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之后何以渡爱》小窗闲语

11、作风问题

　　“那只不过是一张纸，却足以摧毁整个千秋环宇。”
　　“告诉我，你把它藏在哪儿了？”谢常燕神经质地握住话筒，可是……另一只耳朵却敏感地捕捉到钥匙扭动的声音。她的听觉非常灵敏，几乎同一时间，她砰地一声挂断电话。
　　“它就在……”
　　王庭正在换拖鞋，手里提着小纸袋，抬眼看了一会儿，笑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噢……”她全身紧绷地站在电话机前，“你怎么来了？”
　　王庭趿着拖鞋踏过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把纸袋子放到桌子上：“你的早餐。”
　　棕色的纸袋压住了那份租房合同，谢堂燕低着头想了很久。
　　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王庭笑着抽出合同：“不合适，对吧？我也觉得是。”
　　“王庭，我现在没钱……”她回头瞥了一眼座机，“再让我在住两天吧，等我发了工资，就把房租还你，多少都行，都给你也行。”
　　王庭笑着摇摇头：“谢家大小姐对钱还是那么不敏感，可你知道谈判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
　　“你这个谢大小姐怎么一点儿都没遗传到你父亲做生意的天赋。”
　　谢堂燕自嘲一笑，是啊，她的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在他的掌管下，谢氏集团一直为追求最大的利益准进行着几乎变态的商业运作，那些流水线生产出的产品冲着一种腐朽的金钱气味。
　　谢长公子的优良基因在小儿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谢常林高中以后就辍学了，在进入谢氏集团之后很快展示了他独一无二的商业天赋。
　　而谢常燕却走了另一个极端，对数字的反应极为迟钝。
　　谢家一双儿女的鲜明对比，曾是外界媒体永不过时的谈资，当时死咬着他们不放的真音强媒曾出过一篇报道，直讽谢家大小姐先天不足，暗指她弱智，虽然这件事以真音强媒登报道歉的结局而告终，但是那一个一寸照般大小的道歉声明，远远无法抵消整个版面造成的影响，所以那时候，关于谢常燕是弱智的传闻甚嚣尘上。
　　谢老太爷曾拍着她的头说过，她随她的母亲，一个的确不大聪明的女人。而这也正是谢公子厌弃这个女儿的原因。
　　“你什么意思？”就算她不聪明，也轮不到王庭说三道四。
　　坦然地接受她丢过来的白眼，王庭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给她另一份合同。
　　“谢小姐，谈判最重要的就是底牌，你这么快就把底牌给我看，签了这份合同，你也不冤。”
　　谢常燕有些迷糊地拿过新合同，合同虽然有两页，但是匆匆掠过一页，后面就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个数字之上，每月房租……个十百千万……3万！她震惊地看向他：“你抢劫啊。”
　　王庭微笑：“我是商人，既然你有非住在这里不可的理由，那就把它签了吧。”
　　王庭用现实的巴掌教会她，谈判最重要的不是诚恳而是底牌。
　　“我没钱。”谢堂燕咬牙。
　　“没关系，先签。”
　　谢堂燕扭头。
　　王庭笑笑：“想住在这里就必须要先签合同，否则……走人。”
　　王庭实在欺负她傻吗？他以为她还是以前的谢堂燕？这种明显有失公平的合同，是得不到法律认可的。
　　就算签了也是无效的。
　　谢堂燕抱着手臂冷笑：“签就签。”
　　谢堂燕翻开一角，狠狠地在甲方地位置上签名，最后一点，生生在纸上戳出一个洞。
　　“哼。”她气愤地丢下笔，“你可以出去了。”
　　王庭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掀开第二页，转了转钢笔，俯身在乙方地位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迹锋利霸道末笔笔势收敛显得更加沉稳。
　　能写出这手字的人，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两人一共签了两份，人手一份。
　　可是谢堂燕却它丢在了一旁，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走了吧。”
　　王庭摇头，笑而不语。
　　人在屋檐下，可是……“你是CEO，就可以不用上班吗？”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我……”谢堂燕看了看手表，完了，磨叽这么久，迟到了！
　　“我送你。”
　　正跑向大门的谢堂燕突然顿珠，侧过身来看她，表情像是一听到一个冷笑话，对着他摇摇头，然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时至今日，她再也不可能相信他了。
　　谢堂燕莽撞地冲进办公室，前台的小赵姑娘正靠在她的办公桌前，带着几分为难地看着她。
　　谢堂燕不由看了看老林，花最多的人此刻正闷声不响地写写画画。
　　不就是迟到一天吗？至于吗？
　　“谢大姐，铭律师有事和你谈，请你去他的办公室。”小赵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回避着她的视线。
　　如果他不提，她差点把这笔账忘了，能原谅吗？去他办公室的路，干净光滑的大理石铺成，仿佛被无限地拉长，听着自己的脚步，就像听着一段没有休止符的小调，哼起一个漫步的调子，谢堂燕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就算遇到了，也会有人负责结局。
　　不如还是交给朝光吧，毕竟受伤的人是他。
　　走到律铭办公室门口，门虚沿着，透过门缝，她看到律铭起立鞠躬，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还有谁在里面？谢堂燕疑惑地扣门。
　　律铭看到了她，表情和声音一样冷峻：“进来。”
