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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闹剧 ...


  •   这是余晴今晚第二次问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明码标价,但她秉承诚信交易的原则,并且年轻的歌手的确通过歌声让她短暂地逃离了现实的烦恼。

      然而项褚星只是笑了笑。或许是艺术家的气质使然,他这样笑,即便神色里带着种奇妙的蔑然和自负,在余晴看来仍旧显得天真可爱。他摇头拒绝:“只是随便唱了几首歌而已,还没到收费的水平。”

      余晴深深地看着他。她向往着公平和平等,所以不愿意让哪怕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吃亏。可他这样存在,便已经占据了许多她需要凭借其他力量来补足的优势。她的神色变幻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付款码给我吧。”

      项褚星仍旧拒绝:“没必要。你之前多给的那些,翁姐都给我了。”

      他口中的“翁姐”想必就是他驻唱的那间酒吧老板了。余晴心想,年轻人大概还没有一个明晰的金钱概念,又或许是对物质的欲.望还太低。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纠结于这件事了,再多的但是,他也只是她旅途中的一次意外,何况她的本意只是将这夜晚当成一次交易,他不收费,她是纯然的受益者。

      她没有说再见,上前为他开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项褚星颔首道别:“那,下次见。”

      余晴微笑着挥了挥手。她自己也无从判断她和他之间是否真的还会有下一次,毕竟她只是一个旅客,而他对她来说,连一个生命中过客的分量都谈不上。

      *

      本该是一.夜安眠,凌晨时余晴却被一阵噪音吵醒。她正在做梦,梦里是年幼时父母持续不断的争吵,醒来发现是走廊上一对情侣正在叫骂。她给前台打电话,十分钟过去,前台应允派来的保安不知人在何处,外面的争执声却愈发大,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男人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很快就有不明的沉闷钝响。

      余晴悚然起身,披了一件袍子,手机开启录音,站在门边,犹豫了瞬间,听到女人哭喊声时,打开了门。

      宽敞的走廊中,男人女人都在电梯边靠墙的位置,男人半跪着,嘴里不停骂着带生.殖.器.的粗话,女人的脸上还有一道掌印,却坚强地踢打着男人。他们的面目因为疯狂而显得模糊,持续的争吵中,余晴听清女人在骂男人的不忠。这本该是他们的蜜月,她却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他与旁人的纠缠。

      女人气愤又伤心地咒骂着:“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我爸妈给我买的房,你竟然带别的女人来过夜?你他.妈真让我恶心!”

      “我都说了没过夜!”男人试图辩驳,被妻子在腹部踢了一下,吃痛地捂住,“不是,我没别的女人!”

      余晴已经彻底清醒,却罕见地无措。纵然他们惊扰了她的夜晚,可这是陌生人的私事,她无权插足;况且两人显然不在理智的状态,她十分担忧自己的安危。

      酒店无作为,余晴决定拨打报.警电话。就在这时,从隔壁房间走出一道宽阔的身影。傅瑜洲穿着一件睡袍,脸上仍旧戴着银边的眼镜,凌乱的发梢揭示他和余晴一样从睡梦中被人惊醒。他面朝着余晴的方向,她一眼瞥去,瞧见他眼里那种惹人生厌的笑意被眉间蹙着的几分不悦取代,没来得及细看,便见他往外走出来。

      “现在很晚了,你们需要帮助吗?”

      走廊上的空间似乎因为傅瑜洲的到来而被填满了许多。叫骂声骤然停下,女人和男人同时看向傅瑜洲,男人的表情一亮,仿佛找到救星,喊道:“兄弟,帮个忙,我老婆喝高了,脑子不清醒!”

      傅瑜洲背对着余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你们是夫妻?”

      女人尖锐地回答:“别管我们的私事。”

      “当然。”傅瑜洲轻笑了一声,往一旁退了两步,在余晴面前露出了他的正脸,“既然是你们的私事,二位是否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在公共区域搞得这么喧哗不太好吧?”

