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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为第一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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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你的眼睛”李飞白摇摇头,食指再曲又是一道荧光闪烁。“因为它们太平静。”
方星河的右肩又出现了一个血洞。
他的脸更苍白了,似乎就连吴国京都今年流行起来,把脸涂的惨白的官阁小姐也比不过他。
他还是没有说话,或者是说此刻说些什么都有些多余。
但是他仍然想说些什么。
于是他便说了。
“如果我求你放过我,你会吗?”
李飞白一怔,瞬间大笑起来。方星河还是那么平静,似乎刚才求饶之语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我忽然有些佩服你了。”李飞白忽然面容一敛,整个人有些郑重“之前不能,现在——更是不能了。”
他顿了顿,很认真。
“你不死,我心难安。”
方星河没有任何反应,此刻坐在庙里的他却好似一尊真的塑像,似乎任何状况都不能让他有丝毫色变。
方星河没有说话,李飞白也没有说话了。
他也没有再用术法折磨方星河,只是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那座破庙,他似乎在调整自己的状态,积蓄自己的精气神,防止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他身上的暴虐和嗜血统统的消失无踪,之前的残忍如同另一个人一般,但是方星河知道,平静的人,才最可怕。
无论是认真行走的李飞白,还是沉默不语的方星河,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四周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有很多,比如骤停的苦雨,比如逐渐被乌云遮蔽起来的月亮,比如……方星河散落在地上的血,慢慢凝聚成一颗颗的血珠正朝着那塑像下面的供台下聚集。
李飞白真的走的很慢,他们两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过十多步,若是平时他身形一晃,瞬息便至,而这十余步他却走了快一刻钟。
但是他走到庙门口忽然顿住了,这里到方星河跟前不过三步。他停住不是因为想要再说些什么,也不是为了给方星河再施加些压力,而是……
他不敢再向前了。
是的,他不敢了。
因为他耳朵边似乎响起很多极低的声音,好似梵唱,又好似狂信徒的嘶吼,他的余光看见,这寺庙的墙壁竟然微微开始发光。
是的,紫色的光芒。
方星河在李飞白顿住之后依然毫无表情,直到他也听见了那些声音,但此刻那些声音已然不能算是极低。
“人有八苦,生苦第一;今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吾道所见一切,皆为虚妄,梦幻泡影,旋即消灭……”
空气中有无数低吟声渐渐响起,这声音逐渐壮大,如同海啸拍岸一无前往的气势,也有一种莫名的慈悲救赎的感觉。
“死教荼蘼咒法生苦第一品!”李飞白的表情再度变化,他微微有些恐惧,当这些声音渐渐洪亮时,他的恐惧也变得很明显。
他想要后退,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无意识的向前走了半步,这半步刚好,走入了破庙内,也刚好是这半步,他也退不了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死教荼蘼咒法!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他很愤怒很惊恐,也很委屈。因为死教已经抹灭了上百年,虽然关于死教的种种传言不时有传出,但是最后都被证实和死教无关,而他却真正遇见了死教。
死教这两个字足以让所有的修行者动容,无关修为,它代表的是曾经的一次劫难,席卷修行界的劫难。
方星河依然沉默,似乎这些匪夷所思的变化和声音都不能让他动容,而他的沉默却被李飞白理解为成竹在胸或者是早有预谋。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李飞白面容有些扭曲,他身体慢慢开始发生变化,他的头发慢慢变白,身形逐渐变矮,融入阳光下的积雪,正在融化。
“方星河!我死了我的哥哥一定会帮我报仇,他会杀光你们孟家血脉!不论是那个长空剑宗的持剑人,还是夜魔宗的……噗噗”李飞白说出不话了,因为他的下颚也开始融化,然后是他的脸颊,他的眼。
最后连头发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件锦袍和李飞白身上携带的物件散落在地上。而那些梵唱低吼,紫色光芒也渐渐消失,一切似乎时光逆转回到了方星河刚踏入破庙的时候。
目睹这一切的方星河很平静,这种平静才是最吓人,他一个凡人看见一个修仙者在他面前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凭什么平静。
他缓慢的站起来,因为疼痛,他显得有些吃力动作也显得很笨拙。
他抬脚,似乎是准备要离开。
“你就这么准备走了?”一道声音传入方星河的耳朵,这声音太过低哑,仿佛有许多年未曾说话,以至于连声音都有种发霉的味道。
方星河身体一顿,却没有任何要留下来听听看的样子,他抬腿准备离开。
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抬起的腿迈不出去了,他的身体动不了了。
“死教荼靡咒法是一种修行法决,一种招式,一种符箓,也是一种阵法”那声音渐渐变得高了一点也没有那么难听了,似乎慢慢在适应说话这种东西。
“你想学吗?”那个声音带了些诱惑“你走到这供台上来,我传你。”
话音刚落,方星河发觉自己能动了,他转过身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