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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午夜来客 ...

  •   之瞳没入空门前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撑死了跑到李记药铺替爹娘跑腿已经算远了。这次青衣同她一起到寒山寺去,算来是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一路风尘仆仆,还遭遇图谋不轨的劫匪,噫,若无青衣,她就危险了。
      之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哪天她也能独当一面,轻轻松松压制住彪形大汉就好了。不过以她现在的程度来看,欸……任重道远。
      被子挤作一团,她也不理,随手一盖,合了眼就要去见周公。明天还要赶路,明天还要赶路,得睡个好觉,不然就没精神了。
      两刻钟过去了。
      黑暗中,她猛然睁开眼,瞪着床顶。
      她真是……太低估自己恋床的本事了。想当初刚入住孤鸾轩时,她也是花了好几个晚上也适应。
      哎,这种感觉真不好,眼皮沉重,偏偏睡意全无,明日怕是要顶着两个黑眼眶面对师傅了。喏,睡不着时如果有人能跟她说说话就好了。可是……这望海楼里,她唯一认识的就是自家师傅,难道要她抱着被子很孬地去隔壁敲门?这个时候,师傅肯定也睡了吧。
      可是她料错了。
      隔壁房间里,床铺整整齐齐,没有动过,灯也未点。青衣披着一件黑衫坐在床旁的软榻上,软榻旁窗子大开。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明亮,光华泄了一地。他动作缓慢却娴熟地泡着茶,泡好了也不喝,只闲置在一旁。长剑横放在软榻的几案上,他看了窗外之景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落到剑上。他抬手搭上剑柄,慢慢地抽出一段剑身来,月下,蓝光幽隐。
      这柄剑,疏影斋主人的最后之作,铸剑时,趁着热度熔了些特殊石粉进去,因而能在月下发光,极是美丽,好像一双灵动的眼。
      他面色冷然。江湖尔虞我诈,清明之眼已难见到,偏偏……他身边就有一人。
      “送了伞,岂不是要散?”女孩的话犹在耳边,他听得无意,不知为何,却记下了。
      有聚就有散,很简单的话,他为何没能说完。是那双眉眼微垂,熠熠星光陨落大半,才教他动了恻隐之心?恻隐之心。这个词撞进脑海时,他难得地一怔。恻隐之心,这样的东西……
      门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他眉头一皱,看向门的方向。
      窗纸被人以香戳了一个洞,烟雾徐徐散进屋。青衣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退入月光照不到的软榻一角。
      看来这次出门,注定是不平静的了。
      过了一会儿,那迷香似乎烧得差不多了。木门被人打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青衣在暗处轻轻合眸,沉入无人之境,手握利剑,岿然不动,细细分辨脚步声。
      共四个人,身手普通,不足为惧。
      “老规矩。”为首的一人沉声道。
      “嘿嘿,知道。男的抢钱,女的抢人。”大概是认定床上之人已被迷晕,第二个人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老三小声点,想连隔壁的人也一起吵醒吗?”另一人不满道。
      “嘿,隔壁,隔壁不是还有他们几个吗?”
      隔壁。青衣忽然睁眼,眼中冷意极深。空门之人经过训练,普通迷香毒药根本不畏,但她……
      “阿,老大,这床上没人阿!”一人移近床铺,这才看到床根本没人。
      “怎么可能!”为首的那人拨开前头的人,冲上前去,看到那床上果然空空如也,面色微变,“教这人给逃了?”
      “何必要逃。”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于这四个人而言,无疑是惊雷。
      “谁!”为首的人猛地转身,冷喝一声,逼视着暗处的青衣。
      另一人悻悻道:“老大,床上没人,这人又在房内……必是这间的房客。”
      “这怎么可能,二当家的迷药怎么会无效!”
      二当家。青衣眼眸微沉,记下了这三个字。
      四人与黑暗中的青衣对峙着,见他没有再说话,四人互使了个眼色,摸出明晃晃的匕首一同冲向前。
      几案上仅有两个茶杯,青衣随手扫飞,以杯身点住其中两人的穴道。
      剩下的两人扑来时,他一计手刀制住了其中一人,退了一步避开另一人的拉扯。谁知一个不留神,最后那人手不知怎地一勾,竟将他腰间青绳勾了去。
      “好一块上等白玉,老大,我们赚到了!”那人扑倒在地,紧拽着手中的青绳,借着月光看清那白玉质地,不由激动喊道,“嘿,上头还有字呢,什么衣来着……噢,是青衣!呵,这不是戏子的名嘛。”
      “除了戏子,还有一种人,也以戏子为名。”青衣轻而易举地放倒了所谓的老大,俯身勾住青绳的另一头,睨视着地上那人。进犯者太多,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击溃,自报家门是最简单省事的方法。
      老大挨了一掌,倒地呻吟,听到这话,心头猛跳:“难道……是空门?”
      地上的人呆呆地望着青衣,手中的青绳被他抽走也没意识到:“那,青衣不就是……就是……”江湖第一杀手?这个名号闯入脑子里,教人浑身都麻痹。
      老大勉力站起身来,用力踢了地上的老四一脚,让他滚到一旁去。
      “空门不杀无辜的,”他瞪着青衣,飞快地解开两个兄弟的穴道,“快跑!”
      青衣冷视着他们四人跳出窗外,也不去追,握着剑一把推门向隔壁走去。
      隔壁的之瞳辗转反侧了好久就没睡着,气恼地起身,随手披了月白披风,走去倒水喝。谁知她刚坐到椅子上,手才要去拿水壶,眼睛一斜,碰巧就看到了门口处黑影一闪,一小截迷香随后戳入了屋内。
      有句话说得好阿,祸不单行。
      她丢下茶杯,小跑去开窗,好让迷香的劲尽量散去。侧头想了想,她又把随身的包裹和一只鞋扔到床下藏着,把另一只鞋放到窗边。
      门口处传来细微的声音,她听得不真切,但猜想是外面的人要进屋了。
      怎么办,躲在哪?
      撬门的声音传来,外面的人随时进来都会看到她。不容她多想了,她把披风系紧,围了一圈,在地上打了个滚,在有人闯进来的同时恰好闪入床底。
      床底满是尘埃,她强忍下想打喷嚏的冲动,同时也心疼起这件白披风来。
      迷香虽散了大半,但还有部分留在房内,她躲在床底时晕晕沉沉的,心知不妙,连忙摸出随身银针,扎入手上的几处穴位。她捏着银针调整入肤深度,然而银针也只教她维持片刻清明。望着屋内三双来回走动的脚,她无声叹气,拔了银针。这迷香好厉害,扎针起的作用如泥牛入海,万一晕过去了,整根针没入体肤,更得不偿失。她才不想冒这样的险。
      “喏,你看这鞋!”她听得有人这样道。几双脚停在窗边,她紧紧攥拳,心中暗道。快上钩吧,快上钩吧,只要你们追出去,我就能趁机逃走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下一刻,对方的话彻底教她全身僵住。
      “能躲过咱二当家迷药的人,是不会傻到把鞋子留在这种地方的。”
      又听得一声冷笑,有一双脚朝床边走来,阴阳怪气道:“嚯,好大一只老鼠!”
      她杏眼瞪圆,猛地朝自己身下看去,只见白披风的一角,赫然露在了外面。
      完了。
      她心头发凉,忽觉脚踝处一紧,竟被人直接拖出了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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