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心念一动,她幻化出了魔法少女的装束。红色的笔直长枪握在手里,闪光的枪尖锐利耀眼,红色的分叉裙装帅气飒爽。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摆了几个动作,比划了几下后有变了回来。对着镜子她若有所思,随即长叹了一口气:“QB,衣服还好啦,不过这武器真的……太笨重了,难道就没有漂亮点的么?使起来不像那些会放出辉煌光束的魔杖,我就只能这样变身?没有像样点的咒语吗?魔法阵也没有……”
“魔法少女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佐仓杏子,今夜就让我在这里见证你的力量!”QB对着她摇了摇尾巴,悠然地跳出窗户。
月光皎洁,佐仓杏子拖着麻木了半边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左臂上用手帕勉强包起来的伤还在渗血,幸而在Soul Gem的治疗下,它正在以可喜的速度愈合。
“作为第一次,战绩还可以,成功退治了使魔。不过光是这样,是没有Grief Seed拿的。”QB跟在她旁边。
“啊,嗯,咳。”佐仓杏子没有接话,而是将脸转向一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怀着对过去的憧憬而使时间倒流,场景重置,得到的能力除了舞动封印的长枪以外应该还可以有更多的开发,”QB的眼睛是和她的血一样的红色,“杏子,这可就靠你自己慢慢摸索了。在实战里体会更多吧!注意不要让Soul Gem过于污浊。”
“我懂。”她言简意赅。
实际上是累得完全不想说话,看着形态可怖的东西两腿直发软,连逃跑都做不到,如何能主动进攻?这次完全就不能成为“胜利”,完全是因为对方撞上来的时候运气差点,是自己傻乎乎地凑上去用长枪捅的时候插对了位置而已。
实际上还因为手缩得不及时,握住枪柄前端的小臂还被刺出很深的伤口。那些关于魔法杖,魔法阵,变身咒语,变身服等等肤浅的念头在这次战斗里全部粉碎成渣。当筋疲力尽地跪倒在地面上、膝盖上的嫩皮被地面硌出血时,就从内而外地懂得了现实的差距和幻想有多大,它们之间的鸿沟又有多深。
总之,要加油战斗!佐仓杏子咬了咬牙,给自己鼓气。此仇不报,不能一雪前耻,怎么还配做佐仓家的人?
在不远处汇集的灯光海洋里,那最明亮的一点就是她的家。
在她终于成功击杀第一个魔女的翌日清晨,佐仓杏子隔着门板听到餐室里父亲和母亲之间的谈话。母亲小声而坚决地反抗他关于创建新教的理论,父亲一意孤行,来回踱步,家具在移动,怒气和失望在同步集聚。最后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急忙躲到隔壁房间,一秒钟后便看到摔门而去的父亲。
呆呆地站在门口,看到边亲吻胸前十字架边坐在桌边流泪的母亲,佐仓杏子感到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呼吸不畅。
那种极为深沉凝滞的窒息感,慢慢地灌入她身体的每一部分,让她想起,或者,预见到一场即将焚毁一切的大火。
“我要做点什么来阻止。”她靠在走廊一侧自言自语,牙齿却在不停打颤,浑身都在不自然地发抖。
“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的话……”眼泪无声地濡湿眼眶,她咽了一口唾沫,挤出僵硬的笑容,走入餐室向母亲打招呼。
从母亲那里听不到对父亲的怨怼和坏话,她以一个女人最大的放纵和仁慈去原谅他。但是佐仓杏子不一样,她知道是酩酊大醉的父亲烧掉了自己的教会,因为没有人愿意听从他的布道。这是一种坚决的呐喊和抗议,尽管手段幼稚,结果惨淡,却还是表明了他不屈从到底的决心。
那么症结就在这里,父亲这里走不通,居民那一边也未必能有什么更好的结果。靠自己上门哀求他们是一种天真的妄想,只会被当成开玩笑的小孩子不被认真对待。到了分歧愈演愈烈的后期更是成为嫌弃和憎恶的对象——被冠以“恶魔之女”的外号大肆嘲笑,父亲更是从“佐仓神父”变成“恶魔”“渎神者”“邪道神父”
这种可怕的回忆经历一次就够了吧,再多来几次的话恐怕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我该怎么办,QB,”她苦恼地向它倾诉,它也只是在倾听。
隔了一会儿,她长叹一口气:“要是能再许一个愿望就好了,让所有人来听爸爸的布道。”
“可惜你已经成为魔法少女了,二次许愿的契约是无法成立的。”QB说道。
