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堇》梁Kinta

1、第一章

　　月朗星稀的夜晚，寻常人家应该早已睡下，可能有静待时机的小小偷儿正猫在有钱人家的房顶上等着人家睡着，可能也有不听话的少年偷偷翻墙出去或者是要去见见自己的心上人，或者是想要偷偷跑出去，逃开家中的桎梏看看心目中向往已久的江湖，当然更有动了女儿心思的还未出阁的姑娘守着心里一点点小小的夙愿，带着对于明天美好的憧憬慢慢地睡着，咳～说这么多当然都不是重点，在这样地背景下怎么能没有些许有意思的事情呢？
　　月色下，一片长满了野草的空地上，站着两个对峙正在对峙的人，大概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衣服上有深色的丝线秀出来的暗色花纹，腰间束着一条白色云浮宽边锦带，只坠着一块通体透亮明翠的玉佩，头发只是简单地用与衣服同色的丝带绑起了一小部分在头顶，其余的全部自然垂下来随意的披在肩上，因为此刻已是月上中天，因此淡蓝色的衣服显得颜色有些发暗，不过因为月色的衬托这身衣服反而显得更加明艳华贵，好吧，用明艳这个词来相容男人的衣着，尤其还是蓝色的衣服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还没有形容这个男人的长相，这个男子怎么说呢？他年纪不大，却长的很诱惑，额前的头发微微下垂，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明朗温润，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一派风流初显本色，他，叫洛襄。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子和他是截然不同的风格，那男子身穿一身黑色锦衣长袍，同样有着暗色花纹，腰间是同色锦带束着，佩带着一块桃木挂件做装饰，当然，可能不仅仅是装饰。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有些许成人般的俊朗，显得气宇轩昂，他，是林岩。
　　对峙的两人各自拿着的武器都是绝世宝剑，不同的是身着蓝色衣服的男子手中是剑身极薄的软剑，名叫秋水，而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拿着的剑是剑壁较厚的，且通体成亮黑色的，叫做绝尘。
　　说了这么多，两人也已经对峙了不短的时间，当然了，一直看两个人对峙有什么意思，旁边微微突起的一个小土包上面面坐着两个少女，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的长裙，也不计较地上是否干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耐烦，她斜眼看着站在前面的两个男子，说到：“喂，你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呀，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
　　“小姐，地上凉，您别坐地上呀。”那女孩子旁边的女孩说到，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小丫头了。
　　“没事儿，映雪，来，你也坐下一起看。”
　　“哎。”那个叫做映雪的小丫头应了一声，也随意地坐在那女孩子旁边，早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才说了地上凉……
　　那穿黑衣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女，还没等着流落出什么情绪来，就觉得身侧一阵凛冽的杀气陡现，林岩，真的很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耳光，对面站着个极其不要脸地男人，自己竟然对他这么大意，让他钻了空子，压制在身边的人，笑的十分欠揍，嘴里吐出来的话更让林岩想要发疯，“小岩，就这么点儿警觉意识，怎么能行呢？这样吧，你就随了公子，公子我罩着你，一定好好保护你，”
　　“洛襄，你少恶心我。”林岩瞪着洛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牙根儿都让自己咬的像老鼠磨牙似的。
