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天的月光》天之月

76、第七十五章 心芜苦酒 星暝古戒

　　心芜酒无愧是天星道脉最烈的苦酒，或许是因为它承载了千年前一位道主的全部爱恨苦涩。
　　身躯化作了星峰天雪，神魂长出心芜奇草，一点情泪开出苦涩芬芳的花朵。也不知道那位惊才绝艳的道主经历了怎样的爱恨，会在晚年以天人第三境的修为做出这种决绝的事来。碎了神躯，灭了神魂，三重天的天人大势融入星峰之巅。
　　心芜，心芜，到了最后他的心海已是一片荒芜了吧…
　　心芜花酿酒，醉心，醉魂，醉身。让苦涩沁透灵魂，让纷乱的心海重归荒芜。
　　梦中天月恍惚见到一位剑仙，白衣似雪，白发如瀑，剑眉高挑，却又眼神黯淡。一眼望去就知道他的心死了，心死之人自然没有生之执念。随后天月见识到了一位天人最壮烈的一幕，自斩肉身，自灭神魂，身死魂灭，不入轮回！
　　漫长岁月悠悠，却葬不下那一段禁忌的情，唯以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才可换得永世安眠。或许这位先祖认为即使轮回转世自己也忘不了吧？干脆魂飞魄散，一了百了。天月如是想到。
　　清晨的阳光带着微凉的风将少女从宿醉的沉梦中唤醒，她自己也不知道谁了多久，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那天她确实醉了，与酒量无关，心芜花酿酒本身就带有心海荒芜的意境。星峰上也只有想醉的人才会痛饮心芜苦酒。
　　小张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堆衣裙。这是他很久之前就订做好的，认祖归宗总要穿的华丽一点。平常天月穿的衣裙虽然做工精细，用料也是上上之选，但是纯白色总归太素。虽然在他心中这场仪式注定是个悲剧，但这些准备工作是必须做好的。
　　“月，赶紧洗漱一下，等会就要去司徒家。”小张看着有些迷糊的少女。
　　“嗯，我睡了这么久吗？”天月好似低声自语，不过她还是挣扎着在小张的帮助下完成洗漱。她是懒得动用异能了…
　　小张捧来的这一件衣裙样式与天月平常穿的一般无二，都是古朴大方汉裙。只是在裙摆处用金线掐出层层叠叠绽放的曼珠沙华，华美神圣，与她凝练出的神明法衣有着几分相似。领口袖口亦是用金线绣出精美的花纹，领口是星月华纹，袖口是碎小的花瓣，看其形状应该是缩小的荷花花瓣。
　　衣裙的颜色不是平常的素白，而是一种极淡极淡的青色，如同晴空的月华，淡雅却又是近仙的空灵飘渺。小张知道少女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这月华的青色。
　　天月的气质很好，本身就如同谪世的仙子，当她换上这件衣裙更是将她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小张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初次见面时少女的那种飘渺的感觉。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平时天月从不打扮自己，连梳头都是自己代劳，更不用说佩戴挂件首饰等等。不错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就是要打扮自己嘛…甩了甩头，小张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脑海。
　　还有一套首饰是欧阳纨绔友情提供，说是不能丢了他欧阳大少的面头。天晓得天月去参加那个什么归宗仪式管他欧阳大少什么事。不过既然送来了，小张也就名正言顺的收下。
　　这套首饰包括两枚翡翠耳环，一枚红翡的镯子，白金为底镶嵌硕大蓝宝石的戒指，以及一条镶满宝石的项链。一整套首饰着实是华丽异常，可惜从天月的表情上来看她并不喜欢。
　　天月的耳垂没有大过耳洞，她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那两枚极品的翡翠耳环注定是个悲剧。至于那枚红翡手镯，虽然华贵无比，戴上去嫌之累赘。天月喜欢的是一些做工精巧的东西又或是天然成型的东西。那项链和戒指自然不入天月的法眼，无关珍贵与否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最后天月也没有佩戴什么首饰，小张也没勉强她，只是在心中暗笑欧阳。
　　归宗仪式终归是一个严肃正经的事情，光着俩脚丫子确实不像话。小张给天月准备的是一双白色的绣花鞋，上面绣着很多奇异的花朵，露出大半个脚面。天月穿上也不觉得多难受。
　　最后天月自己取出一枚漆黑的石戒戴上，这是天星道脉道主的信物。漆黑的戒指如同一截藤蔓缠绕而成，上面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蚀孔，深浅不一，大小各异。就如同是天外坠落的陨石上，烧灼出的痕迹。事实上这枚戒指就是用来自天外的陨石因势雕琢而成。细孔深处有暗淡星光闪动，每一个蚀孔中都有一颗细小的银色晶石，发出微弱的银光。这些细碎的银色晶石或大或小镶嵌在蚀孔最深处，只有微弱的光芒闪动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这些晶石同样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人为镶嵌的。
　　天月将星瞑指环戴在右手中指上，大小正合适，黑色的戒身闪烁暗淡银光，给少女再次添上几分神秘。
　　小张好奇的看着这枚闪烁着神秘星光的戒指好奇的问：“月，从没见你戴过上面首饰啊，这枚戒指是？”
　　“星瞑古戒，道主信物，平常没事戴它作甚？”天月淡然回答，右手轻轻挥动，无数银色晶石点缀在漆黑石戒深处，恍若星河灿烂。
　　“很漂亮！”小张开口称赞，也不知是在称赞少女的美貌还是星瞑古戒的奇瑰，或许两者皆有之。
　　“星瞑古戒，是来自天外的奇物，千多年前的先祖得到后费尽心思才雕琢成戒。那是真正的费尽心思啊，它的材质及其特殊，近乎坚不可摧，最后先祖是用先天剑气凝出先天剑罡一点一点的打磨。若不是量太少，先祖就像直接打造长剑了。后来雕琢完成先祖发现这戒指与天星道脉暗合，就立下遗命将其尊为道主信物。”天月轻轻摩挲着漆黑的古戒，轻声诉说着它的来历。
　　漆黑的古戒触之冰冷，却又异常圆润，天月的指尖抚过银色晶石时，有微微刺痛感。这些晶石近乎是天外星芒的实体化，星辰之力至尖至锐，古戒中的星芒极度内敛，却是依然有刺痛感产生。
　　天月有些迷茫，当年师傅临终前亲自将星芒古戒戴在她的手上。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是婷婷玉立的少女，而且更加强大。可是她依旧无法改变过去，逝去的人，只余下莫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