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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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20130819
晴朗午后，阳光盛开。
热闹的步行街，跪着一个半百老人，戴着墨镜，面前摆着一个铁盒。旁边立着一个纸箱牌，上面写着：I\\\'m blind, please help.
过路行人匆匆，但极少有人驻足投币。
老人看不见，始终一副虔诚模样，始终抱着希望。
亚裔面孔的女子走近，丢下一枚钱，铜板跌进铁盒发出清脆声响。
然后拿过纸箱翻到另一面，取出水彩笔，刷刷写了些东西。又放了回去。老人俯身摸了摸女子的鞋。之后，似乎发生奇迹，铁盒里的钱币不断的涌进，那密集的清脆声，让老人捧着盒子不敢置信。
过去许久，女子又原路折返。路过老人这，看见满溢的铁盒，淡淡笑了。
老人又俯身摸了摸她的鞋子，认出了触感，于是他仰头问女子做了什么。她蹲下了身，声音就在老人面前，如希望的火柴，一划便出现希冀的火光。
“I wrote the same thing as you did, but I changed words.”
她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走了。
老人是后来从旁人的嘴里听到的，纸箱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It\\\'s a beautiful day, but I can\\\'t see.
老人没有机会道谢，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帮助了她的女子其实背影这般年轻。
Nei。
有人在呼唤她。
海，漆黑的反射出黯淡月光的银白，在水光波动的弧度里显得诡异。
Nei。
那声音清脆，稚嫩，虚弱。
在她焦急的探寻中，终于看见一个孩子从海中浮现。
没有手，额头肥大的占去半张脸，嘴巴是开开的正三角形，永远合不上。但他眼睛却那样的漂亮，像整片星空坠入他眼里。
他短短的像鸟类一般的半臂求救的挥舞着。
Nei。
她挣扎了起来，清醒了过来。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衣服已完全被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细瘦的身形。她伸手摸了摸脸，也是湿的，不知是汗，还是混杂了泪水。
望了眼窗外，还是漆黑的。应该不会超过三四点。
她无法再睡着，索性下床拿了换洗衣物冲澡。她不敢冲的太大声，也不敢洗的太久，这是合租的房子，她只是其中租了一间最小房间的租客，地位再低也没有了。她换上了宽松的长T恤，盖到了膝盖，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然后，爬上床，靠住墙，抱住自己，就看着窗外出神了起来。
这房间很小，只有摆放一张双人床的空间。装潢是节省空间的设计，空出走道，靠墙摆着矮柜衣橱书桌，床设在这之上，通过窄窄的木楼梯攀爬上去。垂直空间不大，大概也就能坐的高度再多一点点。宽度倒是蛮大，一面靠着窗。家具都是简洁的白色，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应该睡下的。
她明早还要去福利院做义工，下午要打工到晚上，不睡的话，精神会不够。可理智的提醒无用，她还是以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坐到了日出。
“Hey Nei. ”
“N-Nei. H-How a-are u”
她善意的笑着，蹲下身一一摸过孩子们的头。“Hi Becca, Hi Mic, I\\\'m fine, how are u”
“We\\\'re great when we see u.”
孩童天真的笑脸，狰狞的被畸形的外貌扭曲。
是的，这里是收容畸形儿童的福利院，她在这里做义工。
她陪他们玩耍，给他们讲故事，照顾他们。有些情况较为严重，有些除去外表智力正常，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如果你问他们，他们的愿望是什么，那一定只是一点都不贪心的，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
如果你问他们，快乐是什么，那一定也不是玩具糖果，只是太阳又升起了，花儿开了，他们还能呼吸这清新空气。
如果你问他们，幸福是什么，那一定只是你一个和善的笑容，你为他们唱的一首歌，你停留的一个午后。
太简单了。
简单到正常人都会忽略。
很多人嫌弃这些孩子，觉得他们可怕丑陋，她却觉得他们比谁都来的美好，没有现在小孩的骄纵和永不知足，洗刷了她的污垢，让她也变得美好起来。
负责人总说感谢她的尽心尽力，其实，该感谢的人是她。
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她才能始终如一的前行下去。不责怪，不虚妄，不癫狂。
“内禾。”
“妳的画好奇怪，树是紫色，天空是橘色，太阳是绿色。”
她神秘一笑，也不作更改，继续上色。
“内禾。”
“妳怎么从来不用红色？”
红色。声音进入耳朵，渲染进眼睛。
大片红色在她眼前掠过。
她手指又颤抖起来。
她想起死在她手里的婴孩，没有手，额头肥大的占去半张脸，嘴巴是开开的正三角形，永远合不上。但他眼睛却那样的漂亮，像整片星空坠入他眼里。
母亲挥着菜刀了结了婴孩的呼吸。血从胸腔喷泻，洒进婴孩漂亮的眼睛里，他就这么张着眼死去，繁星点点的眼忽然变成黑洞，血从他的眼眶流了下来。
那个婴孩是她的弟弟。
她那刻真的看见了红的颜色。她的世界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颜色，血色的腥红。
她后来一直没能止住颤抖。只要听见红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