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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V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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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不可能。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我脚下的勇者。刚刚还因为喜悦而满眼泪水，此刻却难过得怎么也哭不出来。
没有去听那个绿色袍子的法师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我缓缓地弯下腰，蹲在地上，摸索着去摸勇者的手。
那刚刚还温柔地拍过我的头的手现在已经一动不动，勇者静静地伏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像睡着一样悄无声息。他浅灰色的短发沾上了血液，高挺的鼻梁也擦破了皮，不算白皙的脸上蹭有灰尘，着实有些狼狈。
但我却觉得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英俊好看。
“原来你不说话的时候也是很帅的嘛。一直被你骂，我都没有机会发现呢。”
我悄声喃喃自语，伸手去摸他在睁着眼睛时我从未敢碰过的脸。尚还温热的脸庞根本不像死去的人该有的样子，不，我摇摇头，我不能想，不能去想他是不是死了。
对，他怎么会死呢？他可是拯救了世界的勇者啊，是拯救了大家的英雄啊。在打败了魔王以后，英雄不是就应该接受鲜花和掌声凯旋吗？
我眨眨干涩的眼睛，流到脸上的泪水早就已经干涸，脸颊上只有一道道眼泪干掉后留下的泪痕，伴随着紧绷的感觉，提醒我曾经哭泣过的事实。
但现在的我对着勇者一动不动的身躯，却怎么也不敢让眼泪流下。
好像我不哭，他死掉的事实就不会改变一样。
把我从茫然中拽回现实的是头皮尖锐的刺痛。
绿袍的法师拽着我的刘海强迫我抬头看他。我愣愣地看向他，虽然他的脸仍然掩藏在兜帽下看不清楚样子，但我却知道，那张脸必定长得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最恶心的样子。
“算了。”我对他说：“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动手吧。”
绿袍法师略有迟疑，似乎是没料想到我居然会这么痛快地放弃挣扎，但旋即他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其实……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行。我听说艾尔特王国的勇者是和他们国家的公主一起上路的。”
他的眼神像蛇一样从我的脸上滑过，如审视货物般端详过我的金发和我的身体，最后下流地停在我的胸前：“而且那位年幼的公主只有十六岁，看你这没有长好的样子……”
他欲言又止，原本扯着我头发的手松开，改为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想要看向别处的我正过脸来对他：“如果你真是公主……”他薄薄的嘴唇裂开，露出内里尖利的白牙，像一只贪婪的野兽般：“想想看，如果我在冒险的路上遇到失去了自己国家勇者庇护的落难公主。英勇的我不但打倒了魔王，还解救了无助的公主，从此公主便对我一见倾心。而为了答谢我救命的恩情，在一个美丽的夜晚，她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献给了我……”
他越说越兴奋，捏住我下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瞪大眼睛看向他，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些什么。
“回到王都的路途遥远，但真心相爱的我和公主一路相伴，甜蜜相依……等到我把独自一人的公主送回她的祖国时，公主的父亲就将会发现他美丽的女儿在这一路上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突然听明白了他的意图，我大惊着想要往后退去，但却动不了半分。看起来瘦弱的他毕竟是个男人，力气远比小公主大得多。他陶醉在自己的妄想里，继续滔滔不绝：“既是打倒魔王的勇者，又是自己女儿的心上人，还是自己未出生外孙的父亲，尽管没有经过国王的同意，但那又能怎样呢？艾尔特的国王想必很快就能接纳我，而只有一个女儿作为继承人的他在死后也只能把王位留给他的女婿和女儿……”
这让人恶心的妄想听得我直想反胃——难怪帝国的皇帝讨厌他，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也配被称作“勇者”？
但绿袍法师不管我的想法，他大声喊道：“邓克！滚过来！”
我看到满身钢盔的战士一声不吭地朝我们走来，一肩上仍扛着菲茨。
注意到我看向菲茨的眼神，绿袍法师得意地笑道：“愚蠢的小公主，你知道我和邓克为什么在你们来到这里时就刚巧也在这儿吗？”
