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此生》心波微动

3、险象环生

　　这个人整个被一件硕大的黑衣包裹着，只剩下一双眼睛，如果不仔细看，在漆黑的夜色里仿佛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慕容尘叹了口气。
　　“如果这个人是来要我的命，你还会笑的出来吗？叶梦？”
　　“什么？”叶梦笑不出来了。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仿佛要枯萎了。
　　“小丫头。”慕容尘竟然也笑了，朝着窗外说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有人找到我。”
　　窗外的人好像很有耐性。他一直死死盯着慕容尘，仿佛一眨眼睛慕容尘就会飞掉一样。听了慕容尘的话，他眨了一下眼睛。他仿佛赞同慕容尘的话。他一说话，慕容尘不禁皱了眉。这个人说话根本不像人发出的声音。那更像是鬼无常发出的声音。
　　“你说的没错。”这个人阴森森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我阎罗王想找一个人，还不简单的很。就算是个死人，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叶梦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一跃躲到慕容尘背后，抓住慕容尘的胳膊，声音有点颤抖：“慕容哥哥，他只跟我说他姓王，怎么就变成那个江湖上可怕的阎罗王？”
　　“他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做赌注的人从来都没有赢过。就算你找到了我，一样是输。”
　　“为什么？”叶梦很不解。
　　“想从阎罗王手里拿到钱，除非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慕容尘的话音刚落，阎罗王竟然大笑起来，恐怖的笑声仿佛穿透地狱之门轰然而来，巨大的声波让整座茅屋都在颤抖。叶梦的耳膜实在受不了，就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阎罗王已经破窗而入，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叶梦愣住了。她的思维仿佛凝滞了。
　　烛光忽然灭了。而门忽然被撞开。叶梦的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抛了出去。然后她被一个人接住。凭感觉，那是一个女孩。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她就是小月牙。
　　放下叶梦，小月牙就紧张的关注茅屋里的情况。叶梦也很紧张。她感觉自己已经香汗淋漓了。
　　屋里的两个人已经交上手了。
　　小月牙轻声问叶梦：“这个阎罗王真的很厉害？”
　　叶梦有点沮丧：“很厉害！他比慕容哥哥成名早二十几年，而且被阎罗王盯上的人，几乎没人可以全身而退。”
　　小月牙头也不回，冷笑到：“还慕容哥哥呢！这回伤还没好呢你就帮着招这么一人来。今天若胜了也就罢了！怎么说你好呢！”
　　和阎罗王交手，慕容尘并没有把握。
　　阎罗王先发制人，让慕容尘失了先机。
　　他先一手灭了蜡烛，另一只手将叶梦抛出危险之外。
　　阎罗王的利爪已经带着刺鼻的腥臭之气破空袭来，慕容尘闪身躲过。然而阎罗王的利爪却像长了眼睛一般，死死缠住慕容尘，每一招都阴辣无比。慕容尘除了躲闪，好像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慕容哥哥，出刀啊！”叶梦急的跺脚。
　　慕容尘看到阎罗王三寸多长的利爪几乎刺进自己的眼睛。
　　阎罗王很得意。
　　“怎么不出刀难道你的刀已经生锈了吗？”
　　“你的阎罗百毒抓也不过如此。”慕容尘并不服输。
　　“看不出你就是近几年名震江湖的叹息一刀。”阎罗王的进攻更激烈了：“小看我阎罗王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传说中的索命阎罗一招制敌不过是传说而已。”慕容尘克制住自己的喘息：“即使不用出刀，你也未必能胜的了我。”
　　“哈哈哈！”阎罗王大笑三声：“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刀法！”
　　“没有必要。”慕容尘不肯出刀。
　　“为什么？”阎罗王大惑不解。
　　“第一，你并不想要我的命。第二，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慕容尘的理由听起来很简单。
　　阎罗王忽然停手了。他把两只手收到袖子里，看起来就像一副阴暗的影子。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过你，还有外面的两个小女孩。”
　　“这事很新鲜。”慕容尘站在三尺之外，双手扶着桌子。
　　“几年前，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忘年交罗居明吧！”阎罗王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我对你这个人很好奇。不过不讨厌！因为我自己也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既然我们是一路人，就不必拐弯抹角。”
　　慕容尘并没有否认。阎罗王提及往事就像一把利刃猛然刺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令他再次陷入痛苦的泥沼。他的嘴里苦涩的很，很想喝酒，哪怕是一口也好。摸了一下身上，才想起来很久没有酒喝了。
　　“你一定拿了他的东西。不是这件东西，你们两个不会反目吧？”阎罗王感觉到了什么，趁机步步紧逼：“那是件什么东西？”
