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然暖人心》青筎

2、夏爸是个大能人

　　在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晓暖却是沉默的。本就是不爱言语的小孩儿，大人也会以为这就是性格使然。更何况那会儿子最流行的却是忧郁范儿，与现在的高冷似乎也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一个闷声不响的小丫头在那偌大的校园里，是丝毫没有太大的存在感的。
　　14岁进入高中，成绩也是不温不火的中游水平。就像她那时的样貌一般不起眼，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人畜无害。没有坏学生的逃课打架，更没有好学生的刻苦努力，老师的评语也大都是：该生性格内向，团结同学，热爱劳动之类的。用童点点的话说，那会儿还没有张开呢，性格也是温温吞吞的，怨不得别人记不住她。
　　男人三十一枝花，此话用来形容夏爸爸一点也不为过的。曾是军人出身的他，身材挺拔的像松柏，容颜有型的似刀刻。当然更为励志的是，在经历完丧妻之痛后，他并没有散失斗志的萎靡不振，而是格外奋发向上的励精图治了。
　　要说夏爸爸也算是运气不赖，搭上改革开放的春风。那会子市里面正在响应“要想富先修路”的伟大号召。而作为市郊的村落，他们那幸运的成为了第一波试点村，夏爸爸更是凭借他的本分老实外加丰富的文化知识，一路直上的混到了带领村民干活的小工头。
　　每每周末回家，看到的便是如火如荼的劳动场面。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完全没有告别宁静村落的不舍，那条路载着他们微薄的希望，载着夏爸爸的凌云壮志。
　　等晓暖跟在爸爸从逼仄的乡下小屋入住宽广明亮的独栋小洋楼的时候，夏爸早已在从农村小工头到自己承接项目的路上扶摇直上了。那段时间里晓暖听得最多就是奉承和巴结，可孩子早就养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性子了，一时半会的也玩不转那么多的圆滑世故。
　　夏爸就这么个掌上明珠，虽内向了些，但好在乖巧听话，也不爱惹是生非。而夏家奶奶和爷爷更是把乖孙女一手养大，更可贵的在老俩看来，孩子不浮不躁的安详的紧。在外人眼里他可以总的概括为：此女在家极为受宠，标准的暴发户家的娇娇女。
　　为了甩掉“暴发户”这个专属名词。夏爸爸那是下足了血本，首先他用知识上武装自家姑娘，从书法班到外语班，那可谓是个个不落。隔壁李家媳妇是看不上这挥金如土的豪迈的。她对着夏爸爸鼻孔朝天语气骄傲“我们家妞妞可不学那个，看看学成傻子了呢。我们家妞妞学的那是钢琴，古筝和舞蹈，将来气质好能说个好人家呢”。
　　夏爸爸沉默了半晌，咬咬牙跺跺脚的没与她争辩，更没像以往那样论一论究竟谁家姑娘好一些。只是趁着空挡给晓暖送去了一个新手机，顺便问了一下自家姑娘有没有兴趣学习一下钢琴、古筝和舞蹈。
　　学校的门卫处，路过的行人两三，更有是不是用羡慕眼光漂着晓暖手里的手机盒子的。可那些眼光都不予以让晓暖的心有分毫的波澜。归根结底，羡慕和怜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晓暖的前半部时光接受了太多人的怜悯，所以在她接收到羡慕之时并没有太大的自豪或者欣喜。
　　那天的阳光很好，散着金圈儿发着夺目的光，特别的晃眼。晓暖腼腆的笑了笑，抬头便对上父亲身后的街边，竖立着的大大的石膏大卫人头像。一个画室的招生广告，不偏不倚刚刚好的入了她的眼。
　　“爸，我想学画画。”
　　“好”
　　对于自家闺女的各种要求，夏爸都是很言简意赅的“好”“行”“可以”。夏晓暖更是享受着零花钱在自家抽屉里不同于其他小伙们的待遇，夏爸也从不过问她花了多少啊，干什么了啊，有没有乱花钱啊之类的。
　　夏爸爸起初还会跟着几个邻里的媳妇们一块儿逛街给各家的闺女买衣服。只要是别人家孩子有的，她都要有，就算别人没有，夏爸还总想让她有。后来那几个邻里也心疼这个乖巧寡言的小女娃，更多是被这个父亲对自家姑娘的好感动吧，便会逛街的时候给她捎上一两件，自此邻里关系便从点头招呼到推心置腹上一路狂奔呢。夏爸爸也光荣的成为了那一片儿，妻子们教育自家老公的典范。
　　对于画室的选择上，夏爸本着的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原则。在连续反复选择了好几天后，终于为晓暖选了一个特别费钱特别空旷特别高端的画室。费钱是因为他家的价格是别人家的好几倍，说他空旷是因为他家压根就不收多少学生，说他高端是因为那会儿他家已经懂得小班教学一对一师资。
　　晓暖倒时没太大感觉，毕竟也就是为了博得自己爸爸开心罢了。可夏爸爸却不是这么想的，自己闺女好不容易想学点什么，自己那必须要给安排的妥妥当当。
　　因此，夏晓暖去画室的第一件事不是端坐坐前聆听教诲。而是跟在夏爸爸身后看着他招呼着所有人一起去吃了个饭。
　　饭桌上老师一桌，学生一桌。老师们还好都是大人总是能有些话题可聊的。学生们大都是第一次见面，面面相觑见忽听不知谁噗嗤一下，气氛才渐渐活跃，慢慢的开始有人自我介绍，有人吹牛，有人捧场，有人畅谈理想，有人吃吃喝喝。学生是真的不多，满打满算的仅有十人，七男三女，除了略微拘谨不安的晓暖，其他的几个大都看着家世良好，态度大气。
