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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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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的月总是特别明亮,夜风却特别的冷,凌退思舒服地躺在一片荒漠上,看着天边的月亮,享受着练了一天兵后悠闲自得的时光。
遇到寒冷的夜间,肋下总会隐隐作痛,凌退思叹了口气,这是在天牢里被严刑拷打后落下的病根,现在并无大碍,但这种感觉在夜深人静时总会提醒他,曾经那样舍生忘死地爱过一个人,只是这种疼痛如同曾经刻骨的爱恨般,已经渐渐淡了,已经……五年未再见清涟了啊……。有时闭上眼睛,那人的音容笑貌还会浮现在眼前,但更多的时候,边疆的烽烟与黄沙,告诉自己,那人与自己已经相隔千里。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双素白的手轻轻附在他的眼睛上,温柔低沉的声音笑道:“退思,夜间风大,出来怎么不加个披风?”说完,一袭温暖的披风轻轻盖在了凌退思的身上,那人自然地躺在他旁边,两人共同欣赏边疆的明月。
凌退思为自己刚才又想起了顾清涟心中内疚,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白未明,温柔道:“未明,你身子不好,夜间就不要出来了。”白未明微微一笑:“我出来陪陪你,或者,你想一个人静静……”说话间,温润的面庞透出隐隐的紧张不安。
凌退思有些心疼,忙搂过他道:“没有,我很开心,有你在我身边……”
自己在三年前救了被马贼劫持的白未明,后来他说自己已经无亲无故,就留在了凌退思的军营。白未明性格柔和,心细如发,虽然眉目平淡,却别有一种温柔沉静的感觉,因为感念凌退思的救命之恩,无论何时,都常伴他左右,照顾起居。凌退思在边疆的寂寞与情伤,在这人的温柔关怀下渐渐好转,也对他打开了心扉,常常对他谈起顾清涟的事情,那人总是静静听着,一双明眸中的关切和理解让人心神俱醉。
本来以为两人间一直会是知己的关系,但自己一次醉酒后糊涂,要了白未明的身子,从此,两人便是情人般的关系。白未明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心中有个人的,但是,他总是说不在乎,总是温柔地告诉自己,不管自己心中最爱的是谁,他的情意也一如既往……凌退思想到此处,又把白未明搂得紧些,白未明微微笑了,一丝凌退思看不到的黯然涌动在他的眸中。
次日,凌退思早早起身,未明也跟着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轻声道:“退思,今日去剿匪可要小心些,可惜我不会武功……没法子帮你……”凌退思最喜欢他软语轻言的样子,笑道:“你就别瞎操心了,一帮马贼而已,敢来边疆作乱,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未明蹙眉道:“退思,能不能答应我,只捉匪首便罢了,不要伤及其余马贼的性命,你知道……他们也有父母妻儿……”凌退思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面颊:“这些马贼放他们回去也不事生产,只会烧杀抢虐……算了,这些事烦心事你就不要听了,你呀……就是心肠太软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想起了同样心地柔软的顾清涟,觉得未明与他实在太像了……可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老是把两人比较对未明不公平,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这帮马贼在边疆作乱多年,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凌退思此番有些轻敌,并未带足人马,应对起来居然颇为吃力。他浓眉微皱,一提长枪,直奔匪首而去。
那匪首横行边疆,武功着实不错,两人交战正酣之际,埋伏在一旁的马贼蜂拥而上,使出马绊子击中凌退思的马腿,凌退思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但匪首已乘机攻了上来,一柄长刀直向凌退思砍去,其余马贼也知道此番已是生死之际,俱是攻向凌退思。正在腹背受敌之际,远处奔来一白衣如雪,面覆纱巾之人,使出一柄快剑,几下就挡住了马贼的攻势,与凌退思并肩作战起来,几个回合之后,匪首被凌退思的长锋刺入咽喉,含恨而终。
那白衣人见匪首已毙,归剑入鞘,转身就要上马离去。凌退思忙叫住了他抱拳道:“兄台,上次退思遇险,也是承蒙兄台相救,还未请教高姓大名……”白衣人没有说话,突然见到凌退思方才打斗时在手臂上的一道长长伤口,眸中神色立即狠戾了几分,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扔给凌退思,自己转身疾驰而去。
匪首已毙,其余马贼纷纷投降,凌退思知道这些人都是恶贯满盈之辈,但心中还是不忍尽数杀害,只吩咐了数名士兵押解马贼到城中受审,自己和其余人马返回大营。
几名士兵押着上了手铐脚镣的马贼在去往城中的路上,突觉平地闪出一阵寒光,一个白衣人手持利剑而来,数名马贼被一剑封喉,却未再伤害几名押送的士兵,自己又飘然无踪。待得纵马奔到远处,白衣人才取下了面上的纱巾,本来平淡的眉目被眸中的戾气衬得如地狱修罗一般。白未明遥望着军营的方向,轻声道:“呆子,那些马贼竟敢伤你,还放过他们做什么?”
