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偏向于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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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大半夜不睡觉，却跑到正臻宫来，怀抱着什么样的沟沟壑壑，简直不言而喻。
两人当真好兴致，如今夜色清冷，竟还有花前月下两相偎依的好情致，他们甘愿在外间吹冷风，她沈暖可没那好脾性陪同。
才想调转脚步离开，却蓦然被道沉冷声线唤住，近些时日相处过多，仿佛已渐感熟识甚至铭记于心底深处。
“站住。”
沈暖回转过身，面上神情阴霾尽扫，换上一副略带讥诮的神情，眉间眼底皆是玩味的笑：“打扰了王上同皇后娘娘，是我的罪过。我这儿思虑不周到，纵有再大的家国要紧事，也不该大半夜往王上寝殿来，还望您千万不要怪罪，我这便离开。”
她话里话外的含沙射影简直不能更清晰，皇后心里明白得很，哪能听不出她一番话中深意。是以立时面上神色相当难看，凝眉紧紧盯视着她，端着架势冷声呵斥：“沈采女，你也太放肆！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么，且不说你久居于正臻宫里不合规矩，这点王上准许，本宫也不便干涉。但你一介宫嫔，自己不知道检点，三更半夜在深宫禁闱中肆意游走，实在有违宫规，胆大恣意。你拿本宫说事？本宫统御整个后苑，出入前庭是本宫的职权，你胆敢诽谤污蔑，仅这一条，就足够治你一条以下犯上的罪名，以霍乱宫闱的罪名论处！”
皇后字正腔圆说了一车话，沈暖压根没往心里去，满满实实都被一种莫可言说的情绪填塞得满满当当，仿佛其他都不重要，她就太好奇面前两人究竟什么搭扯，这半夜三更究竟在谋什么勾当！
奇怪景曜并不言声，既不出言迎合皇后，更没有半点袒护沈暖的意思，就只依旧一副闲适姿态，指捏鱼食徐徐投喂于池水之中。
皇后哪里能罢休，早便该扯开帘纱说明话，干脆便在今晚，借着话头除掉这碍事碍眼的贱人干净利落。这丫头出身不高位分更是排不上名号，不过一介小小宫嫔，就凭她先前所作所为，寻个由头将她凿成齑粉简直轻而易举。
沈暖却不害怕，皇后只带了贴身宫婢往这正臻宫来，想必也是心有顾虑，不敢张扬。她是皇后，但她是今上的皇后，此刻今上还在碧泉宫中静躺养病，她却夜幕时分往摄政王宫里久久停留，这样的事情若放在朝臣言官嘴里议一议，三言两语就能压死她。只要面前那另一位冷面神不加阻拦，她是可以轻而易举处置了她，但即便是处理，也绝不会是在当下。
果然皇后转瞬便清明了理智，强自压下心中烈烈燃起的怒意，眈眈盯视沈暖许久，压沉了声音冷叱道：“天色已晚，惊动了太后到底不好，本宫暂且饶你一命，你且回去吧，若再敢有半分异动，本宫绝对饶不了你。”
皇后说什么，根本不能在沈暖心里激起任何涟漪。她的确时常意气用事，但却也因人而异。对于漠不关心的人，她从不会当真把人说过的狠话往心里去，是以皇后一通威胁，于她而言不过过眼烟云。
让她恼怒的是那洞外观火悠哉看戏的人，他的反应真可谓是极微妙。两下里起了争执，他两下里不予理会，只怕唯有涉及他自身功利的棋局重事，才能请得动他稍开一开尊贵的金口。
沈暖心道自己看走眼，也怨不得旁人。皇后眈眈而视，即便今晚不能置自己于死地，也绝对不会容忍她逍遥活过这个冬天。既这样，该给自己想条旁的出路了。好容易决定想要依附的人根本靠不住，那就干干脆脆撒手，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句话真半点不错。
思及此处，心神立时变得生冷，淡淡看了一眼那人，他依旧是眉目清冷，依旧是冰沉若寒冬之水，如此，真没什么好留恋。因淡淡转向皇后，垂目道：“那便多谢皇后娘娘高抬贵手了，您请便，告辞。”
景曜嘴角一丝无声的冷哼，眸光注视着那副已然行至雕花廊门前的纤弱身影，明明瘦弱纤细不经风雨，但却偏偏住进个崭新的倔强犀利的灵魂，她想翻脸走人，她真能果断做到毫不犹豫。
“沈暖。”他唤住了她，话音之中无甚感情，但却沉重不容置疑：“不着急走。”
