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屋檐下》浪桃子

23、不敢，不能

　　小跖一下班就飞也似地跑回家，在浴室冲了个凉之后迅速地冲向客厅打开了电视。
　　白凤黑着脸从卧室里走出来，小跖因为刚刚洗完澡，只穿着条平角裤，匀称的身材一览无遗。他的肩膀上搭着毛巾，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湿答答地还滴着水。
　　“怎么这么吵？”白凤眉头微蹙，语气中透出了些许不满。说话间白凤打量了一下盗跖，又补了句：“去把衣服穿上！”
　　小跖正专心地调频道，对白凤只随随便便地应了一声。
　　“去把衣服穿上。”白凤目光望向别处。
　　“咦？你醒了？”小跖找到了频道，这才注意到白凤。
　　“嗯。”
　　“你刚刚说什么？”
　　白凤转身进了盗跖房间拿了件外套丢给他说：“穿上！”
　　小跖瞥了一眼电视，里面正在播广告，节目还没有开始。
　　“不，我又不出门，我为什么要穿外套？”
　　“你这样……”白凤再一次打量了一遍盗跖，盗跖光洁的胸膛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水珠，隐约地泛着光，白凤转过头，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严肃地说：“有伤风化。”
　　“可是我这是在家里啊！”小跖惊讶道，心中不由觉得白凤这个人管的太宽了点……但是嘴上没敢说。
　　白凤听了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走近盗跖在他身边坐下，拿过遥控器，作势要换台，盗跖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你要干嘛？”
　　“看新闻频道。”白凤瞟了一眼盗跖的手，骨节分明，纤细好看。关键是这双手正抓着自己的手，白凤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松手。”白凤冷冷地说，目光移向他处。
　　“你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富帅，国家纳税人，栋梁之才，就不要跟我这种自甘堕落，混吃等死的穷屌丝抢遥控器了吧！”盗跖目光诚恳地盯着白凤。
　　盗跖见白凤没理他，继续哀求道：“其实我也是一个特别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但是电视新闻播来播去无非就是国家领导很忙，我国人民生活很幸福，外国人民生活很苦逼……而且你可以上网看啊，文字的视频的，国内的国外的，民生的时政的，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要么穿上外套，要么你也可以回房间看网络直播。”白凤始终都没看盗跖。
　　“网络直播是会卡出人命的啊大哥！”盗跖悲怆地嚎叫着。
　　“So……”白凤看了一眼盗跖，接着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外套。
　　“好好好，我穿，我穿，你别换台，我穿。”盗跖一边火速地套上外套，一边死死地盯着白凤手里的遥控器，以防生变。
　　这时，节目开始了。白凤这才发现盗跖拼了命争分夺秒赶回家要看的节目竟然是一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旅游节目。没明星，没大牌，没真人秀，只有一个看着还凑合的女主持带着摄像师到处玩玩玩，吃吃吃。而盗跖整个人却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普通的旅游节目啊？”白凤有些好奇。
　　“普通吗？我不觉得啊！我觉得很好看啊！”盗跖仍是紧盯着电视。
　　“哪里好看？”白凤对盗跖的态度有些不满。
　　“有美景，有美食，有美女！你看这女主持，人美声甜，最重要的是上期介绍西西里岛，在海边，那身材，正点！”盗跖绘声绘色地讲，白凤憋气上火地听。
　　“你应该跟我一起看新闻，提高一下你的个人素质。”白凤听完盗跖的描述，尤其是关于女主持的部分，直接换了频道。
　　“诶，诶诶诶，你别……别啊！”盗跖惨叫，想去抢遥控器已经来不及了，白凤已经把遥控器拿在了手里，并且周身都散发着“敢抢我你试试”的凶煞气息。
　　“喂！爱大……”“鸟”字还没出口，就被白凤的眼神堵回去了，盗跖只好改口说：“白凤，你说你规定我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儿是洗澡不把汗味儿带进来我就忍了！但是为啥我洗完澡头发还没干你就让我穿衣服啊！我又没跑出去你跟我提什么有伤风化啊！你说你要是个小姑娘不好意思看也就算了，一样的大老爷们儿光着膀子有什么问题吗？好，就算不说衣服的事情，我穿上衣服了你怎么还换台？说好的室友间的信任呢？”
　　白凤发现小跖说这番话的时候样子特别的认真，让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盗跖，慢慢地说：“第一，你每天送快递回家就是一身臭汗我是出于你个人卫生考虑，你如果觉得委屈，搬出去就好了；第二……”白凤忽然发力把盗跖按倒在沙发上，单手掐住盗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盗跖的脸颊，擦过耳垂直逼向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
　　盗跖整个人已经是挺尸状，白凤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第二，我不是小姑娘，但我是弯的。你……”白凤顿了顿，直起身，他的手并没有探向锁骨而是捏着盗跖的下巴说：“不怕吗？”
　　白凤看到盗跖的眼里很明显地闪过一丝惊慌，不过盗跖很快便掩饰过去，换上痞痞地笑，说道：“来呀，谁怕谁！”
