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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倒塌 ...

  •   他们太久没有单独碰面,还是以这种情形,顾风生无措的看着他,终究是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好巧。”

      他的眼睛片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那样深沉的眼神,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很漂亮。”他轻轻道。

      她攥了攥裙纱:“谢谢。”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好让此时的独处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顾风生已经想要离开了。

      他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抓她,就像想要抓住一缕风,右腿在移动时狠狠疼了一下,终究是抓不住。

      顾风生绕开他出了门,迎面就是迟明雅。

      前有狼,后有虎。

      她一手挽住弟弟,一手挽住顾风生,笑眯眯道:“卓耀那家伙有事耽搁了,我就叫了阿铮,反正他俩身材差不多,正好可以替卓耀试试衣服。”

      随即又将他们拉到一处,打量一番后满意的点头:“真好看,不如我们拍照留个念?这里的摄影师非常专业,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好。”

      如果这时候再不知道迟明雅打的什么主意,那她怕是个傻子。

      顾风生走开一些:“你们拍吧,我就不了。”

      迟明雅握住她的手笑:“难得穿一次婚纱,就拍几张吧,风生,给姐姐一个面子好不好?”

      巨大的布景前,迟明雅立于中间,三个人有了第一张合影。而后顾风生退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迟明雅又跟弟弟单独照了几张,他的腿还没痊愈,走动时仍有些吃力,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顾风生松一口气,又见迟明雅冲自己招手:“风生,再来一下,我们单独拍几张。”

      她们拍了许久,顾风生笑的脸都僵了,直到迟明铮换了套白色西服,再次出现。

      顾风生正想给他让个位子,却被迟明雅拦住了:“风生,单独跟阿铮拍几张吧。”

      如果让苏衡看见了,她还能活?顾风生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想休息。”

      迟明雅并不肯听,强行将她的手放到了迟明铮的臂弯中,她刚想抽走,又被迟明铮握住了手。

      这算什么?

      顾风生脑子里只想着不能叫苏衡生气,因而拼尽全力同他叫劲,迟明铮的大手却像是铁爪一般,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她气急了,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扯的迟明铮一个趔趄。

      只是一瞬,他脸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阿铮!”

      迟明雅看出他疼的厉害,上前就要教训顾风生:“你做什么!他腿还没好你知不知道!”

      迟明铮将她护住,顿了顿才说出话来:“姐,我没事。”

      他的声音略有些哑,一时竟分不出是腿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风生,我只是想留个念想,可以吗?”

      在那样隐忍而又哀求注视下,她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

      摄影师在迟明雅的指示下上前,将镜头对准他们,画面中的男女主角皆面无表情,两个人分立两侧,隔了三米的距离,毫无温馨甜蜜可言,倒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孤寂感。

      “咔嚓”、“咔嚓”,摄影师记录下这一幕,又指挥道:“迟先生,顾小姐,麻烦你们两个靠近一些。”

      顾风生纹丝不动,他便一步一步靠近。

      这一天他已经站了太久太久,完全超出身体负荷,腿骨一阵一阵的疼,如果有人摸一摸他的裤腿,会发现那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可他还是坚定的、毫不迟疑的向她走去。

      也许这是这辈子他离那个梦最近的时刻了。

      好似在刀尖上舞蹈,这几步是如此漫长,可他终于还是站在她身边了。

      摄影师指挥道:“迟先生,麻烦伸手搭住顾小姐的肩,对,再近一些。顾小姐,您侧侧头,不要这么严肃嘛。”

      他的手心似火般滚烫,她的肩头如水冰凉,唯一相通的是,两个人皆如木偶般僵硬,到底是在摄影师的不懈努力之下摆好了姿势,他对了对焦:“两位笑一下,开心一点。”

      顾风生是笑不出来的,心里已经幻想过被苏衡修理的千百种方法。而他本就满心苦涩,如何也无法变得柔和一些。

      摄影师擦擦额头上的汗,从业十几年,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这样不配合,他妥协的拍了几张,发现效果也不错。