没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地指着菲茨说：“多亏了这个小鬼的老板向我们告的秘，我们才能知道你们走到了哪里。不过也不要怪那个老婆孩子都在帝国的可怜男人，”他用脚尖踢踢伏倒在地上的勇者，满是不屑地说：“要不是你们的勇者大人愚蠢到把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地都说漏嘴了，他又怎么会有幸知道情报来向我们报告？”
他示意钢盔战士把菲茨放下，仍旧一动不动昏迷了的少年躺倒在地，不复之前一路以来的英勇敏捷，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般无害。
“不过那老板还算有良心，千求万求让我们放过这个叫菲茨的小鬼，还说作为报答会从此后送给我们更多的情报。不过啊，这人也真是蠢，我们都打完了魔王，还要他的情报有什么用？更何况这个小鬼，”他偏头看向菲茨，再开口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丝丝嫉妒：“长得和【那个男人】那么像，又是个顶着「诺珐」这样明目张胆私生子姓氏的杂种，不杀了他我怎么能安心回到帝国？”
他打了个响指，钢盔战士眼神麻木地从腰间抽出佩剑，高高扬起，男人假情假意地说：“小公主，你没看过杀人吧？不要怕哦，闭上眼睛就好了。”
“哦，不对。我真是健忘，”他转而满是恶意地低声短促笑道：“你刚刚才看过自己亲爱的勇者死在面前，怎么能算是没见识过死人的场面呢？”
他一打响指，钢盔战士的剑猛地落下，我大惊赶忙伸手想要去挡，被他用魔法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身体却哪里挡得到。
下一刻，一片赤色的血雾喷薄，温热的液体溅我满脸，又顺着我伸出的指尖缓缓滴落。
那一直戴在我胸前的项链发出清脆的崩裂声，我低头看去，发现它已经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不——————————！！！！”
我惨叫一声，不顾他的禁锢，双眼泛红想要冲过去抱住那惨死的少年。
为什么，为什么！！
勇者已经死了，一直昏迷不醒的菲茨根本就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我们干了什么，却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只因为他看他不顺眼？！
我发了疯般地在他的手中扭动，见不能脱离他的桎梏，便张大嘴，不管不顾地对着他的手咬下去。
“滚开！”绿袍的法师大惊，吃痛地缩回了手，紧接着便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力道居然大得让我半边耳朵失去了知觉。
我只觉得左边整张脸都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只能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看来公主殿下的脾气不小。”在片刻的失聪后，我隐约听到他这么说：“邓克！我们要想个办法，让公主殿下管好她那张嘴，好在成为我的妻子以后不要乱说话。”
高个儿战士立刻听命，他粗鲁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扭送到法师的面前，后者从腰间掏出一把华丽的匕首，在指尖把玩掂量：“脸还是不错的，就割了舌头吧。”
我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感到他缓缓抬起我的下巴，默默地等待那一阵剧痛。
但我没有等到。
一阵金石相交的刺耳声响传来，我听到法师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两句，便感觉到被他握着我下巴的手松开了。
“放开公主殿下！”
睁开眼，我看到那位忠心耿耿的骑士满身是伤摇摇欲坠，却丝毫不肯退却。他的一只胳膊因为魔王之前的狂怒已经完全拗断，此时正毫无生气地垂在身侧，但他仍用受伤较轻的左手不熟练地握住他那柄佩剑，笔直地指向法师。
剑如其人，散发出凛然正气，正像他一如既往的刚正不阿。
“克莱西特！”我大喊他的名字：“你傻了吗！不要救我，快点走啊。”
但骑士却坚定地摇头：“我是王家骑士，是守护国王的利刃，也是公主的骑士，是护卫您安全的坚盾。那小人想对您行如此可耻的不轨之事，我怎么可能束手旁观，只贪图自己的生死？”
“啪啪啪。”干巴巴的掌声响起，刚刚因为克莱西特的攻击而慌乱躲到他分命者身后的绿袍法师缓缓走出来，他对克莱西特拍手赞赏道：“哎呀哎呀，都这个样子了，还妄想保护好你亲爱的小公主？真是有骨气的好孩子。”
“可惜啊。”他一扬手，紫色的烟雾在他的指尖凝结，隐隐透出丝丝电光：“我最讨厌有骨气的人了，所以你还是快点去死吧。”
克莱西特拔剑应战：“如果我的死能换回殿下的自由，那在下万死不辞！”
眼看他要去无谓地送死，我焦急万分，忍不住大叫道：“不要管我克莱西特！我，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公主！！！我是骗你的！！！真正的公主早就死了！！！”
闻言克莱西特尚未做出反应，但绿袍法师却脸色一变，他大惊失色地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你说什么？！你不是真正的公主？！”
我对他呵呵一笑：“是啊，本来准备憋到最后再告诉你。哈哈，想到我那假的国王老爹看到你带着他希望死在路上的假女儿回去时会有什么样的眼神，我就觉得有趣，傻/逼。”
听我骂他，那法师又甩了我一个巴掌，却仍不相信：“你骗我，连王家骑士都分不出来你的真假，怎么会有掩藏得这么好的假货？！”
