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游天下》秀才瓜

36、精灵一样的人

　　上山采药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卯时的山岭因被青翠茂盛的大树所覆盖，四周一片漆黑，只透着穿过树隙的微微暗光，背着药筐独自一人置身其中，通往山顶的路显得寂静而寒凉。我让芷儿留在家中把晒干的草药碾压成粉，制成药丸。
　　信步而走，随意的寻看着，看到自己想要的就蹲下采摘，树林中越来越亮，抬头看向天空，不经意间已至辰时，药筐中的草药也有半筐，把手中的草药放入药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拎起药筐就往山顶走去，此时的日出定是美轮美奂。
　　随着太阳的升起，一路而去，景象盎然，四周鸟儿欢飞啼叫。站在山顶清风拂过都有温温的暖意，一片生机。俯瞰山下，炊烟袅袅，远处的海平面平静的泛着亮光。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有些惋惜，错过了它升起的瞬间，只好作罢，明日再来。
　　转身下山，没走几步，眼角的余光有白影浮现，转头看去见有一白衣女子在树下抱膝而坐，抬头看着天空，此时的她有如树下精灵，空静而灵动，不想打破这如幻的景象，本欲悄悄离去，可她却转头朝我看来，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眼中的忧伤，看见我后她隐去，我朝她点了下头，她也点头回礼，不知不觉中我慢慢的朝她走去，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盘腿而坐，“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她警惕的看着我，随后低头思量了一会，尔后抬起头道：“上次真是抱歉，让公子您误会了。”
　　我捏着眼前杂草的叶面把玩着“恕我直言，一人只身独处深山，恐有不妥吧。”
　　“我经常上山采药，故公子不必多虑。”声音温婉动听，让人总想与之交谈。
　　听她这么说，我讶异的抬眼看她“夫人懂医理。”
　　她看了眼我的药筐，报以浅笑“略懂一二，公子亦是学医之人？”
　　我微笑的回道：“在下不才，以此糊口。”
　　可能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故觉得我不似歹人，她目光忧郁的看着我问道：“公子觉得奴家是心肠歹毒之人吗？”
　　这样的问题，我有些措手不及，想起那夜酒楼之事，想必是家里的烦愁，让她不安吧，我未回应她，而是扭头看着前方的树干，试着劝解道：“在我看来，女子不可太依附身边的男子，虽说出嫁从夫，可一味的失去自我，绝不是上上之策，如若一个男子连你的自尊心都不会顾及，即使你在爱他，请你远离他，守住自己的心。”
　　静默久许毫无回应，我转头朝她看去，见她眼眶泛红，有泪滴从眼眶流出，她见我眼中的诧异，忙抬手擦掉泪滴，故作自若。我知她心中之苦，高门大户家，在衣食无忧的境况下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我无意冒犯，花朝节夜游之时，不巧看到白公子救人之举，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此时她更是触景伤情，潸然泪下，我起身上前蹲下，把手帕递到她面前“我知晓若真要抽身很难，可女子要懂得爱护自己，要知晓你所受的苦，受的罪，受的委屈，没人能替下你。”
　　她接过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黯然神伤的自言道“是啊！我所受的苦，又有谁能知晓呢？”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见时辰晚了，就欲起身，可起身时有些费劲，我把手伸到她面前，笑容温和的看着她说道：“我帮你。”
　　她婉言谢绝，自己扶着树干站起来，我也跟她一同站起，她背起身旁的药筐，嘴角含笑的看着我“多谢公子开解，奴家会谨记在心，您的手帕已被奴家所污，要不奴家赔您。”
　　抽回她手中的帕巾，看了眼她的药筐“不用，回家清洗后即可，冒犯的问一句，夫人采药所为何用？”
　　“也没什么，奴家就不耽误公子了，先行下山了。”她不愿回答，背着药筐往山下去了。
　　我转身背对她，闭上眼，抬起手，风穿过我的指尖，空气中弥漫着山林中清新的香气，睁开眼满眼的翠绿，这自然的力量难道还抚慰不了那空荡的心灵吗？
　　还是回家算了，从何时起我喜爱干预他人之事了？无奈的自嘲道，真是老了！
　　到家后我把药筐递给芷儿，坐在院中有些惆怅的对芷儿说道：“芷儿，你有没有觉得我越来越爱管闲事了？”
　　芷儿抬着粥走到我面前坐下说道：“方才你问我什么？我没听清？”
　　叹了口气“没事。”说着就要去端她手里的碗，可她却躲开“净手了吗？”
　　“晓得了，管家婆。”我如是埋怨的说着，却起身去净手。
　　今日出门摆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议论纷纷的身影，眼神触碰时都是避之不及的闪躲，芷儿不解的望着我问道：“他们为何这般？”
　　我微笑道：“能为何？不想惹上麻烦呗，你快回去吧。”
　　“我留下来帮你吧。”芷儿打定主意的说道。
　　“回去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还怕了他们不成。”说完我朝她摆了摆手。
　　“您就是尹大夫吧。”听到声音我和芷儿同时看向身前的人，眼前之人看着四十来岁态度谦和，恭敬的朝我拱手道：“在下是白府的管家，我家大少爷想请尹大夫登门看诊。”
　　这个时期我不可挑剔，立即就应下了，让芷儿守着，只身和他前往。
　　来时已听管家大致说了情况，我站在门口等候，随意的打量四周，这庭院中的桃花开的分外妖娆。
　　“我不要，让他走。”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惊叫声。
　　我好奇的侧头看去，就见管家不悦的从房里退了出来，对我点了头下说道：“请尹大夫稍等。”之后便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就有人踱步而来，转头看去，见白易寒走在最前面，脚步随意显得不情愿，身后跟着管家，他们走至我身前，管家朝白易寒引见道：“大少爷，这位是尹大夫。”
　　他瞟了我一眼后不悦的说道：“门口候着。”
　　说完他就率先踏入房内，我和管家站在门口候着。
　　屋内传来白易寒冷然的质问声：“你干什么？”
　　接着就是那女子嘤嘤的哭声：“大少爷，奴家求求您了，奴家不想治了，请您让那人走吧，奴家天生命苦，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白易寒在屋里好言劝解道：“莫姑娘，把脸伤治好，不是你一直希冀的吗？听白忠说那位大夫医术超群，就连马老夫人也是请他去诊治。”
　　“真的？”那女子充满惊讶的声音从房里出传来。
　　没过多久我就被请了进去，房内有股淡淡的香味，之前在屋外就隐隐约约的闻到 ，瞟了眼香几也没有燃点香炉，放下心中的疑问，朝着屋内的两人拱手行礼道：“在下尹游，见过大公子，莫姑娘。”
　　那女子是侧坐着的，身姿绰约，面若桃花般姣好，她娇唇轻启道：“劳烦尹大夫了。”
　　我慢慢地朝她走去，那股香味越来越清晰，我在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她把手伸出来，号上脉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收回手我对着她说道：“冒犯了，请莫姑娘把脸转过来我看看。”
　　她把脸转过来后，这受伤的脸和另一半脸有如天壤之别，我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受伤的脸，脸上竟有一公分长，两公分宽的伤口，而此时伤口有所溃烂，“请莫姑娘用白色的帕巾擦拭下脸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