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见我》安芝

9、我的爱情出现了瑕疵

　　我不知道一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参加考试，整个下午，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对着电脑发呆，把我们的过去回忆了一遍，又把这个礼拜发生的一切温习了一遍，温故而知新，我也有问题吧，也许是我太敏感吧，算了吧，其实这没有什么吧，应该是这样的吧。我安慰自己，心如止水，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莫名的空虚袭来，一轻轻的推开门，买了我最喜欢吃的千层饼，从后面搂住我，轻轻唤我宝贝，不要生气了，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千层饼。我笑，接过千层饼，不知道为什么，吃地了无滋味。“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我没有和她联系，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一继续在我耳边温柔解释。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也没有力气追寻真相，真相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吧。每一次我生气他都会头低头认错，这就证明了他还是在乎我的吧，这样就够了吧。我这么想着，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不再执着问题的根源，剩下的日子我们好好珍惜好么？因为我已经接到表哥的电话，签证下来了，一，我要走了。
　　一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恭喜我，我看着一，这样微笑的背后，隐藏着你怎样的心情呢？我没有问过，一也从未提及。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一回去了，继续他的工作，我也收拾行李了，不再去那个一天都没有认真听过课的学校了。一陪我坐了一段大巴，坐在我们旁边的是一对夫妻，妻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大脑一片空白，未来，第一次这么让我无法预料，从前，上完小学就是升中学，上完中学升高中，上完高中升大学，我们总是在平淡无奇的每一天里期待一点点遇见，一点点精彩，即使明天不可预见，但也大致相同，没有恐惧。而如今，未来一片渺茫，只能随波逐流。
　　一悄悄的伏到我耳边，小声的说：“哈尼，你看，抱孩子的那个女人在车上喂奶。”我回头去看，女人豪不顾及的喂奶，大半个□□暴露在这繁杂的车厢里，她身边的男人如我一般，看着窗外，空洞淡漠的神情。我突然想到很多年以后的我，有了孩子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开始恐惧。一有点尴尬，不敢再往那个方向久看，开始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今天的路程好像特别短，分开的时间一下就到了，大巴不能在路边久挺，我们匆匆的告别，这是我去日本之前最后一次回头看他，时间很仓促，仓促到我还没记住一最后的表情，车已在我面前驶去，我拉着行李箱，带着空荡荡的心，回家。
　　我们来不及告别，就这样分开。开不及细细品味，就各奔东西。来不及拥抱，就不再见面。没有那么多电影情节里的相拥而泣，恋恋不舍，海枯石烂。
　　接下来的我们彼此都很忙碌，我忙着出国留学前的各种准备，一忙着投入工作，唯一的联系是偶然空闲后的一通电话，几条短讯。偶尔也会甜言蜜语几句，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怦然心动，绵密纠缠，等他到深夜，我也很忙碌，哥哥也回来陪我，这时候的他已经是公司的摄影总监。我感觉的出来哥哥每天都想尽理由的和我呆在一起，带我去吃好吃的，我走到客厅总会自觉的按到我喜欢的电视剧，叫我陪他去给他买衣服，“以后你不在我身边，就没有人帮我挑衣服了。”我和哥哥坐在家楼下附近的大排档，哥哥喝了一口汤，没有看我，突然说道。我没有说话，“晚上，也没有人给我煮米粉当宵夜了。”哥哥继续说着，我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我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吃着混沌。哥哥给我夹了一块烤鸡翅，“我也不能给你买鸡翅当宵夜了，现在多吃点。”我隐隐约约感觉哥哥迅速的抹了一把眼泪。喉咙很酸，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里反复咀嚼着的没有办法吞咽。过去都是我在等哥哥回家，以后，该轮到他等我回家了。
