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忆生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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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已停，青草上点着水珠，在晨光下犹如一颗颗的水晶，晶莹透亮。
临江仙依坐在部落的大门外，身上的衣服透着湿汽。他沉着脸，目光落在远处。看着无边的草原，迎来日出。手指翻转，三支银针在手指间舞动。
一夜未归，心里的恐惧不断的蔓延。这种不好的感觉又一次来了，临江仙还记得上次感受这种心情时，清商乐是如何满身是血的被人送回来的。他的预感一直很准，尤其是关于清商乐，这唯一的弟弟时，更是料事如神。
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原本的三支银针，已经变成了五支。不用看也知道临江仙此时的脸色，已如同锅底一般黑。严重浓浓的担忧，面上却夹杂着深深的愤怒。
马蹄声由远而近，急切不安。
临江仙手指一停，将银针紧紧的握在手心。站起身向外走去，开始只是缓缓的走着，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动作也跟着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疾奔了起来。
“阿乐！”目光忽视了一切，只看到拓跋特勤怀中青白色的那张脸。原本总是笑的嘴，现在紧紧闭着，干裂翻起的皮犹如蜕皮的蛇，“怎么了？”
只要一眼，临江仙就知道清商乐是因为风寒发热昏睡不醒。可是看到那双眼紧紧的闭着，他整个人都慌张不知所措。嘴里不停的问着怎么了？微微发抖的手轻碰清商乐的脸，完全就忘了自己身为医者的事。
拓跋特勤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清商乐向着他们住的帐子去。
“阿蛮，烧水去。”临江仙一边跟着拓跋特勤，一边冲着帐篷里喊着。甩着手心中的血，刚刚一着急，竟然把银针捏弯了，有一支扎入掌心，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份。
菩萨蛮打着哈欠，正准备大骂临江仙扰人清梦。可才掀开帐篷，就看到拓跋特勤光着身子进来。吓得她捂着眼，惊叫着转身背对，“登徒子，你……你……”
再蛮横刁蛮，那也是人惯出来的。菩萨蛮的刁蛮，彪悍是清商乐和临江仙惯出来，宠出来。可终究是个女子，不代表她看到赤身男子闯进住处不惊慌失措。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叉腰呵斥道：“拓跋特勤，你给我……”
话没说完，菩萨蛮就看清拓跋特勤怀中抱着的人。心中一怒，伸手就接过清商乐，大声骂道：“你对他做什么？好烫……江仙，江仙快来！”
怀中的人热得烫手，整张脸已经青白如灰，进气比出气少。菩萨蛮紧紧的抱着清商乐，泪水瞬间犹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快去烧水，没事的，没事的。”把清商乐从菩萨蛮手中抱过，临江仙将人小心的放在床上，一边冲着拓跋特勤叫着，“拓跋特勤你出去，我要给阿乐更衣。”一边柔声的安慰着菩萨蛮，“没事的，没事的。你看阿乐没有流血，没事的。他只是睡着了，你去烧水给他沐浴。”
“血……”泪眼婆娑的望着临江仙，菩萨蛮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真的没事？那为什么没有气息？为什么不笑？
“真的没事。”临江仙双手捧着菩萨蛮的脸蛋，让她从记忆中回过神。受伤的手掌在菩萨蛮的脸上留下绯红的痕迹，慌忙用拇指轻轻抹掉。轻柔的动作，像是在擦拭那断线的泪珠。
拓跋特勤立在一旁，他想离开，因为他完全不会医术。不大的帐篷里，他只是个巨型的累赘。可是他又不想出去，想要第一眼看到那双眼睁开。可最终还是被端着早膳进来的阿姆大婶给推了出去。茫然的盯着放下的门帘，依旧寒冷的清晨也无法让他记起自己还光着上身。
阿姆大婶抱着清商乐的湿衣服从帐篷中出来，就看到拓跋特勤抓着自己的长袍，耸拉着头站在外面。她也算是从小看拓跋特勤长大的，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情。
“你这样，也想和阿乐一样病吗？”示意拓跋特勤把衣服穿好，阿姆大婶微笑的说道：“江仙是个好大夫。羊圈里的羊病了，都是他治好的。阿乐一定没事的。”
抖开衣服穿好，拓跋特勤隐约感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之前包着清商乐的时候留下的，环绕全身，心烦意乱。目光落到阿姆大婶手中的衣服，连忙开口问道：“阿乐是……”
是男是女？不知为何不敢问出口。拓跋特勤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怀疑清商乐的性别。
是男是女，与他何关？
“阿乐是个好姑娘，狼神会保佑他的。”
