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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秦邺病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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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木犀园出来后我去了药房,现下我需要静一静,独自坐在屋内回想着他的话,当时脑袋一热应下了,可我真的能对他不管不顾吗?这是个两难的选择,让他就这样去了,或许他就可以解脱了,继续将他留下,对他来说也是苦难,此刻我进退两难,我抬手捂住脸,内心在挣扎着。
直至夜色幽深我才回屋,进屋后我轻脚轻手的走到秦邺的床榻边,他双目紧闭,静静的躺着,看着他轻浅的呼吸,我安心的闭上眼,睁眼时竟见他目光含笑的看着我“回来了。”
我轻声的问道:“要喝水吗?”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朝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我低头一看,是枚剔透晶莹的雕花玉佩,我把它塞回他手里,不悦的说道:“不要。”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带上我看看。”
我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我无奈的取过玉佩挂在脖子上,他浅笑“和你很配,收下吧,去歇息吧。”
我站起身在他的注视下上床榻歇息,我俩仍然四目相望,我看着他轻声说道:“睡吧。”慢慢的,他阖上了眼,看着他安稳的睡颜,私心里是想他能多留些时日,轻叹了口气后我闭上了眼,我何时变的这般优柔寡断。
辗转反侧脑里一片清明,翻了个身慢慢的睁开眼,昏黄的烛光下,他依旧还是我闭眼前的睡姿,我起身查看他,一步一步走向他时步履维艰,犹如走过了千山万水,在离他床榻一两步的距离我停下了,他的脸色连最后一道血丝也消逝了,眉眼微弯,嘴角噙笑,安宁的侧躺着,我转身走出门外,面色冷然的对着守夜的丫鬟说道:“去通知侯爷,就说二少爷病殁了。”
我走出屋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木纳呆滞的看着前方池塘里的莲花,进进出出的人我仿若未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十六岁的年华我与秦邺相遇,闹场,下毒,救治,威胁,把酒言欢这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与他的关系可以说是牵扯不清,向来与人刻意保持距离的我,他与我来说是人生中唯一的挚友,我不想他就这样离去,此刻沉痛的让我喘不上气。
秦熙霆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语气隐忍的朝我说道:“二弟走的很安祥,这全亏了你,别太难过。”
我慢慢的站起身回视他,他也并不比我好受到哪,却还要安慰我,我吸了吸鼻子“谢谢,侯爷节哀,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侯爷答应,我想送他上路。”
“可以。”,身后有人上前请示,秦熙霆朝我点了下头,尔后忙着安排入殓事宜,没走几步,他就转身对我说道:“如若你能为二弟穿衣,我想他会很高兴的。”说着他就离开了。
我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会儿,才提步走上台阶,轻轻的推开房门,慢慢的走进去,看了眼桌上摆着丝绸的衣衾,再转眼看见杏雨正准备为秦邺擦身,我上前拿过她手中的帕巾沉声的说道:“我来吧。”杏雨恭敬的退到一旁。
用帕巾轻细的擦拭着他的额头,双眼,脸颊,脖颈,强忍着泪水,佯装镇定的擦洗着他的身子,为他穿戴整齐后我已是满头大汗,在他口中放入一圆璧后我背对着杏雨无力的说道:“去唤人来吧。”
家丁把秦邺的遗体抬出屋子,我才挪步朝屋外走去,此刻天已大亮,出门后芷儿迎着我走来,她眼眶泛红,不敢确信的朝我求证道:“二公子真的殁了?”
一直强忍的眼泪,此时犹如瀑布奔腾而下,擦不尽,抹不干,芷儿取出手帕为我擦拭眼泪,我取过手帕别过头匆匆的擦干眼泪,我拉着芷儿朝前厅走去。
此时前厅已设好了灵堂,门口丫鬟为我和芷儿拿来了才做好的丧服,换好后踏进前厅,正中硕大的黑色奠字映入眼中,正上方挂于白色的纱花,案桌上已置好香炉与供果,秦熙霆未在灵堂内,下人们跪在一侧烧着纸钱,耳边充斥着嘤嘤的哭泣声,家丁递了柱香给我,我鞠了三个躬后把香递给他,尔后趋步朝奠字后方走去,秦邺已置身于奠字后方的棺木中,似熟睡般卧于棺内,芷儿看了他一眼后,捂着嘴跑了出去。
我眨着眼睛憋回眼泪,取下挂在脖颈上的玉佩放入秦邺手中,哽咽的说道:“还是让它陪着你吧。”
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我怕好不容易憋回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大步冲出灵堂我跑进木犀园,清晨的园中,寂静而香郁,我靠着树干抱膝而坐,头埋在腿间痛哭流涕,自从爹走后我再也未这般哭泣过,秦邺的离开刺痛了我的心,如若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我想我会为他留下吧。
芷儿见姐姐从灵堂跑出后一路尾随,看她坐在树下抱头痛哭,自从老爷过世后姐姐从未这样难过过,心疼的朝她走去,蹲下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部,想让她能好受些,看着她的头顶说道:“姐姐,你这般伤心,二公子会不放心的。”
直到双眼肿胀,泪水干涸,我才停止哭泣,我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痕,看着芷儿哑声的说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芷儿点了点头,站起身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她替我拍了拍身后的泥土,牵着我回灵堂。
我在屋下的檐廊边坐下,芷儿陪坐在我身边,作为朋友就让我在外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吧。
我直视着前方晃神,芷儿恰巧扭头见有人神色慌乱的走进灵堂,尔后一名年轻的妇人出门对着身旁的管家着急的说道“快去寻尹大夫。”
芷儿扭头朝我说道:“姐姐,怕是出事了,管家寻你来着。”
我转头看了芷儿一眼,在偏头朝门口看去,见管家焦急的朝我走来,我疑惑的看着管家“有事?”
管家恭敬的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言半语说不清,请您跟我来。”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后“走吧。”芷儿跟在我身边一同前去。
一路而去,这是前往意苇公主住处的通路,心下不安,难不成她出事了?芷儿和管家候在门口,我进屋后见意苇公主躺在床上,此时她手腕处包着白布,可白布已被鲜血染红,一名年轻的妇人转头看向我,站起身哽咽的说道:“尹大夫,您快给瞧瞧吧。”
我走近床前,意苇公主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轻喘着,衣饰整齐,妆容淡雅,看来她爱秦邺已深至骨髓,愿陪他共赴黄泉,我转身看着门外说道:“药石无灵,就让她去吧,这对她来说也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