　　谢堂燕推开门，看到蔡律师正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玩手机。
　　蔡律师是这间事务所的合伙人，也是最高决策人，公司里谁不知道，蔡律师向来黑白分明，苛刻地追求着完美，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对人对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律铭居然向他主动认错，难道已经准备好跳槽退路。
　　“坐吧。”蔡律师举着手机。
　　律铭和谢堂燕同时坐下。
　　“小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翘着二郎腿，双手叠在膝盖上。
　　“我……我没什么要说的。”
　　话音刚落，就被律铭抢白：“够了。”他的一只手攀上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臂，“我不追究了。”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死撑面子。谢堂燕忍不住冷哼。
　　这件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可是一旦闹起来，朝光的处境就会很被动，无论是伤人还是被雇佣为打手，都是他的生涯中的一个污点。
　　“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这是谢堂燕权衡许久之后，做出的妥协，可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蔡律师和律铭都笑了，笑得那么不屑、讥讽。
　　“你雇打手来差点打断我的胳膊，还说什么不追求，你要不要脸？”
　　律铭的质问把她轰懵了。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为什么要雇大手，根本是你追求我不成，才雇人来报复我。”
　　蔡律师用一种无药可救的表情摇摇头，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
　　谢堂燕接过来一看，是自己和律铭躲在办公室里的视屏。
　　那个时候她摔了一跤，律铭只不过扶了她一下，从偷拍者的角度看过去，有一种两人正在接吻的错觉。
　　“在办公室乱搞男女关系，是你作风上的问题，只不过违反了公司的纪律，受点处分就算了，可是你找人攻击铭律师，对他造成人生伤害，就要负上刑事责任，你是不是被气昏头了。”蔡律师皱着眉头，虚伪的笑容瞬间溃散。
　　天哪，面前是脸皮还是牛皮，这想用手撕一撕。
　　“你冤枉我。”谢堂燕笃定地说。
　　“我犯得着吗？再怎么样我也不会雇一个人大一的学生当打手。这要让是学校知道，你让人家孩子以后怎么办？”
　　谢堂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朝光还只是一个大学生，如果让学校知道这件事，他的前途毁于一旦。
　　他已经帮她挨了一棍，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蔡律师，我做人做事得起自己。”她只能这么说。
　　蔡律师拿回手机：“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就别再狡辩了，我要你公开向铭律师认错，前几天的事情也一样，既然铭律师不追究，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们……”谢常燕的手被气得发抖，从小大，没人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更别说这种泼脏水的污蔑。“你们俩串通一气。”
　　“够了。”蔡律师彻底黑下脸，“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外地打工的，我已经给你留了一条活路，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这算什么逻辑？
　　“律铭是是什么人，他的一只手能为公司创造的利益，你一个跑后勤的小打杂拼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金贵的手因为你受伤了，无论什么原因，都是你的责任。”
　　“哈。”谢堂燕突然觉得很好笑，这原来就是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把她当成什么了，文盲吗？虽然她成绩不好，但是耶鲁大学的文凭也绝不是摆设。
　　“蔡律师……”
　　她还没叫出声，门外就有人冲了进来。
　　连王律师都看不下去了吗？谢堂燕觉得，王律师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有正义感的人。
　　他皱着眉头，急匆匆地说：“我可以作证，昨天晚上，谢堂燕没有找人攻击律铭。”
　　他做作证？难道是伪证？为她做伪证！
　　律铭拉下脸：“老王，我平时没得罪你啊，你为什么污蔑我？”
　　“是啊，”姓蔡的叼着根烟，皱着眉头说，“老王，你想清楚啊，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律师，一个是跑腿打杂的，站在公司的脚步，最不能损失的哪个啊？”
　　王律师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我的老板啊，我就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你……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姓蔡地果断地甩开他的手，“这件事没解决……”
　　王律师站在边上，不拉不扯，只说了四个字打断了他的话“王庭来了。”
　　房间里刮一阵风，桌上的纸悠忽悠忽地落地，三个人已经没了踪影，但她可以听到走廊里他们竞跑的声音。
　　王庭，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