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江湖多奇葩》千溪雪湖

33、三十三刀

　　拉着江筱白走到柴房的门口顾丹青才顿住脚步不走了。江筱白右手被他拉得生疼，皱眉道：“二叔，你太用力，我手痛。”

　　江筱白喊疼了他仍是不放开，眉头紧锁着，眼神灼灼：“你怎么能随便说嫁人？再者，你不是最讨厌他那一种类型的么？之前还想把他这个麻烦丢给二叔，怎么经过万天宫一事你就变了态度？”

　　这能怪她吗？她会说要嫁穆时年，有一半原因还不是出在他身上。江筱白心里虽是在抱怨他，但嘴上却不敢明说，支吾道：“人是会变的嘛。我现在觉得他不错，值得托付终身。”

　　“我不同意。自古婚姻皆有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你们这事大哥他也不会同意的。”顾丹青好看的脸上是江筱白从未见过的难看和不安。

　　好像还有些妒忌？江筱白被自己的发现惊住了。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到底对自己是……？

　　“什么自古不自古的，江湖儿女不讲那么多规矩。我说二叔，你为何反应这么大？那小白面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让你记恨在心？”再说他又不是江守冥，怎么知道她爹不同意？

　　顾丹青一时语塞，良久才道：“我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你看，你是天罡教的少教主，他是什么身份还未知，你这样不明不白就把自己嫁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他的身份还不简单，直接问就好了。我现在去找他来。”江筱白说着就要挣脱开顾丹青捉着自己的手。

　　江筱白这副铁了心要嫁给穆时年，无论说什么她都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顾丹青急了。他猛然拉过江筱白把他她拥进怀里，带着不舍与焦躁的口吻道：“无论如何你也要嫁给他吗？如果二叔说让你不要嫁给他，你听二叔的话吗？”

　　江筱白被他突然一抱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他说什么：“我为何不能嫁给他？”

　　“二叔不舍得，也不想你嫁人。”这句话说得很有技术含量。他自己清楚说这句话的意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自动转换成——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要嫁人了，就像自己辛苦种的菜被猪拱掉，哪有舍得的道理？

　　江筱白拍拍顾丹青的后背安慰他：“二叔你放心，就算嫁了人我也是你的好侄女嘛，照样会经常去看你的，别这样。”

　　得了，顾丹青觉得自己不把话说清楚，江筱白是永远也听不懂：“筱白，你觉得二叔待你怎么样？”

　　“很好呀。”

　　“那二叔就不行么？你嫁给二叔可好？”

　　顾丹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穆时年刚好走到离柴房不远的一棵榕树下。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穆时年的耳朵里。

　　他的脚步登时顿住，不好再往前一步。映入眼帘的是顾丹青紧紧抱着江筱白，而江筱白则也回抱着他，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正面临着生离死别。

　　穆时年的心不知怎么地就纠在一起，在心底处像有一块地方空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打扰他们。理智的话他应该转身离去，可感情上他根本动不了身体。

　　他只有一个想法，强烈的想法。他想知道江筱白是怎么说的。

　　本来他和江筱白这桩自主婚姻并不是因两情相悦才促成的。而今有一个对江筱白那么熟悉，那么疼爱的顾丹青在，江筱白悔婚也是很正常。

　　虽说这样他所谓的负责也可以一笔勾销了，但是他并不想一笔勾销。

　　这是什么心情呢？难道他对江筱白感情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感化她的初衷？

　　江筱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话，竟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顾丹青的肩膀：“二叔你这玩笑太好笑了。若说自古婚姻皆有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那与自己的叔叔结亲才真的是违背伦常，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你愿意嫁我的话，我宁愿不当你的二叔。你知道，我与你并非血缘之亲。筱白，二叔对你的心意太真太深，你莫要拒绝我。”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江筱白僵在那里。过了好久，顾丹青以为江筱白怎么了的时候她才斟酌着字句：“二叔，你是不是喝醉了，说什么胡话？你永远是我二叔，怎么说不当就不当？”

　　“我知道说这样的话让你很混乱。可是不说的话，你就要嫁给的别人。二叔不会，也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二叔，我不懂。”

　　顾丹青还想说什么，穆时年就快步上前一把把江筱白拉回到自己身边，正直刚正地注视着因他的出现而变了脸色的顾丹青：“我想我也该是时候改口叫你二叔了，副教主。我想起有事要找筱白，你们的话已经说完了吗？”