　　“不关你的事。”慕容尘声音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法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一丝妥协的味道。
　　“这件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给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这两个小姑娘的命就可就在你手里。”阎罗王压制着自己的火爆脾气。
　　“这件事,是真的吗”门外的小月牙有点困惑。
　　“不知道。”叶梦摇头：“可是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
　　“慕容哥哥是这种人吗？”小月牙心中不禁怀疑。
　　“我不管。”叶梦一脸的倾慕：“我喜欢慕容哥哥。慕容哥哥做什么事我都喜欢他。”
　　小月牙不说话了。她在等慕容尘的回答。然而她听到的是慕容尘的咳嗽。慕容尘咳了很久，然后冰冷的声音缓缓的飘了出来。
　　慕容尘初衷不改：“这件东西也不是你的，所以我不会给你。”
　　阎罗王很生气。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嘶的一声露出白森森的牙，将所有的内力灌注全身，双臂一展，杀出惊世绝招。黑暗里传来衣服破裂的声音，慕容尘闷哼了一声，撞破茅屋飞了出来。
　　小月牙就像一只小白兔一般，一跳冲过去，拉起慕容尘的手，纵身向下跳去。茅屋底下是幽深湍急的河流，两人一瞬间落水，水面溅起一大片水花。
　　慕容尘的世界又恢复了漆黑一片。这片浑沌的世界不但黑的无底，又冷的要命。强大的水流像一条巨大的鱼，吸住了他，撕扯着他，拖着他身子要把他吞噬。
　　一入目不可视的水世界，慕容尘有些茫然。这里既陌生阴冷，又昏暗一片，让他没有方向感。然而水里却有一只小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握的他感觉到有点痛。
　　小月牙使劲抓着慕容尘的手，极力牵引着他。慕容尘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前面不管迎接他的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黑夜过去了。太阳暖暖的从山峦的顶部升起来，把光晕普照在昏昏沉沉的慕容尘身上。
　　慕容尘感觉很疲倦。整个身体仿佛都要失去知觉，连飘渺的思绪都要渐渐散去。能活着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能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活着是件不敢想象的事。
　　小月牙牵引着他游了很久，终于从湍急的地下暗河浮出了水面。
　　从水里湿湿的爬上岸，慕容尘就一头倒了下去。小月牙使劲的把他拖到草地上，翻过身，发现情况非常的不好。旧伤口的位置往外透出一大片血渍，胸口的衣服被撕破，上面有几道很深的血口，血液呈黑褐色，显然是中了毒了。
　　慕容尘视线模糊的看着小月牙，他看到小月牙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就要哭了。
　　“怎么了？”慕容尘慢慢的转移视线，双目接触到太阳刺眼的光线，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阎罗王的指甲有毒。”小月牙又急忙翻看了慕容尘的指甲，焦急的咬着嘴唇：“走的匆忙，我身边没有解毒药，这个怎么好？”
　　“我会死吗？”慕容尘费力的睁开眼睛，小月牙正从身上翻出一个小瓶子，看了看，倒出一丸药，放到慕容尘嘴边。
　　“我……会死吗？”慕容尘重复自己的话，有点口齿不清。
　　“先吃了这个，我再想办法。”小月牙用手去掰慕容尘的嘴，将药丸放到慕容尘的嘴里。
　　慕容尘迷蒙着目光看着小月牙，看着小月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却异常明白，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有我，你不会死。”小月牙的手触到慕容尘的唇，低了头，声音却很坚决：“我保证。”
　　慕容尘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梦呓：“如果......如果现在有酒，那一定是世上最痛快的事情了……”
　　小月牙背过身去用手偷偷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叶梦呢？她……不是和我们一起跳水了吗？”慕容尘尽量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绪：“她知道怎么出水吗？”
　　“知道。我跟她说跳水之后逆流而上，实在撑不住就探头看看，出口一共有两个，她应该在另一个出口上岸了吧！”
　　“如果我死了，就没机会谢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慕容尘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困了……”
　　看着眼前的慕容尘，小月牙很想大哭一场。
　　温暖的太阳在慕容尘的脸上涂上一层美丽的金色，挂着水珠的长长睫毛，优美流畅的唇线，纯净忧郁的眼神，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来不及开始的梦吗？
　　小月牙把闭上眼睛的慕容尘背了起来。她很想让慕容尘能相信自己的话，坚持下去：“我不怪你。因为你一定有机会谢我。”
　　慕容尘没有说话。月牙的声音仿佛被一阵风渐渐吹散。而他已然无法吐出一个字，很快丧失了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