　　旁边穿鹅黄色衣衫的少女早在洛襄说那句小岩的时候就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笑，现在，她缓过来劲儿，话中带着笑意，说：“林岩，输了就输了，确实是你自己大意了，不过输给了不知脸皮为何物的妖孽，不吃亏。”
　　“小姐，你看林岩的表情都快把你吃了，哈哈。”
　　“没事儿，他要是真要敢吃了我，我就先把你扔过去塞牙缝儿。”那小丫头听到了这话生生憋红了一张脸，却是说不出来话。
　　那少女满意地看着自己地丫头地表情，斜了斜眼睛对着那蓝衣男子说：“洛襄，我们走。”说完那女孩狎昵地冲着处在石头状态的挤了挤眼睛，然后施展轻功，瞬间，没了……石化了的林岩就只在自己的视线里看到了些许翻飞的衣角。
　　“好嘞。”洛襄随意一吆喝就放开了林岩，说：“小岩，我点了你的穴道，一炷香就可以动了，我们先走了。”说完，施展轻功，也没了，而那个小丫头，红着脸看了看林岩，一跺脚，也走了。
　　此刻的林岩完全没有办法来形容自己的悲伤，都说交友不慎，误终身，林岩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是瞎了眼才会和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做朋友，但是，他好像到现在才发现，似乎连主子都跟错了，此刻石头一般的林岩不会知道，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和那个所谓的不要脸的男人，和那个所谓的跟错了的主子缔造了这个帝国前所位有的神话。当然了，这就是后话了。咱们，一会儿再来说他。
　　天朝帝国疆土辽阔，建国已有三百一十七年的历史，在这三百多年里，百姓生活一向安定，国家的经济、政治不断发展，军事力量也在不断增强，边疆虽常有胡人进犯，但这不值一提的战事甚至还没有从边疆当做紧急战报被传回来就已经别镇压击退了。帝国虽三百年来没有大的战争爆发，但在一代代帝国统治者铁血统治下，他们始终保持着军人应有的战斗力和和镇人心魄的精神力，他们好似一只暂时卧下来休息的雄狮，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亮出自己锋利的牙齿和威武的雄姿。
　　不过这是帝国统治者的事情，寻常百姓是没有关心的必要的，但话又说回来，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光是由朝廷和百姓构成的，还有个经常会出现在百姓人家饭桌上，或是茶馆说书先生的段子里的传奇力量：江湖。
　　朝廷和江湖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它们两者间看似互不干扰，却又千丝万缕，不过这也不是百姓应该关心的，寻常的布衣百姓他们会关注今天市场上的白菜多少钱一斤，而隔壁大婶则会念叨着再隔壁的有一位大婶今天又穿了一件多么俗气的碎花长裙，而暗地里又在绸布庄寻觅着她嘴里那件“俗气的”碎花皖纱布，而商家少爷们则会留心今天醉红楼又有一位姑娘挂牌儿了，模样甚是俊俏，身材也惹人垂涎，看样子价格应该不怎么低……
　　江湖纷扰，但总有江湖人独自逍遥。就比如，现在正走在脂粉胡同里的堇夜和洛襄，对，这个叫做堇夜的，就是上文中提到的那个唯一没有说明名字的女子，她刚刚和洛襄从林岩那里过来就到了这里，映雪在半道儿被她打发了回去，至于为什么被打发回去，咱待会儿解释。
　　虽说堇夜现在和洛襄在胡同里闲逛，也不见得有多逍遥，因为，她正在盘算着怎么能从峨眉派那群小妖精手里把峨眉派的掌印偷过来玩儿两天，至于偷掌印的原因，是因为昨个晚上，堇夜和她的楚炎哥哥在湖边边走边聊天，结果不小心撞到一个女子，那女子在看到楚炎的一瞬间，荡漾了，春风了，于是，堇夜不开心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真的实在是太闲了，于是她就来了，立誓要气死那个小妖精，顺便气气那个老的掉了牙的灭绝老妖精…… 什么？你问我楚炎是谁，现在还没轮到他出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好吧，他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说，小姐，咱们到底在这儿溜达个什么劲儿呀。”走在堇夜身边的洛襄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本来就是让在不情愿的情况给吆喝来的，他每天可没堇夜那么闲。
　　“等会儿，不着急，你看她们的马厩里只有两三匹马，可见她们不在天都的别馆，据我前几天得知的消息，她们这次来的人不少，好像要处理内部的大事儿，自然，不能就是这两三个人就能了了事儿的，所以，咱们再等等，等她们都回来。”堇夜，边走边摇头晃脑地说。
