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游天下》秀才瓜

71、 深夜救治

　　深夜，慧远站在门外焦急的敲门道：“尹施主。”
　　我和芷儿被敲门声吵醒，我坐起身打了个哈欠看着房门问道：“慧远师父有何事？”
　　他在门外着急的说道：“有一女施主抱着一孩童前来求诊，那孩童看起来有些严重。”
　　我一听睡意全无，掀开被子下床，套上鞋子忙匆匆忙忙走过去打开门，跨出门外朝他心急的问道：“现人在哪儿？”
　　他边说边走：“在大殿内暂歇，师父让我来知会您一声，怕您已歇下不愿看诊。”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抬脚穿好鞋子，芷儿关上门后小跑着朝我们追来。
　　来到大殿，见那妇人抱着孩童在给菩萨磕头，口里还不停的念道：“求菩萨保佑小良平安无事，求菩萨保佑小良平安无事。”
　　慧远走到她身后说道：“女施主，尹施主已经来了，不如先让他看看你的孩子吧。”
　　那妇人一听，立刻抱着怀里的孩童转身朝我跑来，跪在我脚下哭求道：“请大夫您救救我的孩子。”
　　我忙退到她身侧，弯下身子扶起她“您先起身，让我看看这孩子。”
　　她听后立即站了起身渴求的看着我“您给瞧瞧。”
　　看这孩童四五岁的样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热烫手，号上他的脉，脉热有力，肺脏瘀滞，我蹙起眉看着她道：“为何不早些带这孩子去诊治？这肺热是拖不得的。”
　　她没说话而是把这孩子抱的更紧，此刻我知我是失言了，有哪个娘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平安无事，瞧她的打扮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似是街边乞丐，我忙对着她说道：“去我屋里吧。”
　　她跟着我回到客房，才把孩子放在床上，他就开始抽搐，那妇人握着他的肩焦灼的哭喊道：“小良你怎么了？”
　　“按住他的双手，芷儿按着他的双脚，不可太用力别让他受伤。”我一边叮嘱着，一边把他的头扭朝一边，一边把两手指放入他口中以防他咬伤舌头。
　　他停止抽搐后，那妇人惊恐的朝我问道：“大夫小良为何会这样？”
　　我握着受伤的手指面色如常的朝她说道：“他这是高热惊风了。”
　　随后看着芷儿说道：“小芷，到寺外挖些迎春花根来煎水。”
　　我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打开包袱取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在杯中，用手指按压药丸让它快些化开，我拿着茶杯来到床边对着她说道：“您把孩子扶起来靠在您怀中，这是清热解毒的药得让他服下。”
　　她毫不拖沓的依言行事，我把杯沿贴在他的嘴边，抬起茶杯缓慢的往上扬，慢慢的将药喂入他口中，可是却从嘴边往外流，那妇人见状就对这孩子温柔的说道：“小良听话，咽下去，这样病才会好，娘亲才能陪着你，你才能瞧见娘亲。”
　　我又抬起茶杯慢慢的将药喂入他口中，这次好似听到一般，他咽了下去，喂完药后我放下茶杯，拿着屋内的木盆对着她说道：“您让孩子躺平，我去打水。”
　　打完水回来后，芷儿已经在屋里了，我让她把煎好的水给那孩童喂下，浸湿帕巾后我欲给这孩子擦身，可那妇人忙抓住我的手，随后又忙放开，我困惑的看着她，她低头羞耻的说道：“脏，大夫，还是我来吧。”
　　我看着她的头顶浅笑道：“您真太客气了。”
　　说完我不在看她，就开始帮这孩子脱衣服，她见我这样也没再坚持，而是帮我一起把孩子的衣裤脱下，擦完身子盖上被子后我对着她说道：“您躺在里侧歇会吧，我会看着这孩子的。”
　　她毫无征兆的就朝我跪下，磕了个响头说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闪开，朝芷儿使了个眼色，芷儿和我一人一边扶着她的双臂拉着她站起身，我面色严肃的朝她说道：“这是我身为大夫该做的，今日无论是谁，我都会同等对待，您不必放在心上。”
