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选择再见，人鱼小姐》蒋然笙

9、第九章

　　金允珠记得她在眨眼之前，人还呆在化妆间的，可是当她睁开眼后，却发现她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苍白的天花板，滴着液的吊瓶，护士来来回回的推车声，以及似有似无的哀嚎声。这些既陌生，却又是熟悉的。
　　“是医院呀？”金允珠将手展开抬起，透过指尖漏下的灯光，眯了眯眼睛。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场景。半年前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场景，那个时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后除了惊慌就是恐惧。可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她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月做各项检查和复检，硬生生的把存折上的零抹去了七个。
　　金允珠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医院的大枕头，往窗外看去。窗外正好是医院的花园，看来她所在的病房真的配备很好的风景。
　　咔哒——
　　金允珠正欣赏着风景，病房的门便开了，金允珠本能的转过头去看，就看见朴世洙走了进来。
　　朴世洙并没有料到金允珠会醒，他只是和医生交流完后，顺便去买了一些粥来。朴世洙在想，现在的他应该看上去很可笑才对。“医生说，你醒了以后应该喝些粥垫垫胃。”
　　说着将粥放到了金允珠病床边的桌子上，却并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转过身就要离开。
　　金允珠皱着眉看着朴世洙握着门柄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道：“那个，等等。”
　　朴世洙停下了动作，转过头去看她。金允珠在和他对视的那一刻，竟下意识道：“对不起。”
　　这句话，让朴世洙和金允珠两个人都愣住了。金允珠红了脸，将脸别过去，垂下眼眸说道：“上次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我好，我不应该那副态度对你，但是我，我。诶，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又爱钻牛角尖，做起事来就不管不顾的，做这一行又很没有天赋，所以我很怕被年纪比我大的罗未来比过，我一直很忧心，我的这副样子，我真的很讨厌，所以我才会把对自己的不满转嫁成对你的怒气，真的非常对不起。”
　　“够了。”朴世洙打断了还要再深层次忏悔的金允珠，走到她的床边走下来。“我原谅你了，说句实话，我这几天可以的回避你，这样也不绅士，我们算是扯平了。”
　　金允珠惊讶的看着朴世洙，这不是她在道歉吗？怎么变成了朴世洙向她道歉了？“所以，世洙XI的意思是，你不生气了。”
　　朴世洙看着睁着大眼睛的金允珠，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他朴世洙这一辈子都要输给这个叫金允珠的女人手上。不过，资本家的血统可不容许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低头认输。“也不是，毕竟你那天真的很伤我的心，我实在是没办法就这么原谅你的。”
　　金允珠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懊悔的不得了，垂头丧气道：“那要怎么样，世洙XI才能原谅我呢？”
　　朴世洙转过头看着金允珠，神秘的一笑。

　　“所以，今天是让我陪你取材的吗？”金允珠坐在朴世洙的车里，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
　　“对呀，今天你都要陪着我，作为赔罪。”朴世洙开着车，透过车窗往外看。“只是说会多云的，这天气预报真是。”
　　金允珠看着朴世洙的气恼的表情，半捂着嘴笑了。“应该是阵雨，等等就会停了吧。”金允珠向车外张望了一阵道：“世洙XI的家应该在电视台附近吧？因为我来回奔波，真是对不起，明明是我要赔礼的，还让你这么麻烦。”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女士为难，朴世洙忙摆摆手道：“没什么，我闲来无事闲逛闲逛，睡了懒觉，还看了电影。”
　　金允珠对电影其实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她倒是对那些能拍出煽动人感情的作品的导演很是敬佩。而在金允珠看来，朴世洙应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他看的电影应该是不俗的，便问道：“是什么电影？”
　　朴世洙不好意思的笑道：“微电影，我拍的。在美国影视学校毕业交的毕业作品。重新看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是表面的东西。”
　　“哦？”金允珠将身体放松下来，整个人陷阱座椅里。“真好，能拍电影就很好了，像我呀，可能骨子里就是个俗人吧，我创作的东西，总是缺乏感动。世洙XI还有能留于表面的东西，我是连那些都没有。这就是我害怕罗未来的地方吧，她拥有我所没有天赋和活力，以及对于电视艺术浓浓的感情。”
　　刚说完金允珠就不由失笑，她也真是的，每一次和朴世洙在一起的时候都要提起罗未来，好像罗未来是夹在他们中间的第三者似的。不过，金允珠居然用了第三者这样敏感的词眼，就像是潜意识里把自己和朴世洙归为，一对情侣似的，金允珠不由的脸一红，用手作扇扇着风道：“哎呦，真是的，我怎么老是谈这些，一定是车里太热了，害的我都神志不清出了。”
　　接着金允珠为了不让气氛被自己刚刚的话弄僵，就开始和朴世洙扯了别的话说，朴世洙自然也是很配合她。只是一直到了目的地，雨都没有停的意思。
　　“怎么办，看来今天这雨是不会停了，街上也没什么人，是取不到好材料了。”朴世洙看着雨帘提议道：“不如去看电影吧？”
　　“电影呀？”金允珠想了想最近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口碑很好的电影，她真不想为那些没有情感的视频浪费时间，便提议道：“不如看世洙XI拍的微电影吧，反正最近也没什么电影可看的。”
　　朴世洙似乎还有些推辞，金允珠继续道：“不管内容如何，毕竟是第一部作品，是很有意义的。比起那些只是为了赚票房而瞎拍出的东西，我更喜欢看有赋予感情的。家不是就在附近吗？”
　　朴世洙见金允珠坚持，也不再拒绝，先领着金允珠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店，点了些热饮品暖暖身子，等到金允珠的身体暖和起来了，才带着金允珠往崔秘书安排的家去。
　　金允珠觉得世界上的事真的很巧，比方说她的家里迎接的第一位男性是朴世洙，而据朴世洙所言他的家里迎来的第一位女性则是她。
　　不过…
　　“你怎么连自家的门也开不利索？”金允珠笑着调侃着朴世洙。“而且你的家真的好空呀，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朴世洙有些紧张道：“因为不经常回家，平常是住在首尔的亲戚家里，受了父母的委托照顾我的亲戚家。”
　　朴世洙心想着自己也没有说错，奶奶也算是亲戚类的，他平常也算是住在亲戚家吧。
　　金允珠并没有计较这个，而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朴世洙拍的微电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熟人效益在作祟，金允珠觉得朴世洙拍的微电影很有感觉，尽管朴世洙一直很紧张的在她身边解释着自己拍电影时的手法和想法，试图是在向金允珠说明自己虽然当时的拍摄很幼稚，但现在成熟了。
　　在电影的一幕，朴世洙对着男人面向大海背对镜头的那个画面解释道：“这个场景，听说得了不少批评。我在剧本上写着，男人用背影哭泣。可是教授说，喂，你眼睛长在背后吗？同学也…”
　　朴世洙见金允珠并没有理会他，便伸出手在金允珠眼前晃了晃，金允珠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天金允珠会对他发那么大的火了，金允珠真的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做什么事就全身心的陷了进去，就好像是看电影，哪怕是自己这种无聊的片子，她也看的很投入，从一开始捧着的爆米花的动作，一直维持到现在，爆米花仍是满满的，丝毫没有动过，可以说是金允珠根本就没有换过姿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着。
　　“好忧伤。”金允珠双眼紧盯着幕布说道：“身上是西装革履，一派上流社会的打扮，可是在阴沉的海边，空无一人的沙滩，凌乱的步伐，总觉得那人的心里有很深的忧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觉得很心痛。”
　　那一刻，朴世洙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金允珠所牵动着，她的眼里能看出他的悲伤，尽管她没有艺术天分，但她在用心看向他的心。