　　洛襄斜眼看着堇夜，听完了这么一大段，然后，洛襄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差点儿把自己的眼珠子翻出去，随意地应了一声，一个人在旁边自己别扭。
　　“洛襄，我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堇夜一把拽着洛襄就转了个方向，洛襄又翻了一个大白眼儿，您这叫问我呢？！
　　“老板，来两碗混沌。”堇夜随便找了个小摊儿就坐下吆喝。
　　“好嘞。您稍等。”
　　堇夜百无聊赖地在手指上拽着一绺头发转圈， “洛襄。” 堇夜叫了一声发现没人应她 ，抬眼一看，洛襄正在一边儿冲着自己猛翻白眼儿呢。“你也不怕眼睛抽筋儿？我叫你你没听见呀？”
　　“说！干嘛？”洛襄没好气地又是一个大白眼儿。
　　“怎么了你今天，我叫你来帮忙，你就这副德行，刚刚欺负林岩的时候我看你心情挺好的。”
　　“大小姐，也不是我想这样，可是，您老人家闲，不代表我也跟您一样闲是不？”
　　“听你这意思，我是耽误你事儿了是吧？可是，据我所知，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好像有八九个时辰是在睡觉？”
　　“所以说，我比较忙，没工夫跟您耗啊，要不这样，您补偿我的损失吧，折成银两怎么样？”
　　“二位客官，您的混沌。”小二端上来了她们点的混沌，堇夜立刻把头埋进了混沌碗里，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刚刚洛襄说了什么，洛襄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又是一记近乎眼抽经儿的大白眼之后，洛襄也将自己埋进了混沌碗里。

　　峨眉派别馆外面的树枝上，一个身着黑衣锦袍的年轻男子，衣襟上绣着大多的深绿色的青莲，墨发披在肩头，面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明亮，他随意地坐在树枝上，一只手搭在支起来的一条腿上，另一只手搭在树枝上，显得妖异且魅惑，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取走峨眉派的掌印，这个教派已经在江湖上存在了太久，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听起来，有点儿像多管闲事儿，当然了，他也是替人办事儿。他坐在树枝上已经有一阵功夫，刚刚也看到了在别馆墙外头的那一男一女，不过，他没太当回事儿，自己不清楚对方是谁，对方干嘛要在那转悠，其实应该是重点观察一下的，不过，这个黑衣男子是在是懒得多管闲事儿，只想办完事儿赶紧走人，好吧，我承认，他们都不太靠谱……

　　吃完饭后的堇夜和洛襄又回到了刚刚不停转圈的地方，这次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直接施展轻功飞上墙头，与此同时，刚刚坐在树枝上的那男子，也随意一跳站在了峨眉派别馆的墙头，以同样的方式站在墙头的三个人，看着对面的站在墙头的隐藏在黑暗里的人。
　　“洛襄，你说，对面那个是干嘛的。”
　　“我怎么知道。”洛襄一向对自己爱得瑟的人没什么好感。
　　“管他呢？反正，应该不是峨眉派的人吧，那个老妖精好像从来不收与自己不同性别的。”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是哪个小师妹的情郎呢。”洛襄歪了歪鼻子。
　　堇夜赞许的看了一眼洛襄，果然是人中妖孽，想的就是深一层，洛襄歪了歪鼻子，懒得搭理旁边的主子。
　　这边的心理活动完了，就该对面的了，那黑衣男子看到对面站在墙头的二人，略略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的障碍，就直接无视掉了。好吧，我错了，没有心理活动。
