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远的初夏心情日记》未消融

31、第 31 章

　　头顶的天阴沉地似乎在为谁的心情好心做铺垫，潮湿的泥土味不合时宜地充斥着本就混乱的感官。走出校门的马思远每一步都像踏在那片灰的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开的云上，飘飘虚虚的，好像走在了谁的梦里。
　　最令马思远沮丧的，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似乎渐渐变成了自己原本最讨厌的样子，既贪心又反复无常。每次和karry吵架，总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他又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一点。现在知道了他默默做的一切，又想着自己如果不知道的话该多好。他给的多一点，马思远就会在那个叫做karry的天平上加一颗砝码，慢慢的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重到他不能再肆意的任性，轻易的放手。
　　忽然感到鼻尖上一阵微凉，马思远停下来抬头看。沉沉的云终于兜不住太多的雨，细细小小的滴答了下来。一点点落在头顶和肩膀的湿意让马思远心情好了许多。摸摸湿湿的鼻尖，马思远 不经意的一抬眼，心忽地就狂跳了起来。
　　透过路边的围栏，操场看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目光远远地不知道在看哪里。
　　马思远本能的向后一错脚，想着转身走掉，但终究是舍不得。
　　karry白色的针织衫在灰的有些压抑的阴天里，纯净温暖得让马思远想要不顾一切的靠近，却又让他羞愧得想要逃避。
　　全心全意为兄弟着想karry，一定不知道自称朋友的他，是抱着怎样不可言说的心去与他谈笑接近甚至去伤害和怀疑。这样糟糕的自己，也许也只有像现在这样，从操场看台到围栏以外的距离，才足够安全到控制自己不能轻易走到他的身边，不能轻易将他的美好沾染上自己的别有用心。
　　马思远想着，如果时间能就此停在这里，没有匆忙的行人，没有能让一切无所遁形的阳光，只有湿漉漉的微风和自己贪婪又悲伤的目光…马思远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很好了。
　　但是，一切就如同有什么感应，无意中望过来的karry对上了马思远一直凝望的眼睛。他诧异地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马思远。像是要打招呼又像是要微笑，但是karry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的隔着围栏看着他。马思远也像着了魔，脚下移不动半步，只能定定地回望过去。
　　世界仿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滴答着的雨声和他自己绵长的呼吸。
　　马思远的睫毛忽然抖的厉害。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多少东西他不确定，只是矛盾着怕karry看出些什么又希望karry看出些什么。终于，马思远慌乱的避开了karry压迫般的视线，埋下头想要逃跑。
　　“礼物收到没有？”
　　声音不大，但是马思远就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悄悄加快脚步，“收到了…谢谢。”
　　“就这样？”
　　马思远停了下来依旧低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宇文的事是我误会……”
　　看着语无伦次的马思远，karry慢慢将温柔挂上了细致如桃花般的眼角。“马思远，小王子好看吗？”
　　“……”这个场景好熟悉，啊……在那个karry消失的暑假，在那个扰的人心烦的梦里，karry问他，马思远，小王子好看吗……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马思远不知道自己想否定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他的发顶，他垂下的肩膀，他微微发着抖的手背上……马思远缓缓抬头，有些瑟缩的望向栏杆另一边的karry。
　　但是……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小王子》的事？
　　karry向马思远走了过来，白色的轮廓在初秋的细雨中朦朦胧胧的似乎晕成了一副画。“马思远，总是这么丢三落四的，嗯？你的日记…好像落在了我这里。”karry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以为自己弄丢的日记。
　　果然……
　　马思远的耳边仿佛炸开了什么东西，嗡嗡直响，蒙蒙细雨在他们之间拉上了一层珠帘，马思远看不清，也不敢看清karry脸上的表情 。
　　“所以……你看过了……”马思远的声音沾着湿气，虚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看过了，对不起…”
　　马思远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没有听错，他说了对不起，猜不到后缀的对不起。
　　karry渐渐靠近他，脚步声清晰的可怕，他听到他踏在落叶上的湿润的脆响，他听到他踏在泥土上黏腻的声音，他听到他踏在他心上的声音……
　　“马思远，”karry停下脚步，他看到与他一道围栏之隔的马思远，微微战抖的睫毛上挂着雨滴。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会把它写在日记里？”
　　在马思远的梦里，karry问他如果不好看，那干嘛不还回自习室？他当时湿着眼睛说不知道，之后，便是一梦初醒。
　　他都知道了，我这么努力的藏了这么久，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马思远心里酸酸的，酸的好像再轻轻碰一下，就会流出咸咸的泪。
　　我不能回答啊…
　　马思远想，如果我开口说了话，这被细雨淋湿的梦会不会就醒了。
　　我不能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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