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游天下》秀才瓜

5、新生命的诞生

　　回到药斋时就见有人站在门口走来走去，看样子挺着急，我走过去疑惑的询问道：“公子哪儿不舒服吗？”
　　他见我后两眼瞬间放光，激动的对着我说道：“你就是尹大夫吧，太好了我总算等到你了。”说完就拉着我朝前跑去。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不解的问道：“公子到底有何事？”
　　他松开手，懊恼的拍了下额头“瞧我急的，拙荆快生了，我想请您去看看。”
　　“快生了？公子不去找稳婆，找我干什么？”一听他这样说我也急了，这生孩子的事可大可小啊！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找了，稳婆不在家，大家都传您医术好，我没办法才来找您的。”他焦急的朝我说道。
　　我随即打开门进去，背上药箱就要跟他走，见芷儿要跟我一道去时，我朝她说道：“小芷你留下，去多备些热水。”说完就拉着那人走出了药斋。
　　他家离药斋也不算很远，出门向左，直走拐个弯第一个巷口进去就是，怪不得不去找其他稳婆，等找来了怕也出事了。
　　在他家门口不远处就听见他媳妇的叫喊声，他朝我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尹大夫，这是我们家第一胎，劳烦您了。”
　　进到院子里我寻声找去，抛下一句话就推门而入“请公子在这等候。”进去后我就把门关上。
　　一进门就听见一妇人在床旁安慰道：“你听，稳婆来了，没事了。”她转头看见我站在门口时，脸色立马变的苍白惊叫道：“你是谁，怎的会在这？赶快给我滚出去。”
　　“娘，那是尹大夫，稳婆不在家，我们只能指望尹大夫了。”那人站在门口隔着门对着他娘说道。
　　妇人缓和了一下脸色，朝我低了下头“老身失礼了，劳烦您了，大夫。”
　　我走至床榻旁看了眼床上的产妇并说道：“失礼了。”我看到了她惊恐的眼神，她的目光一直紧跟着我，伸出手触摸她的腹部，她微微的缩了一下，见她没有太排斥我，我面色平静的对她说道：“劳你配合我，我现下要看看胎儿的情况。”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慢慢的掀开罗裙查看了她的□□，入眼就可以看到胎头已经入盆了，看来是宫缩无力，抬头对着坐在产妇身边的妇人说道：“家里有山楂吗？如果有的话煮成水让她服下。” 山楂有促进妇女子宫收缩的作用。
　　见妇人出去后，我打开了药箱取出益母草的药丸，放在她口中“这是益母草，帮你催产的，你别怕，放松些，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你的夫君在外面等你和你的孩儿，所以现下你得听我的，可以吗？”
　　她又再次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想此时她已经分身乏术了，所以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些“阵痛时就用力，痛过了之后就放松，要掌握方法，我已经见到胎儿的头了。”
　　“吱嘎~~”，妇人进来端着碗走至床旁，我看着她说道：“让她服下半碗，热水，剪刀都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她坐下扶起产妇的头把碗放在产妇嘴边喂她服下碗里的山楂水 。不一会儿她用力拉着妇人的手喘着气的大声喊道：“啊~~，娘，我好痛。”
　　我走到桌前点燃蜡烛，把它抬到床旁的花几上放着，我坐到床尾大声的对着她叮嘱道“深呼吸，现下开始用力。”。
　　查看下身后，见状我伸手抓住小孩的头并欣喜的朝她说道：“用力，头已经出来一半了。”
　　“啊~~~，出~~来了~~吗？太~~啊~~好了。”我看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此时的她满头大汗，脸上都冒出了青筋，可是嘴角还浮现着幸福的微笑，她竭尽全力的生着这个孩子。
　　孩子的头全部出来后，我托住头部，旋转肩部，往外慢慢一拉，孩子出来了，我抹开孩子脸上的血，把他轻轻地翻转过来拍了几下脚底“哇~~~”，孩子的一生啼哭让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了。
　　我焦急的说道：“快给我剪刀。”接过泡在热水中的剪刀我在蜡烛上烤了烤，之后剪下脐带打结，把他抱给了妇人“恭喜。”
　　妇人接过孩子笑逐颜开的朝我说道：“多谢你了，大夫。”
　　我回以浅笑，新生命的诞生总是让人欣喜若狂，转头对着床上已经筋疲力尽的产妇说道：“恭喜你，是个男孩，我明白你现下很累，但是还不能睡。”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妇人怀中的孩子，见妇人把孩子清洗完后，裹上襁褓抱至她身旁时，她欣喜的伸手抚上那婴孩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尔后朝我激动的说道：“谢谢你，大夫。”
　　妇人眉开眼笑的把孩子抱了出去，我面带微笑的看着她道：“恭喜。”
　　“给你两个饼子，拿着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不一会儿听到了屋外的声音，我俩四目相对，我朝她安慰道：“我出去看看，你闭上眼睛养养神。”
　　出来关上门后，转身见院子里那站着一动不动的人，我惊讶，他为何会在这里？
　　看了他一眼后，我朝夫人说道：“大娘，那是我认识的人，您抱着孩子进去吧。”
　　那妇人听我这么说后，看了他一眼，避之不及的从她儿子手中抱过孩子进屋。
　　“去门口等着我吧。”话才说完就听到急切的开门声“尹大夫，你快来看看，瑞喜她唤不醒了。”
　　我一听，也顾不上他了，急忙朝屋里走去，她的相公要跟着我一起进去，被我拦在了门外。
　　进去一看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而胎衣已经娩出了，牀单上晕开了一大片血，血还在往外流，抚上她的脉，还好出血情况不是无法挽回，之前她宫缩无力，胎儿在宫口产不下来，如果长时间这样胎儿会很危险，只能兵行险招用益母草催产，而益母草本身就有活血的功效，产妇太虚所以受不了。
　　取出止血丸递给妇人“这是止血的，把它调成水让她服下。”
　　妇人接过药丸就急匆匆走到桌前，把药丸放入茶杯中用温水调和，我燃上艾条在血海穴上方熏绕，这个穴位治疗产后血虚疗效不错。
　　妇人拿着茶杯跑到床边坐下，轻轻的掰开她儿媳妇的嘴把药汁喂下。
