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顾浅希

24、苏醒

　　卓耀开车快，比他们先到医院，就在门口等着。

　　顾风生过去时，迟明雅突然挽住她：“风生，跟我来一下。”

　　没走几步，就被苏衡握住另一只手。

　　他人还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让步：“这是去哪？”

　　迟明雅没有想好万全对策，已经有些急：“风生不是胃不好么，今天有个老专家坐诊，机不可失。”

　　苏衡并不好糊弄：“爸在等我们。”

　　卓耀也说：“对，等看完爸再去也不迟。”

　　他刚说完，就被迟明雅剜了一眼，很是莫名其妙。

　　最终一行人还是先去了病房。

　　这不是顾风生第一次见到迟震，却是头一回见到他清醒的样子。

　　她记得这双眼睛。

　　几年前，她跟迟明铮还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去他们公司。

　　有一回她去看望连续加班多日的迟明铮，就见这双眼睛的主人推门而入。

　　那时的迟震看起来已不算健康，虽然精神尚可，但人极瘦，一眼望过去，很难联想到这是迟明铮的父亲，唯有那双眼睛是极像的。

　　那时他看到顾风生是惊讶并且困惑的，问迟明铮：“这位是？”

　　迟明铮停顿片刻：“这是我朋友。”

　　彼时顾风生意识到这可能是迟明铮的父亲，只觉得紧张，倒是忘了深究，为什么迟明铮要说谎？他这样的人，明明是不屑于骗人的。

　　想来那时迟明铮已经跟梁梦订婚，却又跟她纠缠，所以才不愿意承认。

　　顾风生觉得自己是真傻，其实是有蛛丝马迹的，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因为生病，迟震的相貌改变许多，可她却是没怎么变的。

　　顾风生后退一步，离病床远了些。

　　冰凉的手指被温暖的手掌包住，苏衡笑着说：“爸会喜欢你的，别紧张。”

　　她应了一声，到底是有了些勇气，回握住苏衡的手。

　　顾风生远远看着，迟震病床前围了一堆人嘘寒问暖，一时倒也无人顾及他们，直到迟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衡呢？”

　　热闹的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回头看向他们，病床前让开一条路。

　　苏衡牵着她走近：“爸，我在。”他顿了顿，“我还带了一个人来见您。这是我女朋友，顾风生。”

　　迟明雅冷冷注视着这一幕，应该想尽一切办法，不让顾风生来的。都怪阿铮没有早些告诉她，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迟明铮显得毫不在意，将目光投向窗外宽广的草坪，只有握紧的右手，出卖了情绪。

　　他们并没有在病房停留很久，很快医护人员就来做检查，将他们请出病房。

　　周逸已经在外面候着，知道这里的医生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迟明雅特意找了他来：“爸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就目前来看，还算不错。”周逸顿了顿，“叔叔年纪大了，这次手术已经是极限，如果再次复发，只能进行保守治疗。”

　　迟明雅跟卓耀很快离开了。

　　周逸瞅一眼面前剩下的三人，决定为迟家日后的和平出一份力，整整衣冠叮嘱道：“回去以后多顺着老人家，千万别让他生气，病人的情绪对病情影响很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迟明铮只看了下表：“我还有个会议，先走了。”

　　倒是苏衡听得极为认真：“周医生放心，我们知道的。”

　　就怕有人不知道啊。

　　周逸默默叹了口气，看了眼顾风生，古人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诚不欺他。

　　“周医生上班不忙吗？”

　　苏衡突然开口，打断了周逸的思路，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盯着顾风生看了。

　　顶着苏衡“友善”的目光，周逸连忙收回视线，不禁感慨基因的强大，迟家这对兄弟，虽然成长环境不尽相同，可骨子里的占有欲，还真是惊人的像。

　　中午回了别墅，迟明雅饭也没吃，直到晚上才在餐厅露面，跟苏衡商量：“听医生说，爸不愿意待在医院，想尽快回家，你怎么看？”

　　苏衡擦擦嘴角：“自然是要尊重他的意愿。”

　　迟明雅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医院那边说治疗设备会尽快送到，医生和护士也会给我们配备最专业的，等再观察两天，我们就接爸回家。”

　　这样毫无争议的决定，本没必要这样郑重其事征求他的意见的。苏衡没再说话，只重新拿起刀叉，继续用餐。

　　原本是想迂回的引到自己要说的话题上，没想到苏衡并不赏脸，不过迟明雅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主，转而直截了当道：“阿衡，风生，等爸回来之后，你们可不可以分房睡？”

　　彼时顾风生正在喝汤，甫一听这句话就被呛到，苏衡递了张纸巾过去，又拿了杯水给她，见顾风生好些后才不紧不慢的抬头，定定的盯着她瞧：“原因？”

　　迟明雅在那平静的注视下居然会感到心虚，她伸手撩了下头发，移开了视线：“怎么说呢，爸是很保守的人，如果知道你们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怕是会对风生印象不太好。”

　　如此扯淡的理由，苏衡自是不信：“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迟明雅转向顾风生：“你怎么想？”

　　顾风生脸皮薄，自是架不住这样子的追问：“我听明雅姐的。”

　　“那我叫人再收拾间卧房。”

　　迟明雅微微笑着，小心隐藏着眼中的得意，哪怕苏衡再不好对付，可还是有软肋不是吗？

　　就在她准备继续用餐时，突然对上了苏衡的目光，男人明明是笑着的模样，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迟明雅手心一抖，汤匙掉到地上。

　　“明雅姐？”顾风生小声叫她。

　　“没事。”她咬牙笑笑，那一瞬间，自己居然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