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电视剧里面都经常说:知情不报等于帮凶。确实有点不讲义气,但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马上就要竞选了,我的班长梦还得仰仗粉哥帮忙,如果把他心思打乱了,会不会有所影响?

      越想心里越乱,我把车钥匙给刘淆让她来开车,害怕自己东想西想把车开进绿化带了。一边的丹丹看气氛不对,跑过来插嘴说表哥你是不是看见老情人了?还勒令我不准欺负她嫂子,不然给我好看。我没好气轰她,说去,小娃娃不要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丢下去不管了。丹丹不依不饶说她才不怕我,还扬言我敢丢下她就要去二伯(我爸)那里告我。我勉强笑了笑,看着手机感觉像颗拉了引线的手雷,最后狠下心来把手机揣回兜里,自我安慰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没准只是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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