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遣不散》虞薇

19、第十七章 深渊

　　一转眼，报考都已经过去很久了，高考后的这个暑假最让人轻松，但是也过的最快，很快七月中了，考生二本以上的几乎都可以查询自己被录到哪个学校了。
　　申晴决定把六个人再聚一次，人多了陆静也能适应适应这种群体的感觉，而且她也快去A大了，也应该都再见一见的。
　　她给几个人都发了短信，约定下午在以往陆静和梁至见面的那个公园的亭子里见面，打算和他们聊聊天，然后一起再去吃个晚饭。
　　陆静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她说梁至又有事不能来了，申晴抱怨连连。
　　大概是天太热，邵继扬也不带他不离身的鸭舌帽了，一头已经有些长长了的毛寸□□的直立着，五彩色的半袖和一条白色的长裤，远远就让人注意到了他。乔非则是一身黑色，和他一起来的。
　　顾湘还是最后一个到的，今天的顾湘看上去似乎不太像从前那样妖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似乎没有化妆。
　　“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陆静关心的看着顾湘，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顾湘的嘴唇也发白，她冷淡的看了一眼陆静，又撇了一眼同样在看着她苍白面容的申晴，然后说：“没什么，大概中暑了。这是要干什么，还去一日游？”
　　申晴眨眨眼：“没什么，基本录取消息都差不多知道了，就来跟你们讨论讨论，晚上一起吃个饭，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常有了。”
　　顾湘微微皱了皱眉，她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她的胃里翻涌。
　　乔非也注意到了顾湘的不舒服，他看了看顾湘：“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怎么，逐客令轮到你下了？”顾湘压着不适，冷笑着反击。
　　申晴有些疑惑的看向乔非，他俩不是一直是好朋友吗，这对话口气是怎么回事。
　　乔非耸耸肩：“当我多管闲事。”
　　顾湘继续冷笑了一声，刚要开口反击，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她忍不住弯腰呕了起来。
　　陆静看到这场景，立刻走过去拍着顾湘的后背：“这是中暑了？也是，今天温度太高了。”
　　顾湘呕了几声，然后立刻直起腰，试图推开陆静的手，她刚要用力，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向后栽了过去，陆静的手还在她的背后，感觉到她的倾斜，陆静连忙用双手扶了上去。
　　邵继扬看到此景，正要伸手，却看到乔非已经冲了过去，接住了顾湘。
　　申晴也连忙向前走了一步，再看到乔非接住顾湘后，她看了一眼乔非，然后她回头对邵继扬说：“去公园大门打个车，我们随后就到，送她去医院。”
　　邵继扬点点头，然后迅速向公园大门口跑去，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乔非。
　　乔非此时已经把顾湘横抱了起来。
　　陆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顾湘，一边连连喊着顾湘的名字。
　　申晴一边安慰陆静不要着急，一边拉着陆静和乔非一起向大门口走去。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完毕的时候，顾湘就已经缓缓醒了过来。她的脸色很苍白。
　　几个人都在她床边，她第一个看向了申晴，眼睛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医生问他们谁是家属，陆静站了出来，“我是她姐姐。”
　　“哦，病人可能是怀孕了，具体情况还要一会详细检查，我学过中医，现在也只是按脉象来看，到底能不能确定，还要一会做检查才能知道。”
　　顾湘听到这句话，和陆静同时都睁大了眼睛。
　　医生似乎见惯了这场景，只是交代了：“要是病人觉得不太晕了，最好现在就检查一下，早确定早决定，看你们年纪也不大，最好是叫家长过来一下，或者叫她男朋友来一趟。”
　　顾湘连忙支撑着起身：“现在就去检查吧，谁也不用叫，我也没有男朋友。”
　　医生看了一眼陆静，陆静还是愣在原地没有动。
　　顾湘起身拉住医生，让他带她去做具体检查。
　　顾湘就这样和医生走了，申晴摇了摇陆静：“静儿，一会再说，你快跟上去，她自己不行。”
　　陆静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连忙追了上去。
　　申晴看了看顾湘和陆静的背影，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边说着：“这该怎么办，看这情况，估计她也不会说这孩子是谁的，乔非，你和她是朋友，你知不知道....”