清商乐是拓跋特勤抱回来的，而且拓跋特勤还光着上身，不难让人联想到是否发生了什么。但是拓跋特勤只能接受男人是众所周知的，但不代表他不能接受女人，或者发现什么。阿姆大婶从刚才就这么怀疑着，直到为清商乐更衣后，临江仙说出清商乐不过是湿衣服穿了一整夜，又因为春寒所以伤寒发热才会昏迷不醒。她都以为是拓跋特勤发现了什么想要霸王硬上弓呢。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两个人没经历过坎坷，怎么能在一起呢？
没错，我们的阿姆大婶之所以愿意保密清商乐的性别，除了当年她家汉子男扮女装追求过她。更多的原因是她觉得清商乐是个不错的孩子，想要让他和拓跋特勤发生点什么，却又不想发生的太顺利。
至于为什么是拓跋特勤而不是萨姆耶，那是因为那首求婚歌，清商乐选的是拓跋特勤。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两人知道这件事后，都觉得胸口有血吐不出来。
临江仙吐了口气，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伤寒发热。他一部分是被拓跋特勤紧张的样子吓到，另一部分是因为曾经的那件事，让他心有余悸。
看着泡在热水中的清商乐，胸前从右肩到左腰一道长长的疤痕，犹如一条充满毒的蛇横行在白皙的肌肤上。那是清商乐镇守南海时候受的伤，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那一次把临江仙和菩萨蛮都吓坏了，一向坚强的菩萨蛮在见到满身是血的清商乐时，就直接晕倒过去。
临江仙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抖着手为清商乐止血，治伤。那时的清商乐双眼混沌，全身都动不了，却还轻声的说着没事。
“咳咳！”
猛地一声巨响，清商乐几乎是跳着从热水中钻出头。喘着气茫然的看着一脸怒气的临江仙，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石洞里和拓跋特勤烤衣服，拉马头琴。怎么就回到帐篷里了，还有为什么临江仙的脸色这么的差。
头上一痛，清商乐抱着脑袋跌进水中，痛苦的叫道：“阿蛮，你打我做什么？”
菩萨蛮脸上早已经没有泪痕，嘟着嘴一下一下的敲打的清商乐的脑袋，只是下手的力道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轻。
“打你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能淋雨淋风寒了。”
“那我不能和拓跋特勤一样脱光吧？”捂着脑袋躲着菩萨蛮的拳头，知道他病了还下手这么愉快，真的是亲姐姐吗？一点都不体贴、体谅下他这个病人，难怪左明轩不要她。当然这话只是清商乐心里想想，他还没大胆到把这话说出来。“做什么还要装女人？”
“不装，你要嫁那个拓跋特勤？”菩萨蛮把手中的热水倒进大桶中，按着清商乐的肩膀，让他好好的泡着。这些水都是放了驱寒的药，可以很快的驱除清商乐身上的寒气。
“就说我们炎族人，不知道他们习俗不就好了吗？”喃喃自语了几声，清商乐就闭上嘴老实的泡着。不为别的，就因为临江仙的脸色是越来越黑。俗话说的好，得罪谁，也别得罪会医术的。要知道这些大夫，阎王手中敢抢人。谁得罪的起？
拓跋特勤站在帐篷外，见菩萨蛮出来时已经脸上带笑，便猜到清商乐已经没事。这边才松了口气，那边就看到萨姆耶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色铁甲，骑着全身铠甲战马的男人。
北陆雪铁城铁骑军，北陆女王的近卫队，全军的将士都身着覆盖全身的黑色铁甲，他们的战马也同样覆盖铁甲，甚至连马蹄上都包裹着盔甲。这样的一支军队，本该显得极其笨重。可事实恰恰相反，铁骑军不但动作敏捷，更是以风驰电掣而闻名天下。
穿铁甲的男人下马走到拓跋特勤的身前，一手搭胸，单膝跪地，叩拜道：“王爷，万安。”
拓跋特勤动了动手指，跪地的人就起身站在身边。他已没有之前担忧清商乐的表情，换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色。
“可是王城出了什么事？”
“一切安好。女王让属下告诉王爷，东陆和王爷和亲的人跑了。所以下个月西陆会送质子前来，若是王爷喜欢……”铁甲男的声音越来越低，拓跋特勤的怒气不用看也可以感受的到。抖了抖肩膀，错觉的以为又一个冬天来了。
“她是想我和多少人和亲？”
“……”
“回去告诉她，我不是她治理天下的棋子。”
“王爷。”铁甲男拉了拉衣领，小心斟酌口中的话，吞了口唾沫下定决心说道：“女王让我告诉您，东陆现在正在找那个逃跑的人。如果王爷再东陆人找到那个和亲对象前，能带一个人回去，女王可以既往不咎。”
若是以前拓跋特勤一定会发火，他越是不喜欢做的事，这个姐姐越喜欢让他去做。就说这个娶妻的事，他不爱女人，只爱男人。这个姐姐就到处给他张罗和亲对象，要他早日完婚，给她治理朝政。要娶妻对于拓跋特勤极其容易，他的身份他的权利，一伸手总有愿意的人。只是他想要的却不是这些，他要一颗真心，一个他喜欢的人，他爱的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这一次他听到这样的话，却没有生气。不知为何目光不由得转向清商乐的帐篷，看了许久对铁甲男勾手吩咐道。
“去东陆给我查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回忆生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