      摄影师再接再厉:“下面换个姿势,迟先生,你伸手环住顾小姐的腰……”

      他话只说了一半,摄影棚的门被由外推开。

      首先进来的是卓耀,紧接着就是苏衡。

      迟明雅顿时变了脸色。

      顾风生后退一步,躲开了迟明铮虚扶在腰间的手。聚光灯下,犹如木偶般定格。

      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儿声响,滑稽的像是在表演一出默剧。

      顾风生太紧张了,紧张到视线一片模糊,她只知道苏衡一直看着自己,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到他慢慢走近。

      布景台离地有些高,苏衡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她,看似冷静的神情之下,已如台风过境前般阴沉。

      迟明雅狠狠瞪向卓耀,用气声道:“你不是说今天上午有事,不能过来?”

      卓耀同样小声:“提前处理完了。”

      “你带他来做什么?”

      “我中午跟朋友吃饭,恰好遇到苏衡,听说我要来试礼服,就跟过来了。”

      迟明雅咬牙:“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卓耀一脸无辜:“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明雅,我说过,不要掺和他们的事了。”

      “卓耀,我也说过,事在人为。”

      “你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感情。”

      “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他们针锋相对,又不能叫旁人听到,气的心肝直颤。

      卓耀呼出一口气,率先让了步,搂过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为了别人吵架,先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她还在赌气:“我不走。”

      “别越添越乱了,走了走了。”说完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带出了摄影棚。

      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苏衡笼在背光的阴影之中,透着心灰意冷之下的肆虐杀意。

      顾风生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神情,她心下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四肢冰凉的仿佛裸露在冰天雪地。

      她惊慌的后退一步,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苏衡对她伸出了手:“风生,来,到我这边。”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坚信这是一场阴谋。

      联想到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顾风生怕的心都皱了起来,她蹲到地上,抱住脑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家暴了。

      苏衡嗤笑一声:“这副样子做什么?”

      他正想上前一步将顾风生拉起来,就被迟明铮挡住了去路:“不要为难她。”

      苏衡神色一凛:“我如何为难她了?”

      “风生在害怕。”

      “这与你何干?又与我何干?”他勾起唇角,眼中并无一丝笑意,“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迟明铮抿了抿唇,枯瘦的大手攥成拳,竟然低头道歉:“对不起,做出让你误会的事。”

      “我没什么好误会的。”他伸手一推迟明铮,“可是哥哥真的碍事了些,只是个外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干涉我们之间的事?”

      迟明铮中心不稳的后退两步,只是维持站立的姿势已经十分艰难,再也无法阻碍他的靠近。

      苏衡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风生,她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又无助,又可怜。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欣赏她的惶恐:“我说的对吧,风生?”

      她胡乱点着头,又被苏衡拽了起来:“去换衣服,瞧瞧,冻得一直在发抖。”

      他本就腿长,还走的又快又急,顾风生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苏衡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抓住她的手越发用力。

      终于她一脚踩偏,摔到了地上。幸亏苏衡抓住了她的手臂,倒是摔得不疼,只是脚好像扭了。

      若是平常,苏衡早就从头到尾将她检查一遍,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了。

      可是这一天,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狼狈,声音冷漠道:“站起来。”

      她眼圈一酸,觉得委屈,又不敢违抗,到底是自己爬了起来。

      迟明铮再也忍不了,沉声叫住他:“苏衡,你在气什么?”

      苏衡暧昧的搂住顾风生的腰,不留一丝缝隙,漆黑的眼睛幽幽望着她:“风生,如果我跟其他女人搂搂抱抱,你会不会生气?”

      难得她在极度恐慌之下还能思考,缓缓点了点头。

      苏衡微笑:“将心比心,我是不是有理由生气?”