　　她使劲的摇着头激动的看着我说道：“不一样，您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们是乞丐没钱医治，小良的病才会一直拖着，没有一个大夫会为乞丐诊治，今日我抱着小良在山脚行乞，听到下山的人说山上有位大夫，虽然年纪轻，可却医术好，本来当时就想上山，可是怕您因着是乞丐拒绝诊治，要不是小良唤不醒我也不敢上山来。”她拉着我的手哽咽继续说着“您不嫌弃我们，还为小良擦身，因着您我的孩子才有救。”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看您句句知礼，问句不该问的，为何流落至这般田地？”
　　她眼神闪躲的低下头，我知定有事就开口劝慰道“您不妨说出来与我听听，也许我能帮您的忙。”
　　她松开拉着我的手，双手相握道：“我去看看孩子。”
　　她在床边坐下，爱怜的抚摸他的额头，芷儿把帕巾扭干折好递到她面前“覆在孩子额头上，这能使他快些退烧。”说完就抬着已是浑浊的水出去了。
　　我看着这妇人的后背轻叹了口气，既然她不想说我也就不好在过问，我倒了杯水端过去“多喂些水这样散热快些。”我俩又像之前一样把水喂下。
　　芷儿抬着盆水进来，放在桌上对着那妇人说道：“您来擦擦脸吧。”
　　“您去吧，我来。”说着我就伸手扶着小良的头，她起身让开，我坐下让小良靠在我怀中抬着茶杯喂水。
　　水喂完后我让小良躺平，替他掖好被子，芷儿来到我身旁小声的朝我说道：“她看着有些眼熟。”
　　我疑惑的抬头看去，看着她的背影，我没觉得她是我熟稔之人，她转身端着水朝我们走来时，我看着她的脸庞回想着，看着她把帕巾浸湿扭干给小良擦身的一举一动，恍然间也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熟悉，我开口试探道：“您认识袁甫，袁将军吗？”
　　她的手顿了下，尔后接着替小良擦身，我直直的看着她说道：“袁将军在攻打维达城时为了他的妻儿酿成了大祸，他不愿苟活于是就拔刀自刎”
　　我话都还没说完，她蹭的站起身，手里紧紧的握紧了帕巾，心急如焚的看着我问道：“他死了吗？”
　　我轻声回道：“他没死，可是心已死，他找不到他的妻儿，那您如今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尔后低下头，为了解除她的芥蒂，我继续朝她说道：“我是烜赫国军队随行军医，我不会伤害您们的。”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坦然的与她对视，表达着我的诚恳，尔后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就是袁甫的妻儿，您是如何认出我的？”
　　虽然猜到了，可当她亲口承认时我还是有一丝小小的震惊，我如实的说道：“袁将军为了找您，画了画像，我见过，那为何会落得这般地步？”
　　她在床边坐下，把手中的帕巾浸湿扭干后搭在小良的额头上，才缓缓的说道：“我带着小良回家探亲，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烜赫要攻打星玉，而战速极快短短的几个月就攻来了维达城，而亲戚四邻们都知我的夫君是烜赫国的将军，指着我家的门楣辱骂我们一家是叛国贼，进进出出总是遭人白眼，当时我没想过离开，可是我爹却劝我暂避风头，想着这孩子还小如若有个好歹到时后悔莫及，我们就举家逃难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们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一路被打，盘缠被抢了，爹也气病了，无钱医治最后郁郁而终。”说着她捂着脸伤心的哭泣。
　　我能体会她隐瞒的原由，眼见自己的亲人病重而无能为力的心痛，众人的指责与落井下石，早已让她千疮百孔，孩子是她的命，也是一直支撑她的力量，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孩子有任何差池。
　　我把手搭在她肩上，浅笑着轻声的说道：“我们明日回聚鑫城吧，袁将军见到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抬起脸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尔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