　　这处于面对面的墙头雕塑互相又对望了一眼，同时跳进院子里开始今天晚上的正式内容，三人均是轻功了得，脚步落地，连衣角翻飞的声音都没有，三人落地后同时向院子里扔了熏香，不同的是洛襄扔的是摄魂香，而那黑衣男子扔的是弥罗香，虽说效果都差不多，都是让人手脚无力，无法进行正常动作，但是两种香结合起来那可就说不准了，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一个相同的动作，这两方确立了彼此的无害关系，然后分别向两侧滚了出去，将自己隐藏在屋外花园的草丛里，刚刚双方扔出去的香起了作用，花园里渐渐起了白色的烟雾，屋里的姑娘们自然早已感觉到了这样的异样，房门一率先出来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赫然是那日心系楚炎的那女子，她一出来立刻就转身对身后出来的和没来得及出来的大喊一声：“闭气。”你说这么帅气的出场肯定是个狠角色吧，当然了，下面的状态确实够狠，她，晕过去了…… 晕过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没来的急闭气，也不是因为自己内力不够，而是因为，刚刚说过的摄魂香和弥罗香混合在一起了，不知道什么会有什么样的作用，结果就这样了……
　　紧接着，堇夜就跳了出来，这个时候地上已经满是一些没力气的峨眉弟子了，堇夜扫了两眼地上的人，转过头对着依然在草丛里的洛襄说：“我还真是没想到，省了不少功夫。”
　　在草丛里的洛襄慢慢地走出来，呸呸吐了两口，刚刚他在看到黑衣男子扔弥罗香的时候就知道后来的事情有点儿想像，所以将自己身上仅到有的一颗银翅丸分成两半，塞进了自己和堇夜地嘴里，银翅丸有强烈地解毒作用，所以两人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出来乱逛。
　　“哎，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呢？”堇夜四下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管他呢，赶紧办正事。”洛襄看着地上的一群没骨头的小妖精们，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就觉得后脑勺发麻，只想赶紧走人，他当然是个正常男人，是喜欢漂亮姑娘，可不代表喜欢这样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堇夜不多一会儿就找到了峨眉派的掌印，冲洛襄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出了院子，当然了，出之前堇夜还不忘冲着地上那个惹了她的女子挑挑眉毛。
　　出了院子的堇夜慢悠悠地走在巷子里，一下一下地扔着手里的掌印，洛襄的眼睛随着堇夜手中的掌印高一下低一下，“主子，现在这掌印打算怎么办？”
　　堇夜又看了看手中的掌印，说：“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叫几个人去闯荡江湖，顺手干掉几个武林奇侠，然后将这烂摊子扔给峨眉派怎么样？”
　　“不至于这么狠吧，峨眉派的人又没撅你祖坟。”洛襄这次连白眼儿都懒得翻了，不过，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我知道，就是随便说说，就算是要闯荡江湖师傅也不放我走呀。”
　　“哎呦，还有你大小姐想做做不了的事儿？”洛襄无不嘲讽地说。
　　“哼！你少激我，就算是我能从师傅眼皮子底下跑了，我爹也能也能把我给揪回来……”
　　“二位请留步。”堇夜正和洛襄说这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润明朗的声音。
　　二人同时回头，看到了那个刚刚和他们一起跳进院子里的那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请问阁下是叫我们吗？”洛襄认出了眼前的男子开口问道。
　　“是的。恕我冒昧，二位拿走峨眉派掌印是有什么目的吗？”那黑衣男子出声问道。
　　“阁下这样问是有什么目的吗？”洛襄看着男子说到。
　　“实不相瞒，我是奉命来取走峨眉派掌印，在峨眉别馆里的时候看到二位，不知二位也是来取峨眉掌印的，刚刚未经二位允许听到了两位的对话，得知了二位取峨眉掌印并未有甚用处，所以，冒昧想请二位将掌印交与在下，我也好回去交差。”明明是一番请求的话语，听来却没半点儿委身之感。
　　“原来阁下是来要这峨眉章印的，那不知阁下要这掌印交与何人能否告知在下，又或者阁下要这掌印有何用处？”
　　“请恕在下不能告知。”说罢，那黑衣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二人等着回答，看样子是一定要拿走这峨眉掌印了。
　　堇夜和洛襄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转身走了，堇夜在转身的时候，将手中的峨眉掌印扔给了身后的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