　　而最为抢眼的当属那个叫童点点的。那个从此以后站在晓暖背后护她安好，听她牢骚，陪她哭闹的独一无二的童点点。
　　明眸皓齿娇美如花的模样，每天换不完的漂亮衣服，进进出出也总有各路英雄好汉保驾护航。那可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洋娃娃，好看却带着刺儿。
　　那天，童点点推门进入画室的时候，带着室外灼热的阳光，直直的射进阴暗的的画室。晓暖抬头时，还被阳光闪的眼睛使劲的眯了眯。童点点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向她点头，礼貌而温暖的微笑。愣神的片刻，她回以微笑然后便歪头继续看着写生台端坐的模特。
　　一阵的刺耳的摩擦声撕裂声响起，看到的便是童点点无助的站在那里护着前胸，衣服撕裂开了，藕白色肤色在橘黄的灯光下格外的好看，低着的脑袋还能细闻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周围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多的是目瞪口呆。晓暖脑袋一热，便已经冲上去给她披上自己的棕色的外套。那一刻的童点点是那么的和小时候的她记忆重叠，以至于她那一刻不管不顾的拉着她昂着头走向画室的角落。
　　两人厮混熟得不能再熟的时候，点点说：“你不会是看我格外好看，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吧，哎呀不对你也是女的，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什么啊，为什么帮我啊。”是啊为什么帮她，她总是害羞的笑笑：“不为什么，就是看你可怜。”那刻的点点微微一愣便故作苦笑道：“是啊，可怜没人缘。”然后俩人便一起嘻嘻哈哈的大笑。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毫无道理，却持久有力。本就三个女孩的画室，却建立起来一个两人小团体，高下立见。十人变九人，很是吉利。
　　童点点提出要去她家的玩的时候，她两眼弯弯的说：好，那你去老师请几天假吧。这些轮到童点点满头黑线了，太会蹬鼻子上脸还使唤上她去请假了呢，胆儿肥啊。晓暖想的是自己也好久没见到奶奶了。
　　当俩女娃到了晓暖老家，奶奶备齐了一桌子的饭菜晓暖看了看点点。谁知道那小丫头一点也不怯场的，拿着筷子就往嘴里塞菜，还是不是冒出：“奶奶，你真棒！”“奶奶，真好吃！”“奶奶，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块……”到最后老太太被她巴结的那时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就她什么事。她赌气似得往碗里扒饭，还不是瞪那小丫头。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的顺杆子往上爬了。而童点点了挑起嘴角，眉毛上挑一副你能能奈我何的贱样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虫鸣蛙叫之间，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乱扯着。昏昏欲睡中晓暖似乎听到点点说：暖，你家真好我很喜欢。她翻了个身随声附和道：知道了。
　　从她家回画室没多久。童点点就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那天晓暖和平常一样拿着包子端着两杯豆浆向画室跑。童点点出奇的画了淡妆，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大大的波浪头发扎了起来放在肩膀偏侧。见她过来还更出奇的迎了上去，端着自己的豆浆边喝便往晓暖耳边凑去。一阵海洋的干净气息徐徐飘散，晓暖站定，从头到脚的看了一圈点点先开口道：你又谈恋爱了。又就是又的意思。
　　晓暖知道点点最近在谈恋爱，高三的一个学哥，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魁梧。不属于时下流行的阴柔美。点点说是她爱的就是他那种健硕的美感，而晓暖自动的就把健硕归为大猩猩一类，虽说那时候猩球崛起还没开始上映，所以说童点点的审美总是走在时尚前沿的。
　　那天的点点的出奇的没扯着嗓子跟她吼，说她每次都是真爱的什么的。只是平静的看着她，那般娴静美好的样子，仿佛那个以前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点点是虚幻般的假。点点趴着她的肩膀说：“暖儿，我要离家出走了。”说完便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的拉着她进入画室。

作者有话说

　　童点点出现，此女女王范会在以后越发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