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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失踪的波特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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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三天没有收到那只灰斑猫头鹰送来的信件后,德拉科确认哈利·波特再一次失踪了。
与救世主第一次失去音讯时所惹出的轩然大波相比,这一次甚至只有德拉科一个人发现了这个事实。
虽然只是三天而已,但德拉科心里雪亮一片,或者说其实他在收到道贺信时就已有所预感。
下班回家的部长先生翻出自己当选那天收到的信件,又读了几遍那句“祝你前程似锦。”
他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摸了摸手边的桌椅、墙壁,确认自己所在的世界依旧坚实如初,没有任何要像蜡一样融化扭曲的迹象,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和他书房里收藏的剪报摘要也没有分别。
哈利失踪了,他是回去了吗,可未来的一切都毫无改变,哈利有成功回到过去吗,他是已经回去了却没有改变任何事,还是发生了意外?德拉科思索着,又想起很久之前哈利说过的平行世界理论,又或者自己身处的其实是个平行世界,无论哈利在过去做什么这里都不会被影响,这否是意味着自己再也不会获得任何关于那个哈利的信息了?
德拉科在书房里从夕阳西下坐到了夜色落满肩头。
而后他忽然起身。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等待的滋味,他是受够了的。他曾蜗居在异国他乡的小旅馆,忐忑地等待着战争结束的消息,也曾在华丽寂静的马尔福庄园,煎熬地等待着母亲的清醒。他不想又一次陷入不安的等待,等待最终结果的宣判,最可怕的是这一次那个结果很可能并不会出现,哈利的到来本就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意外,他像出现在风中的一粒尘土,轻易就能消失无痕。
德拉科决定做点什么。
*
布莱克老宅的地址德拉科是知道的,他很小的时候被妈妈带去过一两次,当时布莱克老夫人行将就木,虚弱干瘪的老人和整栋房子都让德拉科感觉到害怕,他并不喜欢来这里。
而现在他又一次站在了这扇黑漆大门前,门把手是一条盘曲的大蛇形状,门上并没有钥匙孔。
但德拉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钥匙柄是扭曲的蛇形,蛇的尾巴尖盘成一个大写的B,显然和那个门把手是配套的。
这是德拉科之前重新整理庄园的时候从母亲的旧物中找到的,并且很轻易就猜出了这把钥匙是用在哪里的。
他举着钥匙对着门思考了一会儿,又从袍子里抽出一把拆信小刀。德拉科的脸色有点阴沉,似乎很不乐意看到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但那把小刀还是划过了他的手腕,鲜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滴落下去,落到门把手上,神奇地消失无踪。
看到鲜血消失的时候,德拉科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这应当也算是古老的纯血家族的一种傲慢,他们太过于看重血脉,因此运用了太多的血缘魔法,就像马尔福庄园对血脉相连的继承人的欢迎一样,德拉科相信自己可以天然地凭借妈妈那一半的布莱克血统同样得到这幢房子的许可。
唯一超出德拉科预期的是,验证血缘需要的鲜血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多。德拉科不得不补了一刀,挤压出更多的血液。
当他感觉自己的失血程度差不多要到临界值,脚下都有点开始发软时,那个该死的钥匙孔才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德拉科忍不住骂着脏话,一边给自己止血,一边将钥匙插进去,打开了门。
门后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黑暗门厅,角落里那个与德拉科记忆中几乎没有差别的巨怪脚做成的雨伞架正变本加厉地散发出浓郁的陈腐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房子里很安静,也看不出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德拉科不可否认自己的心脏直往下坠去。
走廊中的枝形吊灯颤巍巍地亮起来,德拉科才发现褪了色的旧地毯上有一条人走过后踩薄了灰尘的痕迹。
德拉科沿着这道痕迹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厨房。
位于地下的厨房同这房子的其他部分一样肮脏破败,并且显得更加阴冷。厨房里光线更暗,但德拉科一进去就看到墙边的沙发里有一团黑影。
他眯了眯眼,在因开门而飞扬起的浮尘中恍惚看到那似乎是个人,那人瘦骨如柴,几乎如同一具骷髅。
德拉科呼吸停止,他踉跄着走上前,伸手一触——
人影消失了。
好消息,哈利·波特并没在这肮脏的旧沙发上变成风干的骨头架子。
坏消息,他似乎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德拉科许久没能动弹,他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直到膝盖发痛,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搜索了整个厨房,厨房里东西不多,德拉科只找到了半块吃剩的硬面包,一锅发霉了的煮豆子,一条粘了血的月痴兽围巾,一个脏兮兮的旧背包,背包里是几个空了的魔药瓶,一把宝剑和一瓶毒药。
他又去楼上转了转,多数房间都尘封着,只有二楼一间客卧略微整洁些,能看出哈利确曾在这里潦草地生活过而已。
德拉科毁掉了宝剑和毒药,带着月痴兽围巾,离开了布莱克老宅。
*
这一年的二月召开了本年度国际巫师联合大会,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新上任的马尔福部长为此投注了许多精力。
到了三月,对保密法的修订仍然在持续地讨论中,阿斯托利亚积极奔走在各国代表之间,德拉科的工作重心则已经转回了英国国内。
在三月末的时候,德拉科终于找到了格里列的踪迹。
后来德拉科又去过格里莫广场12号几次,哈利留下的痕迹实在不多,哪怕德拉科尝试过很多方法,除了在厨房那张沙发底下找到了一些未燃尽的羊皮纸残渣外,仍旧一无所获。不过除了实物,他倒是用“痕迹显现”发现了一些意义不明的魔力残留,以及一个空间移动魔法——空间移动魔法有点类似于门钥匙。
这段时间德拉科一直在尝试追踪这个空间移动魔法,而最终魔法的痕迹带着他来到了妖精的面前。
格里列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巢穴会如此轻易就被突破,并且只一个照面,妖精便被一个快快禁锢控制住了。
妖精用无比愤怒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黑袍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他能肯定这是一个巫师,而所有巫师都是强盗、骗子,绝不怀好意。
德拉科将妖精绑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自己在妖精的巢穴中转了一圈,查看过储藏室内那些价值连城的魔法材料,只从中拿走了一个表面焦黑的罗盘样事物,德拉科试着拨了拨,发现两层圆盘都被烧融在了一起,这东西已完全无法使用。
德拉科捏着罗盘回到妖精面前,用变过音的沙哑语调问:“这是什么。”
妖精那张丑陋的面孔上镶嵌着两颗大得过分的浑浊眼珠,此时正咕噜转动,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德拉科对付这种情况颇有心得,不等对方编好谎话开口,他便直接捏着妖精的嘴巴灌下去了一瓶吐真剂。
妖精无法反抗他的钳制,徒劳地发出尖叫:“违法!你这是违法行为!吐真剂是禁用药物,我要向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举报你!”
