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狂歌》凌水谣

23、第二十三章 死里逃生

　　罗忻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起身对少年笑道，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少年刷得一下起身，看着罗忻欲言又止。

　　“怎么了？”罗忻问道。

　　“哥，我知道……你找了个男的。”欢欢犹豫着开口，一时间居然比罗忻还要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罗忻看着少年，努力保持镇定。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少年看着罗忻，缓缓走了过去。

　　罗忻略带尴尬地看着少年，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少年已经抱住他亲了上来。带着点粗鲁的动作，强硬地撬开罗忻的牙关，横冲直撞地冲了进去，没有任何技巧的吸允舔舐。罗忻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推开少年，带着点警告地道，“欢欢！”

　　欢欢却更加执着地扑了上来，将罗忻往后退到墙头，伸手扣住了罗忻的脖子。

　　罗忻一拳打了过去，“欢欢，你做什么？！”

　　少年松开手臂，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罗忻，“哥是不是就是这么和那个人做的？”

　　罗忻一时语塞。

　　“我也想试试。”少年咬着嘴唇又想凑过来，罗忻伸手就是重重的一记拳头捶在胸口，少年一个不稳往后退了两步，惊讶地看着罗忻，满脸委屈。

　　“哥不是喜欢男人吗？”脸上失落的表情倏忽而过，欢欢使劲憋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难看笑容。“难道是因为我胸肌不够发达？”

　　“欢欢，我的确喜欢男人。”欢欢抬头，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你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可是，我……”罗忻看着少年受伤的表情，说了半天却觉得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这就是我没有告诉你的原因。”罗忻看着欢欢在黑暗中抬头，眼睛里泛着光亮。“因为我希望你别走我这条路，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去尝试不该试的东西。”

　　少年看着罗忻，平静地看了许久，终于松开罗忻，没有一句话。

　　从大姑家出来的时候雨小了不少，开车沿着高速驶回寓所，沿途车辆不多，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一滴滴滴落，罗忻没来由地想起欢欢看着他的眼神，感觉异常沉重。

　　沿着回家的高速往前驶去，由于路面湿滑，罗忻开的还比较小心，可是总是忍不住出神，想起欢欢刚才的样子，罗忻有些诧异，少年莫不是当真了？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处理，又不方便告诉大姑，毕竟欢欢已经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恐怕要再找个时间和欢欢聊聊。

　　手机乍然响起电音，罗忻先是已经再是一愣，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肯定是辰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属于他的专有铃声改了。拿出手机一看，果然。辰耀发来的消息不止一条，第一条就是：“外公居然把我爸叫来了！！！”

　　“天，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完了，感觉他们要把我软禁了，快来救我！！！”

　　大概浏览了一下手机，罗忻就差不多心里有底了，这次辰耀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如果说这个任性的小东西还有谁能制得住，除了罗忻可能就是他老子了，而且明显辰耀属于“惧父”的那一类。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对向急速飞来一辆黑色轿车，远光灯打在罗忻脸上，顿时模糊了视线。在扎眼的灯光中，罗忻就看见对面的车越过了中间的分割线，向着他急速驶来，一瞬间，罗忻来不及看反光镜就打了转向，罗忻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身后的后视镜，一辆车撞上了他的车尾，车身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就随着巨大的冲力翻过了高架的围栏，冲向了空中……

　　一刹那，罗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拔凉拔凉，死死抱住方向盘，埋下了头。

　　身体失重的感觉异常清晰，落地的一刹那猛烈的巨响和抖动让他觉得整个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头撞在了车顶，浑浑噩噩的感觉蔓延开，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尖叫，有风雨声，但是一切都是模糊的。

　　好久，感觉头顶有水流下来，伸手的一刹那，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头下脚上地坐着，擦了擦头上的水，就看见满掌的鲜血。他看向窗外，雨水冲刷着玻璃窗。使劲动了动，身体还被箍在座位上，脚死死卡在车座上。罗忻艰难地解下安全带，用力推了推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想打电话求救，却突然想起了辰耀回了娘家，但是除了辰耀，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求救的人，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国内竟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手机声响起的时候，罗忻有一丝恍然，终于接通，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愣。“郑……浅川？”

