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狂歌》凌水谣

26、第二十六章 恶趣味

　　罗忻看见郑浅川走在后面，回头又看见女主人悠长的目光投向这里，心里说不出的不舒坦。

　　上了车，见罗忻冷着脸，郑浅川怪道，“很难吃吗？为什么这个表情？”

　　“你自己不尝尝，怎么能懂这个世界的精彩呢？”没事分享一点心灵鸡汤讽刺领导想必是极好的。

　　郑浅川显然没有被这句话恶心到，问道，“吐干净了吗？”看着罗忻脸色一变，郑浅川立刻收回玩笑，道，“蝉蛹有镇静的功能，我就是想帮着你凝神静气，没想到你吃了反而更不镇定了。”

　　大言不惭！

　　罗忻白了一眼郑浅川，“这狗屁蝉蛹居然还有特么的镇静作用？？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

　　“是我没有说清楚，让你受惊了。”郑浅川歉意一笑，侧头安抚地看着罗忻道。

　　罗忻转头看见郑浅川暧昧的笑容，脑筋这么一转……尼玛啊，郑浅川什么时候这么闷骚了，想想平时人五人六的样子，罗忻就开始内心暴走。

　　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忍住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着撕逼，不是么？但转念一想，郑浅川这么端着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节操没、下线了？恐怕是怕他胡思乱想故意逗他的吧。有了这么个想法，罗忻不由偷偷瞄了郑浅川一眼，郑浅川一边开车，一只手却搭在两人中间的储物箱上，见罗忻在不停地看向自己，顿时心里波澜起伏，罗忻不是被自己完美侧颜征服了吧？

　　想到这里，郑浅川也转回头，嘴角微翘想要回应罗忻的目光，罗忻被郑浅川这一笑弄得心里发毛，赶紧坐好。

　　车开到罗忻家门前，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不上来坐会儿？”罗忻问道。

　　郑浅川笑着摇摇头，“还有事。”

　　罗忻不由有些失落，“恩，那我走了。”

　　开门下车，转身，视线只能看到郑浅川手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修长的手指扣在方向盘上。郑浅川低下头，车窗里露出嘴角微笑的弧度和英挺的鼻梁，最后是眼睛，那双眼睛似有波澜，无数种情绪却恰到好处地形成平静而安然的神色，“好好休息。”

　　罗忻心控制不住地猛然跳了跳，为了掩饰尴尬，他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恩……”刚要关门，就看见郑浅川修长的眉峰向上一挑，似乎想说什么，等了片刻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不由又补充了一句，“恩……那个，谢谢！”

　　郑浅川仍然一脸淡然，直到罗忻转身步入寓所，他才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刚才紧张个毛啊，好像罗忻会请他上去约个炮一样！！！脑洞简直不能更大。

　　独自回家的罗忻心烦意乱，然后就收到了辰耀“还是不能回家，已被监禁”的消息。略略担心了一下，不是担心辰耀，这小子怎么也不会受欺负，他倒是比较担心朱家上下被他闹得鸡犬不宁。辰耀就是个药不能停的青春期中二患者啊，他要是不闹腾就算是报效社会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没有辰耀陪伴在身边，偌大的屋子里唯独罗忻一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果然今天晚上要独守空房了么？脑子里出现“独守空房”四个字的时候，罗忻果断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居然用了这种字眼，简直怨灵附体。

　　自我安慰了一番，罗忻给4S店的负责维修的青年打了个电话，青年将检查的结果大致描述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任何可疑发现，而罗忻拿到的塑料片以及刹车片上也没有任何指纹，而之前，他私下曾大厅，事发地段正好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如果这件事是一个意外，只能说这个意外太过巧合，或者说太过不巧。

　　晚饭的时候，罗忻又意外地接到了郑浅川的电话，不过，郑浅川打来电话居然只是关心一下他晚饭吃了么，罗忻界电话感觉到了森森的无力，他Boss这是要作甚啊？！不过被郑浅川一提醒，罗忻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没吃饭。

　　吃过晚餐，罗忻终于收到了辰耀的短信，在他失踪整整一天之后。

　　“刚刚在陪爷爷写字，现在在看爸爸和爷爷下棋，我泡了一壶功夫茶，喝了一整个下午。”

　　辰耀显然对于这样的生活非常不满，但无奈心事被两老摸得门清，越是心神不定，越是拉着他，养花逗鸟，习字下棋，任凭辰耀在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大喊什么鬼，爸爸和爷爷都不为所动，默契地相视一笑，继续下棋，辰耀只能认命地继续陪坐，百无聊赖地干瞪眼，给罗忻发个短信都得借上厕所的功夫，偷偷摸摸的。

　　“好困=_=”辰耀卖萌。

　　“怎么了？没睡好？”罗忻答。

　　“昨天晚上喝了点酒，想你想得睡不着。”辰耀继续。

　　“哦？”罗忻不由心里暗笑，问道。

　　“是啊，然后在梦里，一不小心把你上了。”距离太远鞭长莫及，辰耀只能打打嘴炮过过瘾。

　　“呵呵，节操呢？！”罗忻答道。

　　“节操还没醒。”

　　“节操没醒，你醒着干嘛。”

　　两个人一来一回说了半天，就见辰耀问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大忻忻？”

