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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宝马香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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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许青松一大早便差人将秋月梨叫去了书房,虽未明说,却也旁敲侧推地询问了许留白近来行为异常的缘由,可秋月梨一味地垂首不语,许青松自是再也问不下去。
出了书房,明晃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来,可秋月梨的心里,自从洞房之夜起,便一直阴阴沉沉,仿若无边无际的乌云积压在胸腔里,沉闷得就要下起暴雨。
“小姐,老爷他……”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百灵瞧见那张苍白的小脸,心头一紧,慌忙迎上前去,担忧地皱紧了眉头。
秋月梨心思敏锐,不愿百灵担心,勉强挤出笑容道:“百灵,我想喝你亲手熬的莲子羹了。”
“小姐,是真的吗?!”大眼睛陡然一亮,百灵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愉悦的心情了,自从洞房之夜起,她家小姐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即便是她亲手所做的莲子羹也是一碗又一碗的在她面前无情地冷去,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家小姐就愈发清瘦了,害得她异常心疼。
可是如今,她家小姐又有了食欲,莫非是在老爷的劝说下想通了?
想着,百灵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准备,“小姐,你先回房等着,莲子羹马上就来!”
百灵娇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庭廊尽头,秋月梨怔了怔,便抬脚走去。
可还未走几步,便见一家丁踉跄着脚步急匆匆而来,嘴里还叫着百灵的名字,因为太过匆忙,险些撞到秋月梨。
猛然抬头瞧见秋月梨,临安顿时骇得脸色铁青,支支吾吾道:“少,少奶奶……”神色甚是慌乱,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秋月梨微微蹙眉,见其欲要撒腿就跑,出声叫住了他,“临安,出什么事了?”
临安面露难色,苦笑道:“没,没什么。”
只可惜秋月梨并不打算放过他,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事八成和她有关。
所以,她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临安身前,在个头威猛的临安面前,她的身体明明那么娇小,但却有种无形的强大气势,压得临安喘不过气来,让他再抬不起脚,尤其当秋月梨那双皎月般清亮却又藏有些许异样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时候,临安只觉浑身不自在,因而未等秋月梨再开口询问,他便主动禀报道:“少奶奶,少,少爷他回来了。”
秋月梨微微一颤,即便从洞房之夜起,他便夜不归宿,她以为自己习以为常,可如今听来,心底依旧隐隐揪痛,她张了张嘴,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最终吐出来的话语就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而已,“为他备些热水吧。”话音轻落,转身欲走。
本想瞒着秋月梨的临安却不知为何突然开了口,“少爷还在府外……”待秋月梨诧异地转过身来,他才继续未完的话,“的马车里。”见秋月梨微微蹙眉,临安只好补充道,“少爷他……还未醒酒。”
秋月梨又是一滞,临安虽未说下去,她也已明白他的意思,听百灵说,这几日来,他总是被一辆缀满紫金流苏的香车送到府外。
顿了顿,秋月梨便轻声道:“临安,随我去看看罢。”
“是,少奶奶。”临安虽应了声,但脸上诸多歉疚和无奈,暗自责怪自己的多嘴。
还未走出府外,便从闪开的门缝中瞧见那存在于传说中的香车,果然奢华至极,十里飘香,令人为之震颤。
刚要踏出门槛的脚突然顿住,一股奇异的香气陡然袭来,不同于馥香的身体所散发出的清幽而心神荡漾的气味,这种香气,妖冶而又摄人心魄,仿若罂粟,致命却又让人为之痴迷。
秋月梨苦涩地牵起嘴角,这才扫去笼上眉梢的阴霾,直奔马车而去。
可还未走近,两个车夫便将宿醉未醒的许留白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俏丽少女紧随其后下了车,虽生得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却多了分俏皮,少了些许韵味,秋月梨很清楚,她并非传说中的红烟姑娘。
果不其然,那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秋月梨径直走来,却也只是扫了她一眼,一脸的倨傲,仰起瘦削却白皙的下巴道:“你就是许夫人吧,红烟姐姐命我将许公子亲手交给你,任务已完成,我回去了!”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她便招手让车夫将这宿醉未醒的许留白丢给秋月梨,然后动作敏捷地提脚上了马车。
望着那闪烁着晶亮光芒的香车逐渐远去,秋月梨的心情几多复杂,尤其是那被马夫丢到她瘦弱肩上的许留白,仍旧驱不散那缠绕周身的浓重酒气,以及那即便是酒气也掩不住的致命香气。
“呵,看,我说过吧……”
不知为何,飘渺而又亦真亦假的戏谑再次潜入耳际,想到洞房之夜馥香附在她耳畔的轻声细语,秋月梨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欲要推开那几乎挨着心跳的身体。
殊不知这微小的动作早已牵动了一个人的心。
原来,他早已醒了来,只不过依旧紧紧闭着双眼靠在她的肩上,贪婪地享受这本属于他的温暖。
可是,她却想推开他。
她不知道,他有多心痛。
到底是什么原因,仅仅一刹那,便足以颠覆一切?
他听到心脏裂开的声响,好像琉璃杯破碎的声音,带点儿沉闷的钝感。
因为太痛,所以不甘。
许留白突如其来地伸出手来,直接将身材娇小的秋月梨揽入怀里,并不顾一切地用尽气力将她拥紧,似要将她彻底嵌入身体里,完全不顾路上行人投来的讶异目光。
可秋月梨却在意,她本就忍着痛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如今却彼此相挨,近在咫尺,馥香的话再一次涌入脑海,并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仿若就要这样永无止境地叫嚣下去,直至,她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她咬了咬牙,内心挣扎许久,终究是下定决心,为了不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她咬唇奋力推开了许留白。
突如其来的大力让许留白缓不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秋月梨竟如此绝情,一点儿颜面也不留于他,踉跄而退,竟是差点儿跌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临安及时上前扶住了他,才不至于当众出糗。
许留白赫然睁开了双眼,除了浑身所散发的浓重酒气,却是精神矍铄,醉意全无,只是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此刻注满了怒意,他冷冷盯着秋月梨,虽未着只言片语,眼神犀利地却已将对方千刀万锅。
为什么?
秋月梨心头陡然一紧,她很清楚那眼神所流露的愤怒和痛苦,只可惜,她什么也不能说。要知道,让他痛苦,本就是一件锥心刺骨的痛事,她的心已在流血,但嘴上却还要倔强而无情地说句,“你没醉。”
“什么?!”许留白勃然大怒,愤然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握紧了双手,似是刻意让她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有多难过……
“你……放手……”秋月梨颤声道,洞房之夜后,她便总是看到他的另一面,可悲的是,无论是哪个他,她依旧放不开,也放不下。
见她蹙眉,许留白心头揪痛,终究没能下得了手,但想到秋月梨的所作所为,猛然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少爷!”临安见状,甚是不安,无奈之中只能轻声去唤怔愣在原地的秋月梨,饶他抓破脑袋也搞不明白,这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为何一夜之间便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诡异得很,不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