　　顾丹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还未。你先别叫我二叔，我并没有同意你们这桩婚事。”

　　江筱白已经被顾丹青刚才的告白吓到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和猜想在这一刻被证实，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以前那个当她二叔又当她大哥的顾丹青一去不复返，换成了这个会用怪怪的眼神看她，对她有非分之想的顾丹青。她真的需要好好，好好的冷静一下。

　　这个江湖原来不止变了，还变得很奇怪啊！原来认识的人都变了人格，不认识的就更奇葩了，这要怎么纠正啊，她摔！

　　“我知道副教主和筱白的感情深厚，你就像她的另一个父亲或是兄长，不舍得也是正常。但，女大毕竟不中留，你看开些。”穆时年笑得温润谦和。

　　看在江筱白的眼里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只觉得顾丹青和穆时年之间有无声的对峙，周围的电光火石头噼里啪啦，像是随时会爆炸。

　　“不见几日，你倒变得伶牙俐齿了不少。”顾丹青暗自握紧了拳头，忍住捏死穆时年的冲动，强自冷静道。

　　换作以前的他，穆时年早死过几次了。

　　看两人再说下去，不是顾丹青忍不住下手杀死穆时年，就是穆时年把顾丹青惹怒，被顾丹青杀死，她得想个办法才是：“二叔，我和小白面已经有夫妻之实，不嫁给他我就只能死了。”

　　顾丹青脸色猛地一变：“你说什么？”然后瞪过穆时年一眼，瞬间抬手，五指分开弯曲袭向他。眼看很快就要落到穆时年的头颅骨上，一把捏碎。

　　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哈哈，没想到穆时年这书生竟是这样的急性子，他当真是小看他了！

　　江筱白是料到顾丹青有这样的反应，但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过激。她急忙护到穆时年的面前叫道：“二叔，你要杀了他不就是要我守寡吗？我不管，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同意了最好。我除了小白面，谁也不嫁。”

　　江筱白说到这个份上，顾丹青还能说些什么？现在是明确的拒绝了他，他还能坚持什么？顾丹青怕自己会误伤江筱白，连忙生生收回自己的手，一脸的置不容信。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想如果他再说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让江筱白讨厌他吧？谁都无所谓，他唯独不想让江筱白讨厌他，疏远他，不理他。

　　“筱白，你心意已决？”最终，顾丹青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硬逼着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

　　江筱白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顾丹青忽而笑了起来：“好，好，真真是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二叔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然后后退两步，脚上运力跃上屋顶，唰唰地快速往屋子后面的林子跳，也不知道去哪里。

　　顾丹青走了之后，穆时年的脸突然就红了。刚才江筱白话实在太过大胆，简直羞死个人！

　　江筱白却没有他那么矫情，见顾丹青走掉松了口气，拍拍穆时年，道：“刚才你表现不错，这样一来我二叔不会对我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你原来已经知道副教主对你……？”穆时年说到这里连忙顿住话语。他要再说下去，江筱白不就知道了刚才他在偷听他们说话吗？

　　“什么？”

　　穆时年连忙摇头：“没什么。”

　　江筱白哼了一声，“神神化化也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心里会打鬼主意的难道不是她江筱白吗？穆时年无奈地低头笑了笑，又听江筱白在说：“万天宫的仇二叔报了的话就省我多跑一趟的功夫，那我们也该离开狠心谷了。”

　　“嗯，离开之后我们就回杭州，我带你去见我爹娘。”穆时年抬手抚摸着江筱白的头，微笑道。

　　江筱白不大高兴地挡开他的手：“摸什么摸，我又不是狗。我先去找西月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好。”只要不是计划去做什么坏事就好。

　　江宁枫本着有好戏看不能错过的心态也跟了过来。结果只瞧见江筱白和穆时年两人在大秀恩爱，顾丹青却不知去向了，郁闷不已——他一定是错过了好戏。

　　到了夜晚，江筱白就和夜倾晓他们说明日就会离开狠心谷。几天相处下来，大家也有了感情，彼此都颇为不舍得。但相聚终需散，十大恶人这边就做了一桌好饭好菜当是给江筱白他们的饯行礼，也算是聊表心意。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次日他们正整装待发之时，就听到有人在狠心谷外面喊得很大声，让人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