　　哥哥虽然脾气不好，长得不是特别帅，个子没有特别高，没有什么值得我对别人炫耀的，又懒惰，在家里还很邋遢。可是，自从懂事之后，哥哥从未对我发过脾气，总是把我当家里的小公主一般捧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一起出去逛街总是手挽着手，像情侣一般，总是很自豪的向自己的朋友同事介绍我，骄傲的说自己有这么个漂亮的妹妹，晚上在公司宿舍会跟同事说好想念我做的米粉宵夜。其实我煮的米粉一点也不好吃，每次看着哥哥津津有味的吃的一点不剩，一边擦着嘴角一边说好吃，我都那么感动。有一次，我先躺床上了，我感觉哥哥轻轻推开我房间的门，没有开灯，偷偷走到我的床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故意不答应，他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轻轻的关上房间的门，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我起身走到厨房，他正打算自己煮宵夜，我笑他为什么不叫醒我，他挠挠头发，“看你睡得好香，不忍心。”粗手粗脚的哥哥总是这样体贴着我。高一的时候，因为我性格孤僻，也不习惯突然和奶奶一起住，对奶奶采取了冷□□，奶奶曾一度不想照顾我说要回老家，妈妈说哥哥跪下去求奶奶，求奶奶不要回去，回去了我妹妹怎么办，谁照顾她，她什么事情都不会做，谁来做饭给她吃，晚上她一个人在家睡觉也会害怕的。第一次见哥哥的女朋友，哥哥总是对着女朋友千交代万嘱咐，叫女朋友见到我一定要让着我，提醒她，我妹妹只是脾气不好，心高气傲，但是你跟她接触久了就知道她人很好，对人也大方细心，一开始一定要让着我。这样的哥哥我怎么能不爱，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偶尔我们也会为了小小的事情闹点小别扭，谁也不愿意先开口道歉。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独自伤心不想理哥哥，没过多久就会收到哥哥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纸条，他总是会先道歉，再说些搞笑的段子哄我笑，做些很丢人的动作逗着我哭笑不得。在我面前毫无形像，跟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欢笑，充满安全感。小时候我性格内向，没有什么朋友，都是跟着哥哥一起玩拍画片，丢弹珠，游戏机，过年就甩小炮，跟着一群男生穿梭在小区的各个角落。哥哥也会陪着我玩过家家，捉迷藏，跳绳，模仿娘娘腔，做我的小姐姐。我们相互陪伴相互依偎，走过了无数个无忧无虑的夜晚，在失去爸爸那段时间相互扶持，相互安慰，一起成长，一起坚强，他是哥哥，也是姐姐，更是爸爸，我爱他，却从未对他说过。
　　出发前一天，比比因为结婚了，出入不是那么自由，没能陪着我。从早晨开始我就见了一个又一个朋友，说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文静一直陪着我，见这样那样的人，哥哥也一直默默的跟在我旁边，吃过晚饭文静看着我装的满满的行李箱，和床上堆积的一堆放不进去的行李，无奈的笑我，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去日本了怎么办。然后默默的帮我收拾起来，我没心没肺的在一旁看着，文静忙碌起来，我们愉快的聊起了刚见面的时候，聊起了在一起发生的总总，分别的时刻总是这么矫情，喜欢回忆过去，感慨时光的无情，青春的流逝。我们笑着沉浸在过去，文静是那种很细心的女生，没两下子，全部的行李都整整齐齐的摆在行李箱里，箱子终于可以盖起来了，她没有停止唠叨，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楚，然后她坐在我旁边，上一秒还面带笑容的她突然低头不语，我竟然没有察觉到，还在没心没肺的说着曾经的美好时光。文静突然紧紧的抓住我的双手，努力想忍住的眼泪最终夺眶而出，她没有看我，依然将头低的很低，两边的短发遮住她的脸，我甚至看不清她的侧脸，她的双肩因为哽咽而颤抖起来：“温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你走了我再也不会开心了，我都不敢面对。。。”文静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怔住，心狠狠的抽动，我这是怎么了，我竟然没有发现文静今天一直跟着我，是想好好珍惜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居然这么没心没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和文静性格都比较内敛，即使感情很好也从不说这些肉麻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对我赤裸裸的表达她对对我的感情，文静抓我着我的手很用力，我默默的流下两行泪，一直忙碌的我，居然忘记了离别的悲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离开这些可爱的朋友，家人很久，从未这样分别过，她们会心疼我一个人在异乡受到委屈，会想念我，会舍不得我。这一刻，我的悲伤才油然而生，像鞭子抽打着我生生的疼，我不想走，不敢走，我害怕了，退缩了，可不可以不要走。终于我“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一般抱着文静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舍不得你，文静也由一开始强忍着的哽咽，被我渲染了情绪，嘶声裂肺的抱着我，其实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只是不能接受生命中重要人的，突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次，我知道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短短几个字，承载着多么沉重的离愁。