沈暖仿佛被人一锤钉死在原地，心底被人激起层层涟漪，相当难以置信。这人开口唤住了她，这没什么，但他如何能这样随意而淡定地那样直呼自己的名字，他叫她‘沈暖’，他有没有想过这其间富含了什么样的含义！
皇后显然比她的情绪更要激动，满面不可置信看向景曜：“王上还要留着这贱婢做什么，她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必须得今晚上同你说，本宫既为皇后，这个主还是能够做的了的，还请王上喝令她即刻离开，即便有事，也待到明日再来回禀。”
到了这方境界，沈暖也不爱一味退让了。他直呼她的名字，便是肯定了她的真实身份，不当她是冥灵异国朝贡女，而当自己是一条战线上的同盟。之前在别馆里一番怨怪迟早要跟他算清，眼下却不介意再陪他演好一出戏。
因高高兴兴清浅着脚步走回人跟前，又是一副不骄不躁的俏生生模样：“皇后娘娘您息怒，您这话实在有些不妥当了，您先是称我为贱婢，而后又发起责难，说我要同王上谈的事情无足重轻。您这样说可实在不对，我是冥灵国主的表妹，如今住在行馆里的冥灵来使是我亲爹爹，两国相交，重于平等互相信任，您一口一个贱婢扔在我头上，我无所谓，但却是显示了中土对冥灵弹丸小国看不起，显得咱们景氏王朝没肚量。”
皇后脸色瞬间万变，沈暖却不给她再加呵斥的机会，继续笑眯眯言声：“我来找王上是有要事回禀，但这事情不能当着皇后娘娘您的面说。后宫不得参政，这一项在咱们两个身上同样适用，但我这次不同，我是得了陛下和王上的准可，带着特殊身份参与进来两国政事的，我说有要事，那绝对做不得假，不信您干脆问问王上？”
这下贱丫头话里话外竟还有要自己避嫌的意思，皇后哪能容忍下这口气，可她端出了景曜，景曜是她的死穴，不论碍于身份地位还是两相私情，她都不得不尊重他的所有看法。
沈暖却不是个轻省的，折腾完了皇后，便又兴致颇高跑到景曜跟前寻他错处：“王上您当真是好福气，我这里一切都得仰仗着您，我们冥灵更是一心想跟中土建立长长远远的依附关系。我这么个身份卑贱的巴结您也就罢了，您瞧皇后主子，咱后苑里面头等尊贵的女人，这会儿也巴巴等着您开口怎么评判呢。您倒好，两袖一甩洞外观火，就看咱们两个斗嘴皮，您半句话不吱声，这不是擎等着瞧好戏么？”
“你放肆！”皇后忍无可忍，厉声一句呵斥。
却听景曜风轻云淡摆摆手，仿佛并不在意，只淡淡道：“外间冷，去殿内。”又吩咐了一旁侍守的内臣，夷然令道：“去奉茶水来。”言罢，冷清着眉眼径自先往内殿方向去了。
沈暖不冷不热笑笑，略加思量，而后依着规矩恭恭敬敬给皇后请个蹲礼，阴阳怪气开口告辞：“看来王上还真想在咱们之间评出个二五八六，只可惜我这身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您说得对，大半夜的往人寝殿里延挨不成体统，既这样，我便告辞了，皇后娘娘您请便。”
她想走？此刻即便她想走，却也决不能够容许她轻易脱身。皇后心里一通算计，王上才吩咐了都往内殿去，这丫头倒想两手一撒告辞离开，自己独自进去，没得要让王上误会真是自己肚量小容不得人，要以为是自己再次擅自做主赶了这下贱丫头走？
好事情全让她占尽，真是想得美！况且的确有太多事情亟待说清楚，不如就趁着现在这个当口一水儿弄清楚，孩子？什么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沈采女留步吧，方才王上相请，你能不卖他面子擅自先离开？况且沈采女刚还在说是有要紧事情急欲同王上回禀，既这样，哪有事情没说开就要走的道理。走吧，你与本宫一同进去。”
皇后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沈暖能猜个八jiu不离十，倒也不怕她生出什么幺蛾子，目下自己还有巨大的利用价值，不必担心景曜拿她落井下石。况且不单皇后心里有疑问，她自己心中也有解不开的心结，索性趁着热头都理顺清楚，大家心里都好受。
是以也不再拖延，爽快应道：“那娘娘请，我跟娘娘一同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偏向于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