“我知道啊……我总不能在他开始宣传那些东西的时候冲进教会去搞破坏吧。”她苦恼地垂下了头,踢开地上金黄灿烂的落叶。
她尽了自己一切的力量去帮助父亲说服村民,同时又作为魔法少女在两种生活里穿梭。似乎情况在渐渐恶化,但是她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了——难道真要用枪尖指着他们逼迫他们去听布道吗?这也太荒唐了——她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嗤之以鼻。
因为她的活动,一家人的处境比上次稍微好了一点——也只是一点——大家都对日夜操劳的佐仓夫人和两个小女孩抱着同情,对佐仓神父的态度却是一样的恶劣。他们斥责他执迷不悟,拖累家人,虽然明面上一致停止了对教会的资助,私下却也有好心人将吃的带给佐仓杏子和佐仓桃子。
“可别给你爸爸看见!”他们总是这么叮嘱的,佐仓杏子每次听到这句话,脸色就跟数九寒冬里浇了一头冰水一样煞白。
什么时候,父亲已经变成那种存在了呢?她想不通,也不愿想,在徒劳地费一番口舌之后将食物带回去和家人一起分享。
父亲的日子,其实也很不好过啊。被指指点点,被冷嘲热讽,布道被多次恶意打断。有闲人还专门来起哄,让更多人对他的理论嗤之以鼻。甚至都形成了专门的流言和段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恶毒有多恶毒,长了腿一样在大家口里流传,化作茶余饭后的笑谈。
但是……其实父亲说的,究竟对不对呢?除了他本人,没人去验证。
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他开始夜夜酗酒、玩忽职守的事实。干练的神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邋遢的醉鬼,在家里也受不到重视的游手好闲的人。
一直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烧掉教会,有过埋怨,对一切酒类都抱过刻骨铭心的仇视。但是,每当看着父亲因为醉意才泛出笑意和兴奋的眼神,就怎么都只能原谅了,不是吗?
他活得太苦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敌意真的太深,太重。
以前怎么都没有发觉呢,还是只将注意力放到欺负自己的孩子们身上,整天盘算怎么报复回去呢?这样不成熟地将一切归咎于父亲,实在是太幼稚的自己了啊。
冬天很快来了,为了狩猎到更多的魔女补充魔力,佐仓杏子不断往返于风见野市区和家。父亲的行踪她管得很仔细,只要在他身边,她就留心他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她多次暗示母亲和妹妹多加小心父亲的举动,因为不想引起恐慌所以她并不点破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她们多加注意。
这种如同监视的跟踪生活并没有让佐仓神父反感,他安静地接受妻女们的守候,只是不停地在将自己灌醉。
某日,佐仓杏子从风见野回来路过教会门口,意外地发现一滩液体。她蹲了下来,扯开围住口鼻的围巾,一阵刺鼻的汽油味冲击了鼻腔。她猛地想起母亲和桃子今天下午要去市里购物,也就是说,大概有四个小时,佐仓神父的行踪都不在她们掌控里。
“这是……”她为自己的疏忽懊悔,心跳如鼓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会大门。
“爸!”佐仓杏子惊恐地望着他,只见站在祭台中央的佐仓神父充耳不闻,一个劲地将成桶的汽油浇到一摞典籍和自己身上,脚边放着那个带锁的小木箱。
她知道对于他来说,那里面是他最心爱的教典和笔记,但是现在——
“杏子,注意了,那是‘魔女之吻’!”QB出声提示。
“管那是什么东西!”佐仓杏子飞奔向前的同时带起一股红色气浪,赤色的双目简直要燃起烈焰。
争分夺秒。
他手中的打火机燃起来了,不容许她再考虑。手中贯注了能调动的所有魔力和力气的长枪化作锁链,犹如活动的长蛇,袭向失去意识的佐仓神父。
“爸,对不起!”她边哭边咬牙向祭台上跑去,脚下丝毫不减速度。枪体化成的多节链如愿击中他柔软的腹部,整个人因为这力道奇大的攻击而向后飞出,软软地跌到地上。打火机落入书堆,霎时间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佐仓杏子扶起躺在离油渍隔了几厘米的父亲,用Soul Gem替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