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哈

7、第 7 章

　　回到旅店后，亚东被打发去向老板娘讨要治疗药水，剩下的人把凯特兰安置到房间里。亚东很快就带回了药水，附带一大堆食物。
　　米娜帮凯特兰服下药水，过了一会儿之后，女孩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已经均匀，脸上也有了血色，众人都舒了口气，尤其是克兰沃。
　　克兰沃和希瑞克在一番争论之后，因为凯特兰之前的要求，还是让米娜留下并负责照料凯特兰。
　　不受注意的逃离这城市将是件难事。克兰沃和希瑞克 应该在明天晚餐后不久后值勤。希瑞克 倒是有足够的潜行能力通过守卫，越过高墙，但体格壮硕的战士拖著一个小孩，一个像纨裤子弟的牧师，和一位魔法师当然办不到。
　　三个人走出旅店，取回各自的坐骑，克兰沃发布了一连串让希瑞克惊讶的命令。
　　“希瑞克，你先去买衣服和任何你认为我们可以用来伪装的东西。还有你先前提到的男孩，你在旅店看到和女孩子在一起、父亲是位守卫的那个。去找他，说服他在明天他父亲守卫著北边闸门时，帮我们分散注意力。如果他反对，就威胁他要揭露他和那女孩私通。并要他在我们离开之后保持沈默，否则你在城中的朋友会在你不在时揭发他。在夜色的掩护下做这件事情，然后收好你的行李。”
　　希瑞克点头。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旅行过一阵子，但是这是克兰沃第一次作为队伍的领导者，希瑞克以往的经验让他了解这个位子十分重要，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但听到克兰沃发布的命令，平息了这位前盗贼的疑虑。

　　克兰沃转向亚东， “亚东，我要你去拜访那个叫葛兹杜斯的男人，希瑞克和我需要有一份有用的□□件通过城门，他是个做假文件的专家。我们还需要一张假的出城许可证。”克兰沃丢了一袋金币给 亚东。“这应该比你需要的还多。用你无辜的脸，应该可以说服他合作没有问题。如果他拒绝，到我在旅店的房间来。如果我不在那里，就等我，我会回到那里和你一起。我有个恩情来处置那个男人。”
　　“那你呢？”希瑞克问道。
　　“我会购买其他的必须物品，打包好我们的物品，并且安排好行动计划。”克兰沃答道。“在天亮的时候，亚东你到这个旅店来找我们。”
　　亚东 似乎很困惑。“你们都不住在军营中，和其它守卫在一起吗？”
　　克兰沃瞪着亚东，不满于这个浪荡公子对同伴的漠不关心。
　　“这是我们打败叛徒报酬的一部份，”希瑞克 解释道。“独立行动的权利还是不错的条件。”
　　亚东 似乎没有察觉克兰沃的不满，皱皱眉头。“假文件？那不合法。”
　　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的克兰沃把缰绳向上拉，让他的坐骑突然停住。他看着 亚东，“你不会治疗，不会施法，在战斗中只是过得去。买假文件不应该问太多，考虑太多。”

　　亚东 捶下头往 葛兹杜斯的家骑去，希瑞克耸耸肩也骑马离去。

　　深夜的时候，克兰沃已经整理好队伍需要的物品，他最后的检查一下之后，又看了一下凯特兰，在女法师的照料下，女孩的状况好了很多，已经清醒过一次。他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一声呼唤让他停住脚步，他转身，看到希瑞克提着一个包裹站在楼下廊柱的阴影里。
　　等克兰沃走下楼梯，希瑞克才轻声开口，“我的房间里出了些意外，今晚能在你那里收容一下我么？”
　　克兰沃点点头，抓起装有伪装物品的包裹，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克兰沃的房间。克兰沃打开房门，略侧过身体，让希瑞克先走进去。

