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莫知鱼

63、番外四

　　大将军府
　　周世昌看着桌案上乞颜烈的请婚帖和朝廷催战的报文，犹疑不定。
　　女儿面上的表情显示了她对这桩婚事的满意，儿子也对这位大兴可汗称赞不已，儿女都视他为救命恩人，都赞成与他合作，这也让自己对他的印象改观几分。而金人竟然在南朝的地界上挟持自己的儿女，实在猖狂，必须要教训一下。联蒙灭金，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一个选择了。
　　“将军，朝廷的报文下来，要求尽快出兵攻打后金，不知将军有何安排？”军师在边上问道。
　　周世昌在屋中来回踱步，却依旧难以下定决心，“依你之见呢？”
　　“将军自然比属下明白，南朝与后金对峙多年，双方都无收复对方的实力，若南朝独立与后金开战，只会平添消耗。想剿灭后金，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只有与兴族合作，按照兴族可汗所言的方案行军，才有获胜的可能。”军师慢言道，“但将军担心兴族就此坐大，也不无道理，所以……”
　　军师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所以左右权衡不定。
　　“将军府和大兴可汗联姻，或者是此事的一个契机。”军师又补充道。
　　朝廷北伐的旨意已下，自己是不能违抗，势必要与后金一战，乞颜烈的求婚，意味着对南朝的示好和妥协，如果自己的女儿嫁去，对他也有一定程度的牵制，又满足了女儿的意愿，如此，也是一桩好事。另一方面，他会尽力地把控住战争的主导权，只要抢先乞颜烈一步，占据后金要地，将战胜的果实大部分收归南朝，兴族就不足为惧。思虑至此，最终还是认可了联蒙抗金的计划。

　　“啪！”又一个杯子摔在地上。
　　“大妃娘娘，您息怒。”大兴行宫，一众婢女叩到在地，充当着乌珠里娅的火气筒。
　　她是可汗的大妃，是整个兴族最尊贵的女人，可是，现在，居然有别的女人来和她分享这个殊荣，她怎么能忍受！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她阴沉着脸问。
　　“回娘娘，就是这个月十八。”桑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去，去把哥哥叫来！”
　　“大汗要娶中原将军的女儿，哥哥可已知晓？”她满脸不悦地对乌珠里台说道，“当初大汗寻求我们乌珠家族资助的时候，答应我是唯一的大妃，如今竟然被一个中原女子魅惑，大汗这般，怕是将来乌珠家族要被别人踩到脚底下了。”
　　乌珠里台却不以为意，“妹妹也太不了解可汗了！以为兄所见，大汗求娶中原女子，不过是一时权宜，妹妹不必担心，何况我乌珠家族的实力大汗也不能怎样。我已想好对付周氏的对策，为兄保证，在这大兴的行宫里，妹妹仍是唯一的女主人！”
　　“这话当真？”乌珠里娅面色由阴转晴道。
　　乌珠里台面露得意之色，“妹妹就等着看吧！”

　　经过数月的筹备，南朝和兴族联合进攻后金。一切正如乞颜烈所设想，周世昌领兵与后金正面作战，蒙军翻越雪山从后方奇袭，后金首尾不能相顾，大败。却不想，正值剿灭后金的关键时刻，南帝听信秦太师的建言，数道金牌下旨周世昌，命其停兵休整，使南朝错失北进良机。而乞颜烈却趁机穷追猛打，吞并后金大片领土，逼迫后金皇室自裁，后金灭亡。
　　“父亲，为何皇上下旨停兵，”周平不甘心地闯进营帐，“后金灭亡在即，此时停兵，岂不是把胜利拱手让人吗？”
　　周世昌喟然长叹，“天不助我南朝！今日不能收复金地，为兴族所得，它日必成大患！”
　　对后金战事的胜利，极大地提振了兴族将士的士气，也进一步刺激了高层问鼎中原的野心。
　　“大汗，后金已灭，我大兴实力大增，依末将所见，那南朝军队临阵畏缩，分明一窝鼠兵，不足为虑，不如此刻挥兵南下，一并拿下南朝。”
　　“正是！挥兵南下，成就大汗一统天下的伟业！”众将附和道。
　　乞颜烈却沉吟不语，他比任何人都更想入主中原、称霸天下，只是倒底一方首领，比旁人更多了一份冷静明智。他能先于周世昌夺取后金，最主要的原因是，贿赂秦庸，让其以南朝太祖皇帝兵变称帝的旧例为引，挑唆南帝对周世昌的猜忌，南帝果然中招，担心周世昌攻克后金后拥兵自重，数道金牌命其休兵，这才给了大兴灭金的机会。事实上周世昌文武兼备，治军有方，部下个个骁勇善战，若是正面冲突，未必能有胜算。此人一日驻守，他侵吞中原的企图便一日难以实现！
　　“周世昌不除，中原不定！”乌珠里台站前说道，他亦不愧是兴族的二号人物，直接指出要害，“此人多年守关，兵强马壮，不容小觑，若我大兴军队直接南下，必遭其全力阻击，后果难以预料，实非良策。对付他，不能走寻常之路，末将倒有一法，只是他现在是大汗的丈人，若用非常手段，恐大汗不能同意。”
　　乞颜烈听他话里有话，摒退众人，只留他密议道，“自家兄弟，不是外人，对本汗不必避讳，有何良策只管说来？”
　　乌珠里台掩口连咳数声，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谋说出，一面观察乞颜烈的脸色。他深知乞颜烈的勃勃野心，此计虽然关系到他的女人，但他绝不会因儿女之情而耽误南下大计。
　　果然，乞颜烈犹豫片刻便同意了他的计划。
　　“等等！”领命而出时又被乞颜烈叫住，“此事一定要做的周密，绝对不能让周妃知晓！倘若有人泄露风声，本汗绝不宽恕！”
　　乌珠里台看着乞颜烈，一时有些恍惚，他从未见过这位可汗这样复杂的表情。这样的警告让他心头一震，看来这位可汗心里还是顾忌他的妃子的，要是他的妹妹看到了乞颜烈此时的神情，听到了这样的警告，会有怎样的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