　　“好饿。”当幕布归为初始的一片白幕时，金允珠才从朴世洙的作品里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只是刚一回归真实，金允珠就觉得肚子饿的快要打雷了。
　　朴世洙看天色也晚了，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知道街角那家店的怀石料理做很不错。”
　　金允珠转过头去看朴世洙，白了他一眼道：“世洙XI怎么可以这么挥霍无度呢？每个月领的工资都用在这些上了吧？怀石料理可是很贵的，你还真是一点存钱的意识都没有呀。”金允珠看着朴世洙面色尴尬，叹了口气道：“在家里吃吧，我刚刚看你家里的炊具都很齐全，冰箱里有材料吗？”
　　朴世洙讪笑道：“因为楼太高了，所以昨天刚吃完了。”
　　金允珠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抓了朴世洙的手道：“楼下有超市，我们去采购吧，你以后也要吃的，走吧。”
　　朴世洙刚想说不用麻烦的，但金允珠抓着他的手拉着他逛超市采购的样子，像极了夫妻间的样子，心里也是藏了私心，没有拒绝。
　　金允珠并不知道朴世洙心里的盘算，只觉得朴世洙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看到什么都往购物车里放，丝毫不考虑价格的，只好充当着前辈，拉着朴世洙讲解起来。“纸巾要买这种的，软化度好，而且也实惠。洗衣粉也不要挑这个牌子的，不但贵而且去污力不强……”
　　金允珠叨叨不停，朴世洙则很是受教的在金允珠身后点头。直到金允珠查看购物车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这才停止了对朴世洙的说教。
　　烧水，切菜，片肉，煸炒，装盘。短短半个小时内两道中菜、一盘寿司、天妇罗料理、紫苏苹果、生拌牛肉、一盅参鸡汤就上桌了。
　　金允珠擦了擦手道：“因为时间有点赶，所以就做了这些菜，是我的谢礼，让我看到那么棒的作品。”
　　朴世洙看着桌上的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都是你做？”
　　金允珠被朴世洙的表情逗笑道：“你不是亲眼看着我做的吗？”
　　“不是，”朴世洙忙解释道：“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那么会做饭的女孩子，特别是像允珠XI这样看起来很潮流的女孩子。”
　　金允珠将筷子递给了朴世洙道：“我还会做很多菜呢，你尝尝这油焖虾和红烧狮子头，这是中国菜，我很喜欢的，和你分享一下，不然我才不会做这么不搭配的一桌子菜呢。”
　　朴世洙接过筷子，看着一桌子的菜，感觉现在的场景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妻，妻子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归家的丈夫一般，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
　　饭后，朴世洙很绅士的送金允珠下楼，路上，金允珠对于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去男性的家里就主动的做了饭，未免也太失礼了些，很没有规矩，便捂了发烫的脸道：“居然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做了饭，真是太失礼了。”
　　朴世洙停下了步子，笑道：“原来，在允珠XI的眼里我也是个男人。幸好。”
　　金允珠红了脸，别过头去道：“本来就是男的呀，真是的。”想着金允珠就想早些和朴世洙道别：“你送到这里就好了，我先走了。”
　　见金允珠要走，朴世洙忙开口问道：“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见面，不是在公司，是工作以外的地方。”
　　金允珠想了想道：“节目休息的时候，我都有空。”说完，金允珠就向朴世洙挥手告别了。
　　见金允珠走远了，朴世洙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崔秘书的电话：“崔秘书今天谢谢你了，你帮我问问本部长，能不能让晨间秀一周休息一天。”朴世洙刚说完，想着自己这样假公济私并不好，便改口道：“算了，就当我没说，辛苦了。”
　　挂了电话，朴世洙看着金允珠离开的那条路，心里填的满满的，不由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