　　希瑞克示意克兰沃打开包裹，那里面是他们要用的伪装物品——假发，栩栩如生的面具，还有——两件乞妇的破烂衣服。
　　希瑞克看着克兰沃万分苦恼的面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促狭的笑容，他本来是想把战士化装成一位淑女，但是想到战士健硕的体格，男性化十足的容貌，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恶作剧的想法，但他还是尽力而为。
　　克兰沃抬头正看到他毫不掩饰的恶作剧的笑容，那近来一直阴沉的黑色眼睛也闪耀着快乐的光芒，不知怎的他的懊恼立刻就消失了，几乎也要回应着笑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相处过了，因为很快就可以离开这座城，让他们倍感解脱。但他还是立刻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咕哝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义的词语，因为这个可以让那个喜欢幸灾乐祸的男人笑上好半天。
　　回应着战士哀怨的目光、不满的嘟哝，希瑞克终于大笑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收敛起笑容，做了个鬼脸，“说实话，克尔，你不适合做出这样的表情。”他把后面的那句“好像一条可怜的小狗”咽了下去。
　　鉴于战士对女法师的莫名其妙的敌意，希瑞克只和他讨论了明天的行动计划之后，便各自在床榻上睡下。

　　黑暗之中，克兰沃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么，那个女孩——凯特兰说她能够治疗我。”
　　希瑞克从他的床榻上转过身来朝向战士的方向，他没有压低动作的声响，示意战士他正在倾听。他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急切地去帮助这个看上去完全拿不出报酬的女孩的原因吧。心里却有着说不出口的愤懑，他不由嘲笑着自己，这难道不是你跑过来的原因吗？让他自己告诉你。
　　“而除了你之外，我并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情。”
　　“她肯定有着某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希瑞克稍微考量了一下然后说到，“至少暂时相信她，克尔，我相信你也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孩并不寻常。”
　　虽然希瑞克并不完全相信凯特兰的话，但是她的神情和话语有的时候就象一个经历丰富的将军，这个完全不是能装扮出来的，当然除非这个女孩是一个演技高超的骗子。
　　片刻静默之后，他听到克尔起身，走到他的床边停了下来，他向床的内侧让了让，战士侧身躺在他的身边，两个人自动地依靠在一起，就象以前在荒野里露营时候那样，汲取彼此身体的温暖。
　　希瑞克轻轻的拍了拍克兰沃的手，他理解战士的心情会有多么激动，一个可以摆脱纠缠这个家族好几代的诅咒的机会，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的机会。希瑞克知道自己在嫉妒，自己的生命几乎已经成了一片荒漠——没有目标没有意义。即使是他从小就热衷的探险似乎也变得没有意义，他已经走过了那么多地方，但是它们都和散提尔堡没有什么不同——即使那里的人们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吃着离奇古怪的食物、穿着离奇的衣服、敬拜似乎完全不同的神祗。但他还是继续在大陆上行走着，因为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不同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如果战士的诅咒解除对他来讲也有好处，这样至少就不会在生病的时候还会被要求要有报酬才能够得到治疗的药水。他心里苦笑了一下，但也不需要自己在他为难的时候出面接受那些没有酬劳的任务。
　　自由的生活，再次在心里念诵着这个咒语，希瑞克已经感觉得到自己正嫉妒得发狂——自己也许一生都要躲避盗贼工会和暗黑情报网的追击，把生命浪费在寻找那个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自由上面。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回到散提尔堡，接受自己的命运。他颤抖了一下，身边的战士察觉到，抬起眼睛看向他。
　　他尽力作出一个正常的微笑，但是战士仍然发现了他的痛苦，虽然战士并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但他心里却一阵难过，他不由得抱住了身边的男人，让他靠近自己的胸膛，但是希瑞克摆脱了他。
　　“克尔，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会离开。”希瑞克的声音显得相当平静。
　　“离开？”
　　“是的，我要自己旅行一段时间，有些事情需要了结，而且，”希瑞克顿了顿，“我想那个时候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战士抓住了他的肩，看着他，碧绿的眼睛闪动着恼怒的光芒。
　　“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克尔？你要知道，西丽娜远远不会回来的。”希瑞克看着他的眼睛，语音轻柔。

　　这个夜里，希瑞克睡得很不安稳，似乎自己还是流浪在那片荒野上，幼小无助，没有食物，发着高烧，被对养父母的死亡的愧疚折磨着心智；这时，马雷克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一把刀递给他，说着，杀了那个女人，你就自由了。他看着那个面目模糊的女人，他知道那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亲生母亲，虽然内心抗拒着，但他仍看到自己瘦小的手，颤抖着，试图握紧刀柄。然后刀消失了，他在小巷里疯狂的奔跑着，躲避着那个疯狂的法师的追击。突然，一支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一个没有丝毫人类感情的声音说道，“抓到你了。”
　　他突地惊醒，睁大了眼睛，看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