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遇》芳菲逝

5、真相

　　木叶枯，霜花初绽，北雁向南回，时间像身上的棉被越积越厚，转眼已到了九月。
　　李世民早早地就出门了，带着一张纸，没错，是长孙无痕的生辰八字。高士廉一家人几天前到达河东，没有固定的住处，李渊就把他们安排在李家的一处别院中。
　　他去高府退亲，身边只带了几个随从，一路上随从们以为李世民是迫不及待去会会新娘子，就拍马屁地一直在跟他说长孙姑娘多么多么贤惠，多么多么有才，李世民耳不听为净，心不动不烦，把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才刚刚到门口，就有人小厮迎上来，他们听说有贵客临门，早早就候在这里，李家别院不想李府般大气规矩，但亭台雅榭，廊腰缦回，小而别致，尤其是整片院中种着各色树木，春夏秋冬，色彩缤纷绚烂，令人心折。
　　前院遍种松柏，终年青翠。主院树种繁多，可观四季，后院多种花草，幽雅可爱。不过李世民已经无心观赏——方才一个小童战战兢兢地地告诉他长孙姑娘有事出去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嘿，走的真是时候！
　　李世民站在主院中，心里烦闷不已，这事只怕还要再拖几天才能解决。罢了，既然现在不能解决不如先放下，这里风景很好，就当自己只是为了赏景而来吧。
　　“索索……”似乎有轻微的摩擦声响，李世民长年习武，五感敏锐，循声望去，原来是一群婢女在打扫庭院，现下已入秋，枯枝败叶满满地堆在地上，婢女们拿着扫帚把它们扫到道路两边。
　　打扫是项繁琐费力的活儿，但她们好像并不烦躁，而是有说有笑地干着自己的事儿。
　　“这边快打扫完了呢。”一人道。
　　“嗯，我们一会就收工吧，长孙娘子回来看到这里一定很开心。”另一人回道，李世民发现这人背影莫名熟悉。
　　这女子似乎很是高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手上动作却毫不拖沓。
　　脑中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原来是她，竟然是那天那个送字的小丫头。
　　李世民故意敛了声气，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背后，她正要扭过头来跟婢女们说话，看见他一个哆嗦，手中的扫帚啪地掉在地上。
　　李世民无奈地捡起她掉下的扫帚，摩挲着扫帚把上的纹路，悠悠笑道：“还是这么怕我？”
　　丫头傻乎乎地看着他，忽然躬身向他行了个大礼，她低着头道：“公子对不住，上次我没有告诉您真相。这次一定要告诉您。”
　　李世民双手抱胸，显然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接着说：“其实这些字都是小姐写的，就是您的未婚妻长孙无痕。”
　　李世民先是一惊，然后一喜，这个巧合他喜欢。
　　“所以你是她的婢女，你送这些字都是她的意思？”
　　小丫头点点头。
　　“为何之前非要瞒着我，后来又告诉我事实？”
　　“现在小姐婚事已定，我怕不说出来小姐和您往后会有芥蒂。”小丫头答得认真。
　　“她为何要这样避着我？之后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写那些字的人是你家小姐？”只是因为男女有别，要避嫌？
　　“小姐毕竟尚未出阁，要与您保持距离，这是其一。”小丫头认真解释：“但最重要的是小姐不想早早嫁人，更不想招惹桃花，小姐希望多陪她舅舅一段日子。”
　　原来如此，她不是因为怕他或是不喜欢他才这样避着他，这已经足够让他欣慰。如果他一定要娶一个人，他希望是她。
　　“转告你家小姐一句话。”李世民微笑，“婚期提前，聘礼不日就会送到，让她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