白未明一路疾驰,赶在凌退思回营之前先回到帐中,一番奔波下来,白皙的额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但他此刻也顾不得这些,刚刚换好衣服,凌退思就从帐外走了进来,看到白未明在营中静静地等他归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退思”白未明走上前去,为凌退思卸下铠甲,“今日还顺利吗?”
“恩”凌退思笑着捏了捏白未明的面颊道:“我听你的话,并未诛杀投降的马贼。”白未明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放心啦。”说话间发现凌退思手臂上的伤痕只是用布草草裹起来,并未上药,白未明忙拆下布条,心疼道:“怎么又让自己受伤了,我去打水给你洗洗伤口上药……”
凌退思满不在乎道:“一点儿皮肉伤,不碍事的。”说完想起之前那个白衣人给的金创药,便从怀中掏了出来,却并不用,而是放在一边。
白未明问道:“退思,既然你带了金创药何不马上用?”凌退思沉吟一番:“这药……是一个神秘人给我的,那人已救过我两次,但是我见他出招时剑法狠毒犀利,不像是名门正派,此人从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我也无法判断他是敌是友……”他把玩着那瓶金创药道:“身在军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白未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旋即笑道:“你说得对,等我片刻,我去军医处拿些药。”说着顺手把那瓶金创药带了出去,扔在帐外。
白未明取了药回来后,发现凌退思正坐在榻上,一脸怒容,不由得担心道:“退思,怎么了?”
凌退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刚才押送马贼的士兵来报,那帮投降的马贼……被那个神秘人杀了,此人,果然居心叵测。”白未明顿了一下,静静道:“那他可真是太狠毒了。”凌退思抬起头来,他就喜欢白未明那种纯洁无暇,宽容善良的样子。上前将白未明拥在怀中,轻轻道:“未明,并非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纯净善良的,不过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污染伤害……”未明,以前我不能守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保护他,但现在,我遇到了你,这次……一定不能再轻易放手……
白未明被自己爱的人拥在怀里,却感觉遍体冰冷,退思,你爱的,从来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一个顾清涟的替代品,甚至是你自己心中完美恋人的幻影,我愿意做一个替代品,一个幻影,只是,有时……还是会伤心啊……,不过,原谅我,还是得这样继续骗下去……
两人良久才分开,白未明有些羞涩地嗔道:“好啦,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凌退思抬起手臂,任白未明细心地为他上药,包扎好后在白未明唇瓣上偷偷吻了一下,调笑道:“娘子真乖。”白未明面色苍白地勉强一笑,方才一番疾驰奔波,加上心情郁结,几乎让他站立不住,凌退思忙一把扶住他,将他抱到床上,扬声向帐外的持戟小兵道:“去吧军医请来!”
“退思,我没事……”白未明本欲阻止,想了想却又顿住,任凌退思扶他躺好,眼神沉沉,似乎藏着许多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