　　申晴话没说完，就突然停顿了。
　　因为她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乔非的表情。
　　这种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包含了很多种情绪的表情。不过这其中最主要的情绪，看起来似乎是一种不安。
　　乔非的肩膀有些微微的抖。
　　申晴的眼睛慢慢的睁大，她感觉到了好大好大的恐慌感向她袭来。她盯着乔非的脸，仿佛看到了陌生而又令人恐惧的东西。
　　回忆像是快进的电影，在她脑海中闪现。
　　“乔非还在抱着她，这一瞬间，让她觉得依然感到幸福，可是又似乎哪里不对。她想了想，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太多，自己太累，她也不愿意再多想。”
　　陆静住院后的那天早上，她感觉到的不对，现在她想起来了。就是乔非当时没有换衣服，应该是一夜未归，她忘了问他在哪儿过的夜。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更加让你讨厌的事，也别表现出来，就在心里讨厌我吧。”
　　那天顾湘说的话，也涌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不，她不能再往下猜想了。
　　申晴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她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乔非摇曳不断的眼神。
　　邵继扬突然过来伸手扶了一下乔非的眼神，打断了申晴和他的对视：“别在这儿愣着了，咱们也过去看看，陆静自己恐怕不行。”
　　说完，他深邃的眼睛扫了一眼申晴，然后就拉起乔非打算要往陆静离开的方向走。
　　乔非没有说话，顺着邵继扬的力道准备回头，但是突然，申晴伸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乔非的眼神立即顿住了，他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你最不会撒谎了，你告诉我，顾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申晴一字一顿的轻声问道。
　　乔非的眼神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不敢回头。
　　邵继扬见状，连忙上来对申晴说：“医生还没确定她就是怀孕了，你别瞎想，咱们先过去。”
　　申晴没有看邵继扬一眼，她依然目光紧锁住乔非背对着她的背影，拉着乔非的手力度加大，试图把乔非的头调转过来。
　　“我问你，如果是怀孕了，孩子，是谁的？”申晴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几乎两米以外就听不见了。但是每个字，她都说的很用力。
　　乔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缓缓回过头，目光沉痛：“我说过从不骗你。”
　　他的右手挣脱了邵继扬，又用右手把拉住他左手的申晴的手也缓缓掰开：“如果是，那就是我的。”
　　申晴随着自己的手被乔非掰开，她的眼神也渐渐的变冷。在听到乔非的下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依然盯着乔非：“我生日那天晚上？”
　　“我喝多了。”乔非的目光流过一丝痛楚。
　　申晴冷冷的看着乔非，她没有流眼泪。
　　大概过了几秒钟，她突然移开目光，看向陆静刚刚离开的方向，她看了看前方，然后脚步也移动了起来。
　　她走过乔非身边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轻轻的，却对乔非如同炸弹一样的话：“好一个一往情深。”
　　申晴没有哭闹，也没有追问，更没有多看乔非一眼，她就这样，留下了一句话，就向着检查间那边走过去。
　　乔非站在原地，他感觉一动也动不了。邵继扬看了一眼乔非，又看了一眼申晴的背影。
　　然后，他不自觉的，低下头，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这种情景他不陌生，那晚的生日宴后来似乎也变成了这种让他完全无法做出回应的状态。
　　检查进行的很快，已经确认怀孕一个半月。按时间推算，也正好是申晴生日那几天。
　　顾湘看到申晴的时候，申晴用一种怜悯的，遥远的目光也在看着她。顾湘的心里涌起一种不安，她张了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想对申晴说些什么，申晴却抢先了一步。
　　“孩子是乔非的。”申晴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陆静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立刻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申晴，很快，又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湘。
　　顾湘没有看陆静，她一直在看着申晴。
　　她的眼里划过一种哀伤：“是个意外。”
　　申晴看到了她眼睛深处的哀伤，她轻声问：“你喜欢乔非？”
　　顾湘面色似乎更加的苍白了，但是此刻的她看起来也还是很美，她也一直在看着申晴的眼睛。
　　“不喜欢。”她摇了摇头。
　　“那你是因为恨陆静，所以恨我？”申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陆静不可置信的目光也紧跟着颤抖了起来。
　　“不是。”顾湘还是简单的回答着，眼睛也还是看着申晴，没有嘲讽，没有冰冷，只是带着一种疲倦。
　　申晴点了点头，她似乎很冷静。她看了一眼陆静，对陆静说：“你照顾好她，我去和乔非谈谈。”
　　陆静想点头，却感觉脖子动不了。
　　申晴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直到申晴走出了几步远，陆静才微微动了动身体。
　　她回过头看向顾湘，目光带着沉痛：“你只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她的声音很轻，责怪也似乎很温柔。
　　“我说了我不是！我不恨她，真的是意外！”顾湘突然喊了起来，眼底带着激烈的痛楚。
　　似乎是听到了顾湘的这声大喊，离去不远的申晴，停顿了一秒钟的脚步，随后，又继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