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门赋》伍命

114、寻周佩卿

　　撑着伞走在大街上，石寻子懒懒道：“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白五笑笑：“你倒是爽快。”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还带个美人，分明是非比寻常的事。”在讲到“美人”时，石寻子特意加重了语气，有些哀怨。
　　“实不相瞒，我的确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至于代价，就她如何？”
　　“嘿嘿，白五你如果是这么大方的一个人，那我就白认识你三年了。开玩笑，你的女人我能随便动？看在你我认识三年的份上，你先说吧，事成之后再收取代价也不迟。这可是大优惠。”石寻子说着，从腰间解下羊皮缝制的水囊，饮了一口凉水。
　　“嗯，也不难，我要找一个女人，叫做周佩卿。”
　　“噗”的一声，石寻子把口中的水尽数喷出，他瞪大眼：“什么，周佩卿？”
　　“噢，看你的反应，似乎是认识她？”
　　“我……”正要解释，石寻子眼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撑着伞走了过来，周围气场冷得可怕。他立马躲到白五身后，小声道：“白五，是兄弟就帮我挡着！”
　　缓缓走来的人影背着月光，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有一个隐隐的女子轮廓分外清晰。
　　走近的女子笑了一声，准确无误地把躲在白五身后的石寻子揪了出来：“阿寻，你躲不过的。”
　　老旦怔了好久，这个声音，原以为自己再也听不见了。
　　“师傅。”她轻轻喊道。
　　女子听到这样的称呼，也是愣了片刻，半晌才道：“是你。”
　　歪打正着，在找到石寻子的同时也找到了周佩卿。而看这二人相处的样子，似乎已是熟稔之至，甚至还有几分老夫老妻的味道。老旦和白五都是聪明人，一看便知二人关系，便都没说破。
　　“既然来了，就到我们的屋子里去坐坐吧，”周佩卿抓着企图逃走的石寻子，径自走在前头带路，老旦和白五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合上门，石寻子早溜到不知哪里去了，周佩卿随手倒了茶，推给正坐在椅子上的二人，又一瞟白五，开口道：“这位公子，你身中两种毒，似乎没什么事嘛。”
　　“多谢周前辈关心，我本就是用毒之人，这点毒，过一会儿解也没事。”白五这时候倒是客客气气。
　　“噢，看样子，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不过周前辈大可放心，透露你的行踪对我没什么好处。”
　　“呵，你倒是坦诚。”周佩卿笑笑，并不反感，转而看向老旦。当年那个跟她学医学毒的女孩，如今已可担当重担，在空门内为众人医治，在外作为“老旦”这一行当行刺。转眼间，原来过去了这么久。昔日教习她的一幕幕，好像还在眼前。哎，人老了就爱念旧，真不像话。
　　“乖徒儿，说吧，你们的来意。”
　　“师傅，徒儿惭愧，”老旦一个抱拳，微微低头，“学毒这么多年了，还是查不出一种奇毒。所以，冒昧来请师傅帮个忙。”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文绉绉，我若要帮你，二话都不用说。若不帮你，你就是给我跪下磕头也没用，”周佩卿一声叹，“早说你不努力迟早要遇到疙瘩的，这不，到了这地步，说吧，对方是谁？”
　　老旦心头自然是喜：“白幕山庄六公子。”
　　“在下白五，是阿六的哥哥。阿六身重奇毒，我虽为用毒之人，但也无可奈何，所以专门拜托老旦。谁知我二人都没有办法，不得已只好把周前辈也扯进来了。”白五简单讲述一遍事情缘由。
　　“扯进来就扯进来了吧，有什么关系。本来我现在就开了一间医馆，出入白幕山庄为六公子治疗，也不会遭疑，你们俩倒比我还担心。”
　　“师傅开了医馆？”
　　“是阿，离这屋子不远处就是医馆了，平时生意还不错。”
　　“可是，哪有人退隐之后还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市井的……”老旦不解。
　　“呵，傻徒儿，你以为都要隐居深山才算退隐？只是个人选择不同而已。所以，阿寻——”周佩卿扬了扬音量，石寻子便惶惑不安地出现了，“你今晚跑去醉仙楼玩乐，本来我应该好好算算这帐，现在呢，有个大好机会要你将功补过。”
　　石寻子这才安心下来，忙不迭问道：“是什么？”
　　“出发吧，去白幕山庄。说不定有你帮得上忙的地方。”
　　白幕山庄。
　　四人进屋的时候，三夫人还捧着香炉坐在床沿守着白六，“飘零”的香味变淡，似乎快用完了。三夫人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周佩卿迎上去，只看了一会儿便脸色一变，紧接着，她大骂出声：“是哪个混蛋给这么小的孩子下蛊的？”
　　闻言，屋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难怪你二人不知道了，这哪里是毒，分明是蛊。自古有人把蛊也归为毒的一类，但这东西邪门得很，一般解毒药物根本没有效果。”
　　老旦皱起眉头，原来是蛊，怪不得白五检查了白六的日常饮食都没有问题。蛊不同于毒，很多时候下蛊是通过某种仪式，而非通过口鼻吸入，所以根本没有办法防备。
　　“看这样子，下蛊之人似乎是生手，不然这孩子哪能撑那么久。”
　　“破解之法呢？”
　　“找到下蛊人，让他收回蛊虫，或许直接毁掉蛊虫也是一样的。”
　　“说到底……还是要找出对方是谁。”
　　“蛊会持续不断地折磨中蛊之人的心神，这一点也很棘手。”周佩卿摇摇头，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被蛊所折磨……
　　“关于这点，我已用‘飘零’这种香先平定他的心神了，现在似乎快用尽了。我出门太赶，身边只带了一点，空门内还有剩一些，现在回去再拿来怕是会浪费时间。”
　　“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周佩卿取来随身带过来的药箱，拿出一粒无味的药丸，送进白六嘴里，“这主要能护他心脉，但也有平定安神的作用，我药箱里有十粒左右，可以撑他两天。两天过后，如果还找不到蛊虫，怕是难办了。白五公子，你想得到吗，有谁会对你的弟弟出手？”
　　白五微微低头，声音压抑而冷峻：“阿六总是呆在山庄内，极少出门。只有……上个月，爹娘带着我们一共六人去了一趟寒山寺。那时候，有个常驻在那里的算命人给阿六算了一卦，说是不久后会遭逢灾难。原来，指的是现在。”
　　“恐怕就是在那一次，有人盯上了他，”周佩卿分析道，又喊一声，“下蛊须知姓名、生辰八字……阿寻——你去查查，上个月到寒山寺的人里面，有没有与白幕山庄打过交道江湖人，如果对方会用蛊那再好不过。你熟悉寒山寺，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还有，查查这附近有没有人也中了蛊。”
　　这么复杂……石寻子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他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事成之后也没有绝世美人可以……这不公平，不符合他的原则！然而周佩卿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一眼瞪过来什么都没说，石寻子立刻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一横推开屋子的门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