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卿》昸暖夏涼

20、王霖波番外

　　从有记忆开始，王霖波就和沈宋混在一起。

　　物以类聚。

　　的确，他们很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沉着，一样的志在必得。

　　但又不像，显然，沈宋比王霖波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干什么，该干什么，步步为营。

　　初高中生早恋泛滥，看着别人青春里的伤春悲秋，俩人嗤之以鼻。

　　中考，数学失利，差了2分进H中，而沈宋的英语一直很差，只能进F中。当初除了H中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情况，也不想靠关系花钱买进去，就随着沈宋在志愿表上填上了F中的大名。

　　一个学校难道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吗？他当然不信，这世上最可靠的是自己。

　　在这里，他遇上强劲的对手，何之帆、郑婷婷，你争我夺，乐此不疲。还有一个许诺永远压着最让他发堵的数学，他誓要与她一争高下。

　　那不是属于失败者的羡慕嫉妒恨，而是一种正常的要与强者竞争的心态。

　　最了解你的人有时候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慢慢地，他了解何之帆的凌霄之志，他的温润，他的容人之量。

　　他懂得许诺的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还有，郑婷婷，斯文温柔的外表下有一颗强势而脆弱的心。

　　作为班长，她以身作则，有满腔的工作热情，能从善如流地开展各项工作；她有独特的管理能力，严以律己，也同样严以待人；团结同学，人际关系良好，但他还是察觉到那一丝落寞，高处不胜寒，她身边能够称之为伴的人少之又少，似乎只有一个何之帆与她最亲近。

　　他承认，她吸引了他。

　　是的，吸引！

　　爱美之心的盼顾，对于女王的崇拜，形单影只的疼惜……

　　是喜欢吗？他不确定。

　　若不是，视线怎会在她身上驻足停留？可若是，又为何置身事外，放任自流？

　　旁观沈宋的失措、恐慌以及愤怒，为何自己的心从没有翻滚过如斯情绪？

　　李琪对他来说纯属意外，意外的后桌，意外的漫画爱好者，意外地欣赏着她的一皱眉一展颜，意外地同台演绎《cry on my shoulder》，意外地对上她的眼眸，月光下、星光下、灯光下，那般深情、缱绻。那一刻，他听不见自己的歌声，听不见台下观众的欢呼声，他只能听见在这无边黑夜里自己愈来愈强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一声一声，冲击他的耳膜；

　　一声一声，宣告着他溃不成军的心。

　　当晚，他又做起了那个梦，一个女生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他款款走来，画面却稍显模糊，他试着努力去看清楚，却是徒劳。他不甘心，攥紧了手用力去看，终于看清那个女生的模样了，却瞬间吓醒，满目失神，良久才缓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那个女生是郑婷婷，却不料是李琪，梦里的她一头乌黑浓密的直发随意披在肩头，简单的白色T恤，搭一条牛仔裤，衬出她修长的身形，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笑靥如花。

　　彻夜无眠。

　　他觉得他快疯了，他多想如从前一样坦然地面对她，say一句HI，然后若无其事地吃饭、聊漫画、一起学习，但是他不敢，他怕暴露自己的情绪，他怕他的不确定伤害了她，他怕失去那些单纯的专属前后桌的美好……

　　人们心中的积郁是需要发泄的，心事是需要倾吐的。

　　十二月的天，寒风凛冽，他拉着沈宋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累倒在跑道上。

　　沈宋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说！”

　　“沈宋啊！”

　　“嗯？”

　　“你和许诺怎样了？”

　　沈宋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但想起许诺，嘴角绽出一丝笑意，顺势躺倒在他身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从一而终，白头偕老，嗯，就这样了！”

　　王霖波感慨：“真好！”

　　一听这语气，沈宋察觉出了苗头：“谁啊？”

　　王霖波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李琪。”

　　沈宋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王霖波被他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踌躇着开口：“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一个人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沈宋静默很久才回答他：“喜欢是从对一个人的好感开始，你会喜欢某一个人的某些与你相同或互补的特质，它们吸引着你，迷惑着你，而当你发现你所被吸引的东西被分在了不同的人身上，所以你困惑了，这是喜欢吗？”

　　王霖波静静地听他说着，脑海里不断闪现两个人的身影，迷茫不已。

　　沈宋瞅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再度开口：“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明明都看得出来许诺喜欢我，为什么还要一拖再拖？”

　　王霖波想起确实有这回事，当初还嫌他动作慢呢，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不够。”

　　“喜欢也是分很多程度的，当时的她确实对我有好感，但远远不够，不够到我就算和别人在一起，她也只是叹一句可惜，然后继续过她没心没肺的小日子。”

　　“所以我得慢慢熬，熬到她足够喜欢我，喜欢到愿意放弃女生的矜持，放弃主动权必须在男方的原则，争取她的幸福。”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但还是不够，所以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份足够喜欢变成爱，变成彼此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相守一生。”

　　“所以，你想好对她们的感觉了吗？”

　　王霖波从自己的思绪里回来，看着沈宋，有些释然：“我会好好想想的。”

　　当晚，他又失眠了，不断回想着沈宋的话，想着郑婷婷的一举一动，想着李琪的一颦一笑，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枚硬币，那是沈宋给他的，他说若实在拎不清就抛硬币吧！他觉得好笑，自己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一枚硬币来决定了？

　　但他真得成了笑话，他把那枚硬币缓缓抛出，他的心也随之停止了跳动，直到硬币重新回到他手里。人头郑婷婷，花李琪。他边想着边打开手心，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人头面！

　　他不信邪，再重新抛了一次，这次，他没再看，哪里还需要再看呢？

　　月考打乱了他的节奏，成绩的惨不忍睹提醒着他他现在是有多失败。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许诺，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但他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确定了。”

　　许诺的话让他无处遁行，他一直以为他隐藏得很好，没想到竟如此拙劣。那李琪知道了吗？她对他又是什么感觉？他想问，但还是算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让自己来解决这一切吧。

　　平安夜，国人爱过洋节，却也是浓厚的本土味儿。

　　王霖波手捧苹果，惴惴不安地面对李琪，他看着她满眼笑意地望着自己：“是送我的吗？”

　　他点点头。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苹果，然后从抽屉里也取出一个，放进他手里：“礼尚往来！”

　　然后她听见他说：“这算定情信物吗？”

　　然后他看着她愣在那，表情由震惊到疑惑最后释然，微微笑着。

　　她听着他回忆他们的点滴，她看着他一脸诚恳地提起郑婷婷，她感受着他的决心。最后扬扬手里的苹果：“你说话算话？”

　　尘埃落定，王霖波如释重负：“当然。”

　　虽然我也不太懂爱，不怎么会照顾人，但我确定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想和你一起经历喜欢，体验欲罢不能的爱，想和你建立一个共同的家，至此一生！

　　我一定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