      她又点了点头。

      苏衡看向迟明铮:“旁人的家务事,哥哥未免干涉多了些,有这个时间,不如找个嫂嫂,好好管束她。”

      说完弯腰抱起顾风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摄影棚的门慢慢闭合,硕大的空间里,只余他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因为看到她穿婚纱而产生的悸动,一点一点平复下来,无比空虚。

      曾经的触手可得,变的遥不可及,天堂地狱,不过隔了几年。

      这一生还有这样久。

      迟明雅回来寻他时,就见他虚弱的靠在墙上,低垂着头。

      “阿铮……”

      他一动不动,良久才道:“姐,她不爱我了。

      迟明雅握住他的手:“如果她知道苏衡做的那些事,说不定会回心转意,耐心一点儿。”

      宽阔的试衣间里,顾风生避无可避,已经退至墙角。

      苏衡缓缓靠近,眉眼间的冷漠中带了一丝轻佻,伸手摸了摸她妆容精致的一张脸:“真漂亮,可惜我不是第一个见到。”

      顾风生害怕的低下头,又被他抬起下巴,正视自己:“你在怕什么?我的风生?”

      她怕他变成这副样子,怕到说不出口。

      苏衡微微低头,吃掉了她唇上的口红,直到那里没有一丝杂色。

      顾风生由着他胡作非为,想着只要他解气就好。

      直到他的手背划过她的锁骨,将肩带剥落她的肩膀。

      这里是公共场所,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可是苏衡的眼睛里已经有她熟悉的神色。

      顾风生抓住他的手小声求饶:“不要在这里。”

      “偶尔解锁一下新地图,你也喜欢的对不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婚纱,想要留个纪念,好让你……终身难忘。”

      他话音刚落,抓住她的领口用力一扯,多层繁复的V领设计,竟被他一把扯坏,一直裂到了腰际。

      二十来万的小裙子,竟被他这样弄坏了。

      顾风生的肩膀被勒的生疼,她也顾不上去瞧,抓起坏掉的裙子遮住胸口,心如刀绞:“这套婚纱很贵很贵很贵!”

      苏衡将她碍事的手扭到背后,附身亲吻她的柔软:“没事,我有很多很多很多钱。”

      “外面有人。”

      “所以你要忍住,小声一点。”

      他专挑她的弱点下手,极尽撩拨,顾风生伸长了脖子拼命克制自己发出声音,像是一只陷入泥沼的天鹅。

      “你看,我就说你会喜欢这里的,真是可爱。”

      她死死闭着眼睛:“不要再说了……”

      苏衡轻笑,坐向身后的沙发,又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按了进去。

      不可抑制的,她发出了暧昧的声音,羞愤的整张脸都红了。

      苏衡轻咬她的耳朵:“你抓着我不放呢,比在家里缠人多了。”

      她捂住耳朵,不愿再听,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软的像是一团面,由他搓圆揉扁。

      苏衡便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收拾她,时间仿佛过的格外慢长,好不容易等他结束,顾风生立马去拿衣服,又被苏衡抓回。

      他们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大厅里,迟明铮怕顾风生出什么事,按耐不住要去找人,又被迟明雅按了回去:“还要不要你的腿了?”

      她看向无所事事的卓耀:“你去找他们。”

      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卓耀找了个导购小姐:“苏先生和顾小姐还在店里吗?”

      训练有素的导购小姐面不改色:“是的,他们应该还在试衣间。”

      此时距离他们消失已经快要一个小时。

      卓耀刚一靠近试衣间,就听到似有若无的喘息声,夹杂着细弱压抑的闷哼,一听就知道没干好事。

      难为导购小姐还能那样镇定,饶是他这般沉稳之人,都忍不住面红耳赤,默默走远了些。

      等到他们再次出现在大厅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幸好这是冬天,她穿了高领毛衣,遮住了斑斑点点,不然怕是没有颜面苟活。

      不过他们消失这么久,再次出现时顾风生眉眼间还有媚态,人精如迟明雅,在意她如迟明铮,都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衡毫不在意他们的打量,将顾风生扶到沙发上:“我去买跌打酒,等我一下。”

      迟明雅有心留他们独处,带卓耀继续挑选礼服。

      迟明铮坐到沙发的另一侧,远远看向顾风生的脚踝,那里已经肿出一个大包,大抵是方才跌倒时扭伤的。

      他收回目光,紧紧攥拳:“他经常这样对你?”