　　电话那头的男人此时亦是心情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是心绪不宁，一张春风和煦的笑脸居然不断出现在眼前，属于青年独有的狡黠和活泼让他终于尝到了牵肠挂肚的滋味。牵肠挂肚？这么形容似乎不妥……实在受不了煎熬，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去了电话，听到罗忻声音的一刹那，喉咙有点发紧

　　“罗忻，那个……恩……”表面装作平静，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郑浅川。”罗忻又叫了一声，郑浅川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我现在遇到点麻烦……”罗忻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要说得太吓人。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呼吸一滞。

　　“怎么了？”声音脱口而出的时候，郑浅川根本不暇多想，激动的语气让罗忻有点意外。

　　“恩……你能过来一趟吗？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你在哪里？”郑浅川不假思索地说。

　　罗忻看着被死死卡住的脚，答道，“我应该是在银川和河西路之间的高架上，不，应该是高架下。”

　　郑浅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开到那里的，一路上焦急地寻找，可是当他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辆白色轿车旁，警车、救护车停满了的时候，他居然连呼吸都没了，那辆车，那辆倒翻过来的车，是罗忻的！

　　周围围着一大群人，他猛地推开围在外面的人，不顾警察拦着的横条一下子冲了过去。

　　“诶，你干嘛？”有人冲着他大喊，但是他的脚步没有半点停留，心跳控制不住地砰砰直响，腿开始发抖。

　　当他看到被巨钳扒拉开几乎报废的铁皮，从里面扶出来那个一脸苍白的青年，还能动，貌似还在说话，一颗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幸好，没事。

　　医护人员似乎在和他争论着什么。郑浅川快步走到罗忻身边，就听到罗忻在说，“不用不用，担架太夸张了，我没事。”

　　“你虽然看上去还好，但是可能有内伤，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诶，你别乱动啊。”瘦高的急救人员一边给他测量体征，一边道。

　　“那我坐着去。”罗忻道。

　　“没多余的座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看了罗忻一眼，严肃地道。

　　罗忻无语问苍天，看了看一身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认命地躺到了床上。

　　这时候，罗忻回头看见了郑浅川，使劲朝他挥了挥手，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较矮地扭了扭脖子，拍了拍胸脯。他赶到担架边，就看见罗忻向他露出一个大白牙，顿时很想抽他一顿的心思就在郑浅川心里蔓延。

　　注意到郑浅川在看他，罗忻不好意思地说，“郑总监，不是，浅川，我刚才真出不来，没想到长得那么结实居然一点事没有，让你白跑一趟了。”

　　郑浅川无语地看着罗忻，敢情他来这一趟是指望他少条胳膊少条腿啊。完全不懂青年的脑回路，但是又怕刺激了人，于是安慰道，“你别多想，先去检查一下，我陪你。”

　　罗忻的身上被盖上被单，平躺在担架上看着郑浅川，看上去又可怜又乖巧，郑浅川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关心，“真的没有伤到哪里？”

　　“真没事，就是……”罗忻指了指脑门上的血，“可能是被撞傻了。”

　　郑浅川啪地一声握住了他的手掌，“不会的。”

　　看着郑浅川激动的样子，罗忻一愣，他只是开个玩笑的，对方居然当真了，怎么那么好骗，不由笑了，看他笑了，郑浅川也笑了，头一次不是那么老气横秋的职业笑容。郑浅川陪着罗忻一路赶到医院，事实证明，罗忻从高架上打了几个圈摔到地面，除了部分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居然连骨折都没有。

　　然后是笔录，罗忻一遍一遍刷了事情经过，当时，他只觉得对面的车行驶有些怪异，但是在雨幕之中看不真切，然后就猛然撞上了，其他的都想不起了。警察有些惊诧，罗忻居然这么福大命大，反复追问了好几遍，直到确定罗忻真的再说不出什么，才放两人走。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郑浅川回头，就看见罗忻搓着手，有些冷，他脱下外套给人套上，罗忻抬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不用，我还好。”

　　郑浅川不由分说地将人紧紧裹在大衣里，借着裹紧的机会用力拥抱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他很想告诉他，“不怕不怕，有我在。”可是他只是紧紧抱住了青年，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