　　“还行。”罗忻下定决心不把之前的事故告诉辰耀。

　　“哦，每天睡前记得把明天的衣服拿出来，我按照顺序都给你排好了的，衣服裤子袜子都是搭配好的。”辰耀道。

　　罗忻看到这条消息先是一愣，然后打开橱门，这才发现两个衣架组成一套，从衬衫到毛衣到外套，小到袜子配饰都摆在一边，整整齐齐摆着差不多一周穿的衣服。

　　“我看到了。”罗忻心里惊叹了一下。有时候，罗忻真的觉得自己不是gay，如果gay都像辰耀这样，对于生活细致到极致的话。

　　“就知道不告诉你，你是绝对发现不了的。”辰耀无语地又嘱咐了一些记得按时吃饭，明天早上记得调好闹钟之类的话，然后就在某条信息之后突然消失了。

　　罗忻等了一会儿，见人没有回复，大致是有事走了，于是也就放下手机，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郑浅川难得醒的很早，一大早赶到了公司，虽然他内心绝对不会承认是为了早一点见到罗忻。但是罗忻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仍然和平时一样，提早五分钟赶到。

　　在早晨的例会上，郑浅川将酝酿已久的平台化战略简要向事业部进行了介绍，由秘书团具体展示了详细的项目规划，随后，郑浅川的一席话也将事业部的定位集中到了这个推翻之前事业部动作的构想上。而更令人意料不到的，则郑浅川打算放弃网络电视一块，原本最重要的网络电视项目组的负责人闻言脸色大变，眉头紧锁，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

　　随后，由秘书团给每个项目组负责人分配接下去的工作，事业部内五个项目组，每个组分到了一到两块内容。

　　会议结束，郑浅川就直接进了5110房间，留下满屋愕然的员工。原本网络电视的小头头Johnny脸色铁青，身边同为网络电视组的人轻声嘀咕了两句，“这下网络电视是不是真的没了？”Johnny闻言，冷哼了一声，甩手离开了会议室。

　　罗忻因为原本在的APP组就他一个人，既是领导又是兵，索性也就放宽了心，听凭调配到了平台构架一块。

　　过了一会儿，罗忻桌上的座机兀然响起，罗忻接过电话，电话那头居然是郑浅川，说是让罗忻进去一下。

　　敲门进去，郑浅川正埋头在一人多高的档案里，宽敞的5110房间此时是堆积如山的资料，带着灰尘的密封档案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踏脚的地方。

　　“来了？替我把这些资料分一下类，把近几年有关于网络电视投资合并收购的资料找出来。”

　　罗忻看了一眼资料巨人，尽量平静地“哦”了一声就开始埋头整理。

　　有些资料可能是上世纪的古董了，一抽出来先是一鼻子的灰，不由咳嗽起来。

　　郑浅川见状，细心地开了办公室的排风，又打开了窗，冷风不由吹了进来，身着毛衣的郑浅川被寒风吹在背脊上，阵阵凉意，不过为了保持室内通风，他还是自己披了一件外衣。

　　罗忻抽出一份全英文档案，可能出于保密的要求，封装档案上没有抬头，罗忻抽出文件仔细阅览了一遍。由于年代久远，纸页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也不太清楚，另有一些手写的痕迹早已褪色，看了半天，罗忻才赫然发现，这一份居然是恒众和曾经另一传媒巨头签署的战略合作协议。

　　罗忻大致扫了一眼，协议的条款暧昧不清，如果流失出去，很容易引起业内关于垄断的争议，诧异地看了郑浅川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在意，罗忻不由更诧异了。要说他们熟吧，他们还真没那么熟，至少没有熟到能够分享公司决定机密，即使已经时隔多年了。

　　理了一上午，结果整理出来的资料和待整理的相比，简直九年一毛，一叶之于大海。罗忻一个上午匍匐在地上，此时正是头晕眼花、腰酸背痛，咧嘴使劲动了动腰身，一抬头，正好撞上郑浅川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罗忻想要起身，不想蹲的时间太久，后背一阵抽痛，手臂支着大腿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双脚已经麻木的不是自己的了。郑浅川见了，起身走进，伸手扶住罗忻，“没事吧？”

　　“麻了。”罗忻咧了咧嘴，勉强站了起来。

　　郑浅川失笑，然后下一刻，就弯下腰，手轻轻地揉按了一下罗忻的大腿，“这里？”

　　罗忻直直站着，看郑浅川俯身屈就，半天没出声。

　　郑浅川奇怪地看了罗忻一眼，又追问道，“是这里吗？”

　　“恩……恩。”罗忻的腿虽然完全没感觉，但是理智还在，郑浅川这么亲民下视的领导他真的第一次见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领导的好意啊。

　　郑浅川就着罗忻大腿上的几个穴位非常专业地按了按，力道和姿势看上去非常像那么回事。

　　略微按了按，麻木感是好一点了，但是罗忻明显觉得有一个地方不太好了，血液都往某处涌去，立时后退两步，避开了郑浅川的手，“唔，好了。”

　　郑浅川收手，仿若无感地微笑道，“哦，那就好。”绅士地替罗忻开了门，而罗忻径直往反方向走了过去，“啊，那个我想起来刚才有个文档似乎归类有点问题……”一边说，一边弯腰翻检起来。

　　文档归类其实完全没有问题，罗忻现在也很饿，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在完全没法直起身啊，都怪郑浅川这个混蛋！揉什么揉，他明明自己会好。

　　郑浅川会心一笑，走过罗忻身边的时候向着罗忻下身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恶趣味就涌上心头，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陪着罗忻恢复平静，然后见人说，“恩，好像没有归错。”

　　郑浅川微微颔首，伸手扶了罗忻一把，“好，下午继续？”

　　罗忻看了看叠成山的资料，内心默默流泪一百遍，咬牙点了点头。

　　“走，先去吃饭。”郑浅川像是得逞了小孩，笑着拍了拍罗忻揉着的腰肢，还亲昵地捏了一下，柔声道。

　　被郑浅川突如其来的一捏吓了一跳的罗忻，原地怔愣了三秒钟，直到郑浅川回头看向他，这才跟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