　　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哥哥突然走进来，给我们递来一盒纸巾，我胡乱的抽了好几张，心疼的为文静拭去满脸的泪痕，文静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除了和旭在一起，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和我在一起，她的生活除了我就是旭，我们一起逛街一起买衣服，没有我在文静还会不会去逛街，还会不会挑衣服，还敢不敢挑战当季流行的衣服，没有人陪她穿新衣服，她还会喜欢买衣服吗？和旭闹别扭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她该找谁倾诉，找谁哭泣，找谁陪伴。哥哥也擦了擦我的眼泪，小声的说，“很晚了，我们送文静回去吧。”听到这，我和文静刚刚有所收敛的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终于还是要说分别了。我拉着文静站起来，狠狠的拥抱着她，有太多依恋没法说出口。文静的泪打湿了我的外套，“文静，我送你回去。”我温柔的捋了捋文静乱糟糟的头发，文静点点头，哥哥一脸忧伤的跟在我们后面，今天一整天他都没说什么话。
　　把文静送到我家楼下，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走向我们，是旭，他一直都在我家楼下等文静。旭看着文静哭成泪人，满脸的心疼，牵过文静的手轻轻拥她入怀，安慰着她，然后看着我：“温颜，一路平安，好好照顾自己，我们等你回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一路平安，等你回来。我点点头，轻轻的抱了抱他，又抱了抱文静，示意他们快回去，依依不舍的分别后，我回过头，一头栽进哥哥的怀里，像个孩子，肆意放声大哭。哥哥轻轻拍着我的背。
　　回到家，哥哥走到我的房间，一会站在化妆桌前看看，一会在我衣柜面前看看，在房间来回踱步，我知道今天一天他都想找机会跟我好好说话，却没能说上话，现在终于只剩我们两兄妹，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很晚了，明天还要搭飞机，早点休息。”说罢，他退出房间轻轻的带上了门。
　　看着哥哥一脸的悲伤，我说不出的心疼，小雅，比比，然然，学校的那些可爱的人儿，对了，还有一，我终于想起一，忙给一打了电话，一很快接起了电话:“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今天很忙是不是，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一的声音有点无精打采，“对不起，我没能去送你，这边我刚进来，实在请不了假，也确实太远了。。。”一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他没办法来送我，他在外地，离我这边要做一天一夜的双层大巴，即使来了又怎么样呢，见我一眼然后马上就走吗？即使这么想，心里当然还是希望能再见他一面，之前在车上那样的匆匆一别，连最后的表情都没看清，拿什么怀念呢。从上次离别到现在，我们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关心对方。我说，一，你等我两年，两年我就回来，你也加油，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一沉默，许久，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我欣然的笑了，是的，就是这样决定的，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出国了，只是为了将来可以更好的在一起。
　　我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踏上了留学之路，记得那一天，大家都很沉默，气氛压抑的像在参加一个葬礼，哥哥欲言又止，终于落下了离别的眼泪，紧紧的抱着我，挂掉和妈妈，一的通话后，我把手机交到哥哥手里，勇敢的转身，去往未知的地方，没有忐忑，没有激动，没有期待，仿佛置身于梦中，等待着谁，轻轻摇醒我。我的一切牵挂都留在了中国，只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成长能够快一点，未来也来的更明了一点。
　　我和一最后的谈话没有那么多哭哭啼啼的桥段，没有等我回来的承诺，没有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矫情，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到好像我从未离开，好像开学，我们就又能见面了。即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我仍旧没有动摇过爱他的决心，丝毫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爱。我以为自己长大了，足够懂事了，明白很多道理了，原来人生的里程碑才刚刚开始。诱惑，虚荣，挫折，不摔的头破血流，就不会明白皮开肉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