      顾风生怔了怔,才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很快否认了:“没有,今天只是个……意外。”

      她像是累极了,耷拉着肩膀抱住膝盖,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虽然明亮,却并不十分温暖,顾风生打了个喷嚏,片刻之后,肩上多了条毛毯。

      她的身子僵了僵,说完“谢谢”便又不再言语。

      无人注意的玻璃窗外,有个头发凌乱、面色阴沉的女人站在马路对面,直勾勾的盯着店里,她不顾来往行驶的车辆,一步步靠近,而后开始狂奔。

      苏衡买药回来时,刚好看到她跑进店里。

      风在宽阔的大厅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伴着嘶哑的吼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苏衡眼睁睁的看着她冲到顾风生身边,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刀。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店员纷纷往外跑,只有苏衡扔了手里的东西往里冲:“风生,小心!”

      可是他们隔得太远,来不及了。

      他护她周全那么多回,从来没让她出过什么大事,他以为他可以护她一辈子,可是此时此刻,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在刀落之前赶到。

      而后就见迟明铮扑了过去,一手推开梁梦,一手推开顾风生。

      原本就受了伤的脚踝传来“咯吱”一声响,顾风生重重摔到地上。

      梁梦再次面目狰狞的扑了过来,毫无章法的挥刀乱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不得好死!!!我要你血债血偿!!!”

      迟明铮稳稳站在那里,将她护的滴水不漏。

      顾风生疼的满头是汗,缩成一团,突然有什么滴到脸上。

      她伸手一抹,指尖泛红,复又抬头看迟明铮,那原本一尘不染的西服外套上,整个袖子都染成了红色,右手还在顺着指尖不停淌血。

      迟明雅冲了过来:“阿铮!”

      梁梦此时方幡然醒悟,连忙扔了手里的刀子,抓住他的手臂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铮,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见不得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你不能跟她结婚,我们有婚约的,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迟明铮挥开梁梦,冲着远处的店员道:“打电话报警。”

      梁梦跌到地上,牢牢抱住了他的腿:“明铮,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啊……”

      那边乱作一团,苏衡只看得到顾风生,他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半抱在怀里,着急的问:“怎么样风生?有没有受伤?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没事。”她紧紧攥住手心,已经疼的在抖,可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眼迟明铮,他的脚边已经积了一小滩血。

      顾风生被那片红色吓得不轻:“苏衡,120,快打120,他流了好多血。”

      苏衡却好像听不见了。

      曾经,他舍命救了顾风生一回,才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现在,迟明铮做了同样的事。

      她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男人了。

      “风生,你看看我,看看我,不要看别人。”他在心里如是恳求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嘲笑:“看吧,你要失去她了。”

      心一点点坚硬起来,他失神的想,放弃吧,不如放弃吧,除掉顾风生这颗毒瘤,才能刀枪不入。

      可是为什么,当再次看到梁梦扑过来时,他还是下意识去挡了?

      顾风生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穿过他的整个手掌,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用血淋淋的手指夺了刀,又将梁梦按在地上。

      许多人冲上来帮忙,他才慢慢往外走。

      视线中,顾风生怔怔的望着他,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像是落了雨。

      终于,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了。

      他觉得高兴,又有些心疼,伸了没受伤的手去摸她的头:“哭什么?我没事,不哭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医院!快去医院!血!”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这年春天,他在菜市场替她挡了一刀,惨白着一张脸倒了下去,昏迷前还执拗的问她:“如果我没死成,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其实无论他问多少回,她的回答都是好的。