　　半柱香后血停住了，我抚上她的脉，不似之前的细微，呼吸也渐渐平稳，抬眼见妇人紧紧的握着她儿媳妇的手，我出声安慰道：“她没事了，现下是睡着了，让她服下补血的汤药就会好的。”
　　妇人声音颤抖的说道：“多谢大夫您了，救了瑞喜一命。”
　　“您客气了。”
　　走出屋外见那人百感交集的走来走去，我走到他身边询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父亲和弟弟出门做生意去了，家里只有我们三人，是怎么了吗？”他睁大眼睛惊恐的望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大小平安，只是夫人身子很虚，需要补血益气，算了，既然没人，一会儿我让人把药送来，记得药来之后立刻熬好让夫人服下，那在下告辞了。”
　　他从袖中取出个钱袋放入我手中感激的说道：“今日多亏您在，在下的一家大小才能保得性命。”
　　这银子握在手中很有份量，起码都有二十两，打开取出一锭银子，其余的还回他手中“就当送公子喜得麟儿的贺礼了，留步，莫送。”
　　转头见秦邺盘腿坐在门边的槐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快至酉时了，他怎的还会在此？我走到门口时侧头问他“还有力气走吗？”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俩一路无语，心想今天真是凶险的一天，差点一尸两命。
　　才踏进药斋芷儿急匆匆的朝我走来“少爷，怎的这么久，不会出事了吧？”
　　我叹了口气，把药箱递给她道“险些，我写个地址你把药送去，让他按照我纸条上的法子把药服下。”
　　芷儿点了点头“好。”
　　说着我就坐到椅子上写药方，写好后拿起吹了吹，递给芷儿道：“小芷，抓药。”尔后低头继续写着调理的方子，全然不顾跟着我进来的人。
　　“那少爷我去了，晚饭在灶上温着呢。”说着她拿着地址和药就往外走去。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热水备好了吗？”我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她在门口停住，转过身来语带抱怨的说道：“都不知道烧了多少回了，我去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看她那样子，我哭笑不得，这时才回来也并非我所愿啊！
　　“要是不嫌弃，就到后院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袍吧。”说着我站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秦邺跟着尹游来到后院，从前堂的小门出来，首见对面有三间屋子，见尹游进去应该是卧房，四处打量着，小门旁也有一间屋子，院中种着一棵桂花树，开的繁茂，树下有桌有椅，桂花树的对面就是厨房，小院洒扫的很干净，清静幽宁。
　　我走进房内取出柜子里的衣袍，猜想着他的身量应该够穿吧，尔后拿着出去，看他眼神迷离抬头看着眼前的桂花树，我不以为然的走到他面前“这是在下的衣袍，若二公子不愿，只能就着身上的这一身了。”
　　他低头眼神迷茫的看着我，尔后回过神后，抢过衣服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看他停住的脚步，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只听到他难以启齿的声音“在哪？”
　　我扬起了嘴角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二公子左手边的那个屋子。”他扭头看了一眼，提起步子匆匆的走去推门而入。
　　秦邺打量着屋子四周，浴盆前挡着个屏风，走过去，浴盆是放在墙角的，热气不断的往上冒，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洗浴的用物，其余的什么也没有，撇了撇嘴，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陋室空堂，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嫌弃的除去身上的烂裳，踏进了盆里。
　　关上前堂的门后我坐在桂花树下，这是四季桂，四季开花，四季飘香，仰头看着枝上的碎小花朵，轻轻一嗅，微微的香气钻入鼻尖，到了夏天香气就会变得浓郁，到那时就可以做桂花糕了，端起桌上的药茶低头喝了一口，止渴平燥。
　　“吱嘎~~”，听到开门的声音，抬眼看去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正是此理，现下的他哪还有之前的邋遢样，虽然没有华服的衬托，袖口离手腕还差一截，可一身的粗布也是一表人才。
　　放下手里的茶杯示意他在桌旁的矮椅上坐下，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这是药茶，清凉去火。”
　　看他戒备的眼神，我莞尔慢语道：“二公子还怕我下毒不成？我若要想害公子，公子早就死了。”
　　他抬起茶杯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把茶杯放到了桌上“解药。”
　　“对今日的遭遇，二公子有何做想？”我对他的话熟视无睹，抬头继续看我的桂花。
　　“解药。”见我一动不动，他再次强调道。
　　我低头淡然的看着他“性子太急，对你没好处，喝茶。”抬起茶壶再给他满上了一杯。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有权有钱者不一定会伸出援手，无钱穷苦者却心存善心。”
　　我点头看着前方缓慢的说着“天堂里的地狱，地狱里的天堂，奢华的一切不一定是美好的，厌恶的一切也不一定是令人唾弃的，今日让公子感受的，也不一定是全部，富贵之人也有心存善念的，穷苦之人也有视而不见的。”
　　扭头真诚的看着他“在下不是要二公子改变什么，只是想让二公子能做到一点，面对比公子你弱势的尽可能和善些，虽然有等级之分，可谁也不欠谁，那位老大爷，真的不用管公子你的。”
　　他低头思量着，两眼放空的看着地面，尔后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我见芷儿进来就把药丸放在桌上，站起来朝厨房走去“饭菜简陋就不留二公子用饭了。”逐客之意很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