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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可避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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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evitabilty
无可避免
作者: paintastics
译者:Mammamia
我常听说死亡的那一刻一切都会像慢动作一样,仿佛意识可以特地设定那些让你看着并牢记的东西。但我敢发誓事实并不如此。我们并没有任何心领神会的一瞥,我也没有感到任何剧痛,他也没有向我保证他即将启程的新历险,我所知道的一切只是:就在枪响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握着他的手,耳朵自动过滤掉其他的一切,专心聆听着他的声音,那把我从未想到过哪天会用光耗尽的他的声音。
他像是在祈求我说点什么。看在老天的份上,说点什么。可我做不到。我怎么可能选择那些可能是他所听到的最后的话语他所记得的对生命的最后联系我想这大概真的不重要,不是对他,也不是在生命结束之后。
他的手从我的手中滑落。不知是出于什么理由,我发现自己正温柔地将我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我不确定为什么我会那么做,不过我做了。过了一会儿,我将唇分开,站了起来,擦掉那些粘在我手上的他的血。
我自己一个人走到苏格兰场,在那里我接受详细地盘问,回答问题,填好我的官方证人报告。雷斯垂德在我往外走的时候赶上了我,想对我失去华生表示哀悼。我简单地回答说,是的,我失去了我的传记作家,不过也就这样,说实在的,我也没失去其他什么。结实的大门把他关在了我身后,也关住了他破口大骂我是个婊子养的喝骂声。
贝克街正张开双臂欢迎我,我走上楼,走进起居室,在炉火前停住。我拉铃叫哈德森太太把晚餐端上来。今晚只要一份,明晚也一样,我对她说。她问华生医生是不是去看望他的病人了,我草草回答说不是。
我大概还说了诸如以下这句话:”他死了,哈德森太太。我想从现在开始你只用准备一个人的晚餐了。”
顿时她的眼里泪水盈盈,不过我在其有任何进一步发展前关上了门。
食物很恶心,尽管我从不太在意这个可怜女人的厨艺,我还是有些消沉地坐在我的扶手椅上。我点上我的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烟烧灼着我的胸腔,我的鼻孔里呼出一股蓝色的浓烟。浓厚的雾气烧得我的眼睛疼痛难忍,但我没有停。我就这样严肃沉默地坐了段时间。
我取下我的烟斗,把它整齐地排放在壁炉架上面的烟斗架上。然后我又拿起另一个没点着的烟斗,将它放在我的唇齿之间,怔怔地望着炉火。我吮吸着这空空如也的烟斗,耳边萦绕着一丝微弱的空洞低沉的声音,同时一股带着明显味道的空气冲刷过我的舌头。我的肺抗议着这些不由自主而吸入的灰烬。接踵而来的恶心也没引起我一星半点的注意。那些被我强行压制下去的咳嗽迫使着我的肋部收缩挤压。很快这些咳嗽变得无法承受,我的眼睛开始变得潮湿,再也无法睁开。我试着去忽略,因为我知道这些发作总是只持续短短的几分钟,不会更长,直到最后我意识到我不是在咳嗽,我是在哽咽。
当我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我的哽咽已变得无法控制,我倒下蜷缩着膝盖,双手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腹部,牙齿紧咬着那只烟斗不放。我试图不发出声音,但却无法抑制那从我唇间逃溢出的可怜的呜咽。我咬住下唇,于是烟斗掉在了地板上,泪水迷住了我的眼,恍若盲人。
我的手指麻木迟钝地穿梭过地毯的纤维,出声宣泄着我的悲痛,与此同时我开始咒骂华生。我骂他蠢,不称职又自私。我细究着他那些糟糕透顶的恶习和他墨守成规的举动,恨他该死的坚持和他闯入了我的生活。我恨他把这些房间变成了他的家,我恨我会如此轻易地依赖他,我恨他那总能使我平衡的方式,而我最恨的是他让我爱上了他。突如其来的狂怒迅速控制了我的情绪,我冲动仓促地在身旁摸索着,手指抓紧我所触摸到的第一件东西,用力把它扔到了火里。火焰发出砰地一声,冲着我的痛苦嘎嘎大笑,我不由得惊呼了声。
我就在那种情绪导致的状态下一直躺在那里,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我的脑子里只有两件事在不停盘旋浮现:华生的烟斗正在火里燃烧,而我依然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