      即便他喜怒无常,又爱吃醋,偶尔会伤害到她,可再难过的时候,她都没真的想过要离开,只是他不信而已。

      这场闹剧的最后,梁梦再次被警察带走,他们三个被送去医院。

      迟明铮手臂上有一道十几厘米的伤口,所幸伤的不深,没有动到筋骨。只是曾经骨折过的腿就有些严重了,伤口处发生二次骨折,又要进行手术。

      顾风生的踝关节错位,加韧带拉伤,正骨之后,需要静养半个月。

      苏衡的问题就严重许多,刀子穿透他的手掌之后,不仅伤到了骨骼和血管,而且切断了几根神经。听医生说,即便养好伤,也不太可能像从前一样能使上力气。

      迟震探望他时,苏衡还有心情笑,举起被纱布厚厚包裹起来的手摇了摇:“往后好长时间不能陪您打麻将了。”

      迟震心里难过,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爸等你康复再打。你放心,一定可以治好的,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团队,他们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嗯,好。”他微微笑着,余光看到顾风生又在抹眼睛。

      这几天她已经哭了好多回,明明不是多么严重的伤,至少没有上次严重。

      他不想叫她哭的,可是见她如此担心自己,又有着异样的满足感。

      从住院第一天起,顾风生就跟他搬到一间病房里,即便可以出院了,都不肯回家。

      她脚还没好利索,不能沾地,就在医院借了副拐杖,刚开始时用不好,像只兔子似的蹦的老高,即便如此,还是整日为了他东奔西跑。

      苏衡有一回笑她:“我明明只是受了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瘫痪在床。”

      顾风生不理他的挖苦,只顾着看药剂说明,倒了水喂她吃了。

      苏衡住了两天就想回家,遭到了包括医生在内所有人的拒绝,每天一堆人围着他的手复查、会诊,研究手术方案,搞得好不隆重。

      苏衡自己倒无所谓,反正只是伤了左手。顾风生就没这么乐观了,经常看着那只手泫然欲泣。

      有一回他安慰顾风生:“其实治不好也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就是以后生活上麻烦一些。”

      顾风生低着头:“可是你以后只能单手抱我了。”她瞬间泪眼汪汪,“如果我胖了,你就抱不动了。”

      她刚说完,眼睛就像是开了的水龙头,苏衡哄了许久才将她哄好。

      他此时方有些后悔,那一刀他本能避开的,可是为了心中的执念,他还是选择伤害自己。

      在医院里蹦跶两天,顾风生已经能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她在网上搜了一些养伤的偏方,便每天往对面的商场跑,买上一些排骨猪蹄,变着花样给他做。

      在顾风生的精心照料下,苏衡的气色竟比先前还要好。

      可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迟明铮。

      那一日周逸本是要去兴师问罪的,趁苏衡去做检查,凶神恶煞的问她:“阿铮就住在楼上,这么久你都不去看看他!”

      顾风生只顾着在小厨房里忙活,头也不抬:“听说他恢复的很好啊,我去了苏衡会不高兴的。”

      “你好狠的心!”周逸义愤填膺,而后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儿啊,好香。”

      “我炖了排骨,蒸了猪蹄,还有几个小菜,要吃吗?”

      周逸瞬间叛变:“要要要!”

      他自打来探望了这一回,就日日光顾,一般都是选在饭点的时候,美其名曰帮他们消灭剩菜剩饭,吃的比她跟苏衡加起来还多。

      不过通过周逸,他们知道了不少消息。

      比如梁梦在假释期间再次故意伤人,属于恶性事件,本应从重处罚,可是梁梦的律师出具了司法鉴定书,证明她有精神问题,最终只是被送入精神病院。

      而梁梦此次发疯的导火索,是因为黄粱一梦被收购后,她的母亲受了刺激,竟然心梗去世。

      苏衡知道之后,倒不觉得愧疚,一命还一命而已,梁梦气死了顾风生的母亲,他便依样报复回去,虽然废了一只手,倒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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