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与时光同眠》深海柴

9、习惯是一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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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冥把磁卡贴在705房门感应的位置，一声轻响门便开了。
　　他推开门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
　　房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吊灯，打开着的4K高清电视正在上演着不知名的言情电视剧，剧场中的音乐和此时晕暗的光线在这样安静的瞬间显得有些撩人心弦。
　　苏梓桐坐在靠窗位置那张床的床沿边，面对着电视机却低着头看着手里握着的705房门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有风进来，窗帘被晃悠悠地飘荡了起来，苏梓桐额前的刘海也随着风向轻轻地摇摆了几下。
　　庄冥本想开口说话，却又怕会打破此刻难得的宁静。
　　他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静静地看了苏梓桐几分钟，直到他觉悟地抬起了头望向自己。
　　你终究还是会发现我的存在的，是吗？
　　庄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停在了他面前。
　　“梓桐，你究竟在想什么？”庄冥看着他的双眼问道。
　　“我…”苏梓桐抬头盯着庄冥，手里还紧紧抓着手里的房卡。
　　庄冥俯下半个身子慢慢靠近他，两只手分别撑在他床的两边位置上。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看清他。
　　苏梓桐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下意识地把头也往后靠了靠，谁知自己越是往后移动庄冥越是欺身往下压，直到最后自己躺在了软软的被子上，庄冥才停下了继续向下移动的动作。此时两人的脸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苏梓桐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料庄冥又向前靠近了些紧紧盯着他说道：“你老实说吧。”
　　“说…说什么？”苏梓桐看着他越发靠近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
　　庄冥眯了眯眼，又往前靠近了一点。
　　“你别…”苏梓桐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番茄。他只能尴尬地闭上双眼不看他，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成躺尸了。再加上庄冥今晚也喝了不少啤酒，鼻息所闻之处皆是啤酒的味道，闻着闻着人也有些晕晕沉沉的。
　　庄冥静静地欣赏了他一会，才往上慢慢地移动了2厘米。
　　“你今晚，究竟抽了多少根烟？”庄冥盯着他问道。
　　听到他的话，苏梓桐立马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自己明明抽完烟后还嚼了一遍口香糖，还喝了不少酒的，居然没有去掉烟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戒掉了，是吧？！”
　　“哥，那个，那个是…”苏梓桐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庄冥，忽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冥缓缓地撑起上半个身子站直了身，双手交替着放在胸前，垂下双眸看着他淡淡道：“梓桐，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苏梓桐默默地坐了起来，抬起头望向他，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庄冥从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不少惆怅落寞的成分。
　　唉。庄冥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叹气。
　　“夜深了，休息吧。”本来想要提问他的近况，可话一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句。
　　他抬起手伸向眼前有些垂头丧气的苏梓桐，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
　　他想，如果问这辈子谁是自己最大的劫数，那个人必定是他，苏梓桐。
　　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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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苏梓桐在他的催促下终于洗了脸刷了牙乖乖上床睡觉。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呢？
　　庄冥躺下床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望向了苏梓桐那边。此时窗外的月光明亮地斜照了进来，苏梓桐整张床上都洒满了一层白晃晃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清冷。
　　窗外还呼啸地刮起了大风。
　　庄冥看着那随风急速飘动的窗帘不禁皱了皱眉下了床。
　　他轻轻地把窗户拉上，扣上了锁。再把窗帘拉严实后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床。
　　“哥。”黑暗中他好似听见了梓桐微弱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轻，庄冥还是听到了他说：“哥，我睡不着。你过来陪我聊会天好吗？”
　　庄冥犹豫了两秒才说道：“嗯。”
　　他躺在了苏梓桐的身边，把两只手伸到后脑勺下垫着当枕头，作好听他今晚长篇大论的准备。
　　果然。苏梓桐沉默了几十秒后终于开口说了话。
　　“哥。我这些天的夜里总是在做梦。我又梦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宇宙，我一个人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总是在那里没有目的地向前飞着。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我一直在左顾右看，可我最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都是乌漆墨黑的一片。”
　　庄冥微微转过头看着他继续说道：“我很想停下来思考一下，可是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你要不停地往前飞，往前飞，不然你会掉下来，然后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殆尽。”
　　“于是我就很听话地一直往前飞着，后来不知怎么地飞着飞着就醒了，每次醒来后我都好迷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连续做着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梦里我究竟飞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无力苍白。
　　今晚的夜像是整个宇宙都停止转动了般，安静地连苏梓桐眨眼皮的声音都能听到。
　　黑暗中只能看到他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子时而忽闪时而消失。
　　它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黑猫般让旁人的心都禁不住悲悯起来。
　　“梓桐，不要怕，那只是梦。”庄冥轻轻地安慰他道。
　　苏梓桐安静地闭上了眼，却喃喃道：“可是，这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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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侧脸。
　　沉默一阵后才低声说道：“纵使是噩梦，那也不是真的。”
　　“如果现在周公在的话就好了，就可以帮我解一下梦。”苏梓桐笑了笑道。
　　“梓桐，你…”
　　“哥，你说我们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变成幽魂吗？”
　　庄冥轻轻转回头，望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花板冥思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我也不知。”
　　“或者人死后会变成鬼魂，飘荡于黑夜之中。或者会变成看不见的灰尘，一直跟随着活着的人。又或者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俯视着这个世界。总之，我们无法触及他们。”庄冥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不管变成什么，都是很微弱的存在吧。”
　　“嗯，所以，活着才是最根本的存在。”庄冥停顿了几秒后又转过身子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梓桐，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好吗？”
　　对面的苏梓桐也默默转过了身子，回望着他。
　　“好。”隔了许久他应答道。
　　两人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侧着睡了，上一次还是他不想回家跟着自己回老家的时候。没想到一隔便快三年了。庄冥看着他想道。
　　看来时间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你越疯狂地靠近它，它便从你的手中溜走得越迅速。就像某些触碰不了的情感一样。
　　又好像此时睡在他眼前的苏梓桐，明明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梓桐，你今晚这么难过，是因为杨樱本来答应要来唱K后来却爽约了吗？
　　你还是没能放下她，是么？