      他朝着余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来,这才发现还有一个旁观者。余晴微微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女人的神色略显恍惚。

      正是因为她的恍惚,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陡然爆发。体型上的优势给予他女人无法挣扎的力量。他双手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随即踉跄地跑开。

      他从余晴面前跑过,带起一阵短促的风,随后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女人颓然地坐下,哀哀地哭泣着,不知何时抵达的电梯厢轿门敞开,保安和大堂经理前后走出。保安架住女人,经理慌张地向余晴和傅瑜洲道歉。余晴默然退出了拨号界面,面无表情地听经理说完场面话,退回自己的房间里。

      这场闹剧似乎告一段落。

      她锁好门,黑暗的室内,余晴感到十分不悦。她既不满酒店的安保质量配不上昂贵的房价,也不满自己应对这样突发事件的慌张。她心绪太复杂,甚至不愿去回想这短短几分钟内的见闻,然而噩梦就是这般如影随形,她不愿想,更能想起梦里父母的争执,即便没有肢体冲突,亦是如此的狼狈和不体面。

      她忍不住嘲讽地想,想要体面地爱一个人几乎不可能。不爱,何来爱情;太爱,容易受伤。爱情真是太不切实际的东西,投入更多的那个人很难不觉得不公平,可是世界上本来就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人们为何会希冀从虚幻缥缈中寻求公平。更何况,男人和女人之间,从来就不公平。

      敲门声响起,余晴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但访客十分耐心,且听起来情绪平稳。余晴从猫眼里往外看,穿着睡袍的傅瑜洲神色无奈,脸上的表情里甚至带着些苦恼。

      犹豫间,她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余小姐,我没有恶意。我刚才出房间匆忙,忘记拿房卡,也没有带手机。刚才去了一趟前台,结果那边没有工作人员。能否让我在你这里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酒店其他的工作人员?”

      余晴想,这是一个合理的缘由。他们是文明人,总该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她开门放他进来,房间里仍旧黑暗,她打开灯,才看清他神色间带着想必很不常见的尴尬。

      她靠在门边,往沙发边指了指:“电话在那里。”

      “多谢。”傅瑜洲微微颔首,往那边走去。余晴站在门边看他,他的睡袍是丝绸的,浅灰色,腰间的系带扎得潦草,领口已经敞开几分,因为室内灯光昏暗,只能看到锁骨下渐深的阴影。她垂下眼睑,发现他光着脚。看来他先前被吵醒,出门时是真的太仓促,竟然忘记穿鞋。

      然而她很快又想起,几个小时前,在泳池边看见他时,他赤足拎着一瓶威士忌。这个男人可能只是没有穿拖鞋的习惯,余晴自觉没必要揣测他的行为。

      或许酒店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都去处理在深夜争吵的夫妻带来的骚动,第一次电话没有打通,傅瑜洲又尝试了一次,亦是失败告终。他站在沙发边,原本平静的脸上逐渐露出几分无奈。在余晴略显冷淡的注视下,他苦笑了一声:“这么晚了,真是打扰余小姐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都去做什么了,要不我还是去大堂里等吧。”

      余晴的目光往他的赤.足上扫了一眼:“就这么过去吗?”

      “……让余小姐见笑了。”傅瑜洲闭了闭眼,薄唇微抿,“先前听到外面的声音,担心有暴.力行为,所以起得匆忙。”

      他的回答让余晴找不出错——当然,他本来也没什么错。她想,他这或许还谈不上什么见义勇为,但他毕竟站出来了。她大可以赶走他,让他去大堂里等着,毕竟从一开始她就不太喜欢他。可他是刘菲繁相亲对象的同学……不,并不因为这个。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坏。余晴皱了皱眉:“等我一会儿。”

      她很不高兴地回到卧房里拿了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傅瑜洲站着穿上,余晴走到他对面,听他说:“多谢,余小姐。”

      “电话还是打不通吗?”她看了一眼电话,俯身拿起话筒,拨通前台的号码。短暂的等待后,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傅瑜洲轻声道:“礼宾部也没打通。”

      余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悦地发现两人的身材差距如此巨大。他并不算健壮,体型匀称,有健身的痕迹,但她实在太瘦弱。她只看了一眼,便判断出,即便做了长长的美甲贴片,他仍旧能轻松地盖住她的整只手掌。她突然不那么同情他了:“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傅瑜洲低头看她,他的目光淡然平和,这让余晴很不舒服。他轻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让余小姐见笑了。”

      余晴往时钟上扫了一眼,夜还很长,她总不能陪他等着,更不可能让他留宿,但她已经错过了赶走他的时机。她问:“你房间通向院子的门锁了吗?”

      “嗯?”傅瑜洲挑了挑眉,“应该锁了。”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从院子里进去。”余晴假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带着他走近落地窗边,指了指院子里两个套房中间的隔断,“这个篱笆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高吧?要不你就从这里翻过去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傅瑜洲和项褚星,大家更喜欢哪一个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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