　　白凤知道盗跖不敢，他自己也是不敢的。虽然很想，虽然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但他知道盗跖还没有准备好，莽撞只会吓跑他。
　　白凤故意靠近盗跖想吓吓他，盗跖看到白凤逼近的脸赶紧闭起了眼睛，紧张到五官都拧做了一团。
　　白凤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微笑地看着盗跖故作镇定的样子。
　　盗跖觉得白凤过了这么久都没亲下来，好像脸上也没感觉到白凤的气息。于是挑衅地说：“怎么样？不敢了吧？”白凤没做声，盗跖睁开眼睛的同时，白凤起身把遥控器丢给了他。
　　盗跖接过遥控器，夸张地舒了一口气说：“谢啦哥们儿！我刚才还以为真要牺牲色相保全节目了呢！”
　　“这个节目值得你这么拼？”
　　“这个嘛……算了告诉你吧！其实……”
　　盗跖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白凤开门发现来人是高渐离。
　　“小高？你怎么来了？进来坐！”盗跖坐在沙发上向小高招手，忽然觉得手腕一阵酥麻，这才发现刚才被白凤掐住的地方都红了起来，几个指印尤为明显。
　　而刚刚进门的高渐离看到眼前的场景略有些迟疑，沙发套几欲掉下来，小跖上身只穿了件外套，下面则只穿一条平角裤，外套的拉锁也比较低，松松垮垮的好像是挂在身上的。小跖的头发还没干，但是毛巾却在地上。最重要的是，小跖的手腕上还有很明显的指印。
　　顾着看手腕的小跖很显然没有看到高渐离的犹豫，只是对着白凤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看，都快紫了！”
　　白凤回答道：“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还是先制住你比较好。不然你总是乱动。”
　　高渐离听了白凤的回答不由地看向他，白凤向高渐离点了点头说：“刚才发生了点小意外，所以才弄得这么乱，让你看笑话了。”
　　“哎呀，没事儿，以前我住的地方比这还乱小高都见过，跟那儿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诶？你要去哪儿啊？”小跖喊住往浴室走到白凤。
　　白凤停住脚步说：“洗澡，怎么你要来么？”
　　“哦，我刚才忘了说，你也太敏感了，我刚刚感觉到了。你这样可不行啊，听说太敏感和太不敏感都一样是病！”白凤狠狠地摔上门把盗跖的声音关在了外面。
　　“哈哈，成功！”盗跖对着浴室们比了一个v，然后转头对着高渐离说：“小高你不要惊讶，他是个变态，不用理他。”
　　小高点了点头应道：“你开心就好。”
　　“对了，我来给你送公司发的福利。最近盈利了不少，老板说发福利让大家来我这里取，我看你今天下班走得急没来拿，我刚好经过就给你带来了。”
　　小跖看了一下小高手中的袋子，激动地问：“你亲自给我送？不会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吧？难道是？”
　　“月饼。”小高的回答瞬间浇熄了小跖的一切希望。
　　“大哥你有病吧？月饼你特地送过来干嘛？我上班去取就好了啊！”
　　“保质期快到了，我怕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期了。”
　　“小高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盗跖欲哭无泪。
　　送走了小高，白凤不过多时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盗跖一个人在客厅玩手机。于是一边擦头发一边问盗跖：“节目结束了？”
　　“什么节……我去！我忘了！”小跖一边大喊一边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威尼斯特辑就到这里，下期我们将为您介绍……”电视里的节目已经结束，盗跖盯着电视满脸都写着郁闷。
　　白凤看着小跖说：“你去网上搜索这期节目重新看就好了。”
　　“不……”小跖摇着头说：“你不明白。”
　　白凤有些疑惑地盯着盗跖，盗跖看了看他，轻叹一口气说：“你刚刚不是还问我为什么坚持要看这期节目么？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去那里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愿望。我小时候在孤儿院很调皮，有一次偷溜出去遇到了一个流浪汉，我当时很饿，他分给我一半馒头，然后非得拉着我让我看他的画。有一幅画特别漂亮，那是条窄窄的水巷，两边都是色彩斑斓的小房子，远处还有一叶扁舟。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贡多拉。当时就是觉得很漂亮，那个流浪汉就说这也是他最爱的一幅，他就是在这个叫威尼斯的地方遇到他这辈子最爱的人的。然后他说我也应该去那里找我最爱的人。我当时想我最爱的是我爸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去了威尼斯就能再见到我爸妈了……我回去之后就一直吵着要去威尼斯，院长为了安抚我就说你要很了解那个地方才能去，不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就从那时候起开始关注一切跟威尼斯有关的信息，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去找我爸妈。后来长大了也知道这个想法太可笑，但是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非要守着电视机也是觉得这样比较诚心，心诚则灵嘛。”
　　“你是孤儿？”
　　“怎么？不像？”
　　白凤摇摇头，拍了拍小跖的肩膀。他其实很想抱着他，告诉他没关系，以后有我呢，但是……他不能，至少现在的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