“举报我?等你知道我的名字再说吧。”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男人发出嗤笑。
空瓶当啷一声被扔在地上,德拉科抱起手臂,“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妖精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刻毒又仇恨,但药剂显然已在发生作用,让他不得不开口:“这是一个巫师借用我的熔炉锻造出来的魔法物品。”
“那么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妖精非常不甘愿,看得出来他在奋力抵抗吐真剂的影响,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所有通过我的熔炉制造出来的东西所有权都是属于我的!巫师只获得了它的临时使用权而已,它真正的主人拥有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德拉科哼了一声,妖精的贪婪果然名不虚传,它们对所有权向来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你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妖精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这是他的意识被吐真剂完全控制的迹象:“不知道。不过那个巫师交易给我一个能控制光线的魔法回路——很不错的想法,之前从没见过,我想他做给自己的玩意肯定更不赖。”
德拉科敲了敲手中黢黑的罗盘,“你在这上面动了什么手脚,你弄坏了它?”
妖精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短暂地脱离了吐真剂,他的模样有点愤怒:“动手脚!?我只是在取回我自己的东西,是那个狡猾的混蛋,是他弄坏了我的东西。”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德拉科厉声打断他,“你对这东西动了什么手脚!”
妖精发出被噎住了一般的可笑声音,随后他的语调又变得平板起来:“我设置了一个回收的空间转移魔法,所有属于我的东西在它的临时使用权人不在这个世界上后,都会回到我的身边。”
“不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什么意思?”
“不在这个世界上,当然就是死了,或许下地狱去了吧。”吐真剂的效果也挡不住妖精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它有点明白这个巫师在在意些什么了。
德拉科藏在袍袖里的手瞬间捏紧成拳,骨节都攥得发白。
德拉科大体已能拼凑出在哈利身上发生了什么。哈利应该已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地下厨房里使用过他的时间罗盘。
可是然后呢?
德拉科仍旧无法确定那些鲜血是怎么回事,妖精那个见鬼的空间移动魔法是否会对罗盘的使用产生影响,哈利的时间穿越又会不会因此出现问题。
毕竟吐真剂能让妖精说出来的也只是它所能认知到的真相,说到底,这个罗盘并不是妖精亲手制造的,它也并不了解它的真实用途。
深林的风从妖精洞窟的通风口吹入,卷起熄了火的熔炉旁那一地的炉灰,纷乱乌糟如德拉科的心绪。
哈利是否一切顺利呢,哈利会死吗?
德拉科不愿意这样想,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兜帽遮掩住了德拉科的所有神情,他扔下仍被五花大绑着的妖精,带着已毁坏的时间罗盘离开了洞穴。
*
德拉科的工作已渐渐步入正轨。
身为魔法部部长,需要做的琐事减少了,责任与重担分毫不轻,起码得到了升职的鲁福斯仍旧每天被他支使得脚不沾地。不过他自己这边,若不去理会那些溜须拍马,并推掉可有可无的礼节性社交场合,倒是能有更多的时间静静思考,也有更多的闲暇去圣芒戈看望妈妈。
纳西莎躺在病床上,瘦得如一张苍白的纸片,他已越来越感觉到妈妈的虚弱。
时光是这样残酷,德拉科感觉到自己在失去旧日的一切。
德拉科在纳西莎的床前坐下,他握着妈妈的手,低头将额头抵在那冰凉的手背上,“妈妈,爸爸去世之后你还会经常想起他吗?”
纳西莎没有回答。
或许会吧,在纳西莎还保有神志的时候,她应该也非常想念丈夫,毕竟她自始至终从没有主动拿下过那枚丈夫用来向她求婚的蓝宝石戒指。
“我……”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又忽然开口,音调有些含糊,“我,我很想他。”
无人回应的静谧中,他重复了一次,“我非常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