我耸肩，摸摸被打得发烫的脸颊：“因为我用的还是小公主的壳子啊，自然没人分得出。既然你是法师，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召唤别的灵魂住进另一个人肉身的法术吧？不过虽然外人不懂，但反正我那国王老爹肯定知道我是假货。实话告诉你吧，真正的公主死了有一年了，估计那老国王早就偷偷选好继承人就等传位给他呢。你就少做一步登天的春秋大梦吧！”
绿袍法师往后退了一步，嘴中喃喃有词，似乎是对自己计划被打乱感到烦躁。但很快，他眼珠一转便又兀自大笑道：“哈哈哈哈，管你是真是假，既然只有老国王知道，那杀了他不就没人知道了？！”
我大惊，没想到他居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那边突然想通了的绿袍法师仍在做着自己的打算：“呵呵，邓克，看来我们还真是有必有割掉这个小公主的舌头，让她不要再乱说话了。以后就对外说是公主被魔王虐待导致失语，我会用魔法来掩盖掉痕迹的。”
克莱西特大喊一声挥剑上前：“怎么可能！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对待公主殿下的！”
“你刚刚在做梦吗，骑士先生？”法师不可思议地看他：“你的公主殿下刚刚承认了，她自己是个假货！这样骗了你一路的女人你也要为她去死？”
“我不管殿下是真是假，”受伤的骑士坦然回答：“但这一路上我只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不是公主，辛西娅小姐都是一位值得我守护的女士。”
“来吧。”他说，同时纵身向前。纤细华丽的佩剑刺向法师，不复它主人原本的温和，剑上杀气四溢：“只有踏过我的尸体，才能让你们带走殿下。”
贪生怕死的法师立刻尖叫：“邓克！”
钢盔战士挺身挡到他的身前，接下骑士的剑。
法师趁机施法念咒，淡紫色的雾气将我笼罩，他用杖尖指向我，对此时和邓克战作一团的克莱西特喊道：“别忘了，你的小公主还在我的手上。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到艾尔特王都，承认是我救了你的公主，我就好心饶你两不死。否则……”
他用冰冷的匕首抵住我的脸，尖锐的刀刃划破了我的脸，血珠顺着脸颊滚落。他狞笑道：“我就要让你的小公主吃点苦头了。”
见我受伤，克莱西特的眼里划过一丝犹豫，但正是这丝犹豫让他的动作出现了破绽。
绿袍法师立即挥杖，但紫雾飘去的方向却不是我而是正在战斗的克莱西特。
他周身被紫雾缠绕，雾中闪现的电光此时正蓄势待发。
“雷暴·缚身。”绿袍法师在短暂的吟唱后重新开口，音节短促。
这咒语施过，克莱西特的动作就变得缓慢了下来，本来灵活翻飞挥剑格挡的双手也有些迟钝。
钢盔战士立刻抓住机会猛地发起进攻，他如野兽般大吼一声，抡起剑狠狠砸向克莱西特。
一记钢铁的断裂声响起。
我看到克莱西特情急之下用来挡住对方猛烈攻势的细剑出现了一丝裂缝。
然后那裂缝迅速扩大。
钢盔战士宽阔的钢剑斩断克莱西特的细剑，但却没有就此止步。
钢剑一路直砍，劈向克莱西特的身体。
随着金属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我看到克莱西特的身体晃了晃。
他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上。从来都是笔直挺立的骄傲身躯此时如枯枝般薄脆易折，他的喉间逸出一声轻叹，似乎是想喊出我的名字，却生生地停下。栽倒在地上。
那名字就此和他的生命一起被凝固冻结在静止的时间里。
下狠手使阴招的法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真是太聪明了。”他扼住我的脖子，环顾这如地狱般惨烈的大厅片刻，自得无比：“我们可以带着公主走了，邓克。……邓克？”
一直乖乖听命的战士这次却罕见地没有应声而来，他停留在原地，背对着我们，似乎仍在低头看已经倒地的克莱西特。
法师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催促他快点过来。
但钢盔战士依然无动于衷。法师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犹疑一会儿才一把拽着我往那方向走去。就在我们走到那高个儿壮硕的男人面前时，才发现那身穿钢盔的男人的脖子已经被人刺穿。
“不……不可能！什么时候？！”法师失声惊叫，没有了分命者庇护的他立刻惊慌失措，四处转头想要去找还有谁藏在暗处。
“怎么不可能。”
回答他的是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灰发的勇者诡异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着巨剑，那匕首还滴答滴答地在往下滴血。
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怎么样，被人偷袭的味道好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把匕首在法师脖子上一抹，后者立刻嚎叫一声抽搐着倒下扭动。
勇者厌恶地低头看他在地上滚动求饶的样子，冷冷地说：“果然是不想活了。我的公主你也敢碰。”
作者有话要说： 连发三盒便当，有点手软！
还好勇者大大吐便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