　　52
　　酒店的自助早餐是免费的，不过只供应到十点半。
　　苏梓桐由于昨晚太晚睡，所以今早睡到快十点的时候才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便闻到一屋子的咖啡味。
　　他揉了揉眼，睁眼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庄冥。
　　他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风景，温暖的阳光淡淡地倾洒在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苏梓桐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
　　其实相比起庄冥的正脸，他的侧脸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那雕刻般的五官就好似挂在艺术廊正中央的艺术品一样。
　　美丽，惊艳。
　　看着他的侧脸，苏梓桐蓦地想起了昨晚他那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那深邃的眼眸，那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凉的嘴唇。
　　看着看着苏梓桐的脸莫名地有些发烫了起来。
　　似乎感觉到了苏梓桐的视线，庄冥回过头转过身子看向他。
　　“(⊙o⊙)”苏梓桐立刻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假装看着前面的白被子，顺便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我还在想，你再不起床我就该掀被子了。”庄冥抿了一口咖啡道。
　　“我太困了…”苏梓桐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庄冥抬手看了一下表。
　　“十点半酒店自助的早餐就会被收走。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洗漱上厕所。”庄冥看着他淡淡道。
　　“哦，你等会，我很快的。”苏梓桐闻言立马爬起身子跳下床。
　　“你小心点！”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跳下床，庄冥有些不放心地喊道。
　　“没事没事。”他回头笑了笑便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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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苏梓桐的速度真的挺快的，不到五分钟便出来了。
　　“过来喝杯温开水先。”庄冥喊了他过来喝水。
　　苏梓桐拿起玻璃杯喝了几口，看着庄冥的咖啡微微皱眉道：“哥，你也多喝点水。不要老是一大早就喝咖啡。”
　　庄冥坐着抬头望向他，眼底有些愉悦地问道：“你不希望我喝咖啡？”
　　“当然不希望，喝太多咖啡对身子不好的。”庄冥有些无语地说道。
　　“好，那我以后尽量少喝点。”
　　“反正你自己掂量，最好呢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咖啡。”苏梓桐又解说道。
　　“嗯。”庄冥放下手里的咖啡。
　　“好了，我换一下鞋子我们就下去吧，我好饿。”苏梓桐放下杯子去换鞋子。
　　“嗯，我喝一下水。”庄冥往桌上的玻璃杯倒水。
　　热腾腾的开水从庄冥右手中的水壶里倾流了下来，滚进了温凉的玻璃杯中。
　　后来也进入了庄冥的食道里，身体里，细胞里。
　　梓桐，我对你的眷念。
　　你可知道？

　　54
　　两人去一楼吃自助早餐的时候也碰到了老二老三他们。
　　不过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你们？”陈连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
　　“好迟啊。”一旁的林齐接着他的话道。
　　“嘿嘿，不用说，肯定是苏小四你昨晚累到了是吧？”陈连生贼笑地看着他们道。
　　“吃你的吧。”庄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去拿盘子。
　　苏梓桐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累倒是不累，就是好困。”说完还打了一下呵欠。
　　“哈哈，你看你细皮嫩肉的，庄老大怎么能…哎哟，林齐，你干嘛？”陈连生说话说到一半便被旁边的林齐给揪住了耳朵。
　　“吃鸡蛋。废话不要太多。”林齐抓起盘子里一个剥好壳的鸡蛋直接塞入他的嘴里。
　　“呜呜…”陈连生不满地说着话，不过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林齐一边满意地看着陈连生气急的样子，一边回头对苏梓桐说：“你们慢慢吃，我们就先搭车回去了。”说完便拉起陈连生的手走了。
　　“不一起走吗？”
　　“不了。下次我们有空再见吧。”林齐没有回头地摇了摇手。
　　苏梓桐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这边庄冥已经帮他拿好早餐了。
　　两杯牛奶，两个煎蛋，两盘蔬菜还有两碗瘦肉粥。
　　“他们先走了？”庄冥放下一盘水果沙拉问道。
　　“是啊，走得好匆忙。”
　　庄冥看了看苏梓桐那张惆怅的脸，轻声说道：“以后还会见面的。”
　　“我知道。可我觉得毕业后大家相聚的时间真的越来越少了。”苏梓桐有些感伤道。
　　“天下无不散宴席。总是要习惯的。”庄冥夹了一块西兰花菜放入他的碗里。
　　“吃多点菜。”
　　“等下吃完你也要回去了么？”苏梓桐抬头看着他问道。
　　庄冥平静地看了看他道:“我先送你回住的地方，然后我再回去。”
　　苏梓桐慢慢地舀起粥和菜，把他们一并送进嘴里。
　　菜肴这么美味，可是自己居然会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这是明知一会要离别所以变味的前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