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所有》林苏仁

24、爱不可及（4）

　　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至今也已有三年的光景。陆北至今还记得那个记忆中艳丽无双的女孩儿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北，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够离开顾家，记得去宁城找我。”
　　记忆中的人在此时重叠，还是那桀骜的神情，带着张扬的微笑。
　　“我哥那一枪没把你打残啊？那就奇了怪了，你的主子可是为了给你报仇把我哥的手废了呢……”
　　万倪手中的那把枪不知何时已经抵住了顾璟然的后背，随手扔掉了托盘，漫不经心的看着陆北，就像是老友间的闲谈一样。
　　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动不动，沉默的注视着正在对话的两人。
　　万倪的话让陆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不自觉的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就恢复了刚才的平静无波。
　　这一改变倒是让万倪嗤笑了一声说：“小北，你还是那么心软，呵……”
　　所有人都说陆北太心软，太善良，纵使有滔天的本事也不会轻易伤害他人，永远都留有余地。万倪欣赏这个初见时只有13岁的小丫头，在北山集训营她们一起经历了太对，就连向来泼辣倔强的自己也对这个女孩儿多了一份心疼，可是她们终究还是站在了敌对的位置上，也算是命运弄人。
　　“万倪，你走吧，为了那样一个人不值得，真的……”
　　陆北低低的诉说好似带着细微的祈求，眼神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陆北对万倪有着非同一般的革命感情，不同于对顾安然的职责，万倪可以称得上是陆北的第一个朋友。当年两人在北山，她第一次来月事疼痛难忍的时候是眼前的这个人冒着被教官处罚的危险半夜弄来了红糖，也是她陪伴自己度过了北山阴冷孤寂的每个夜晚。从北山走出来的时候万倪紧紧的拥住她，大声哭号着说：“老娘终于活着出来了！”
　　万倪看着陆北，神情淡然，却也真的听话的慢慢放下了枪，一步步的向后退，只是着陆北说：“小北，我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你，不过下一次，你一定护不住他！”说完这一句万倪就转身利落的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转瞬间的变幻让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有陆北，默默的放下枪，看着万倪离开的方向出神。
　　万倪，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
　　这是陆北心底最初始的期盼，可事与愿违，万倪最终还是以她最无法接受的方式永远的离开了她。
　　顾璟然起身看向了陆北，那双墨黑的双眸蕴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一晚就这样结束，江子麟受伤入院，顾璟然又一次与死神撒肩而过，不可谓不精彩，而陆北作为全场的当事人却是出奇的平静。
　　韩阳和林清修在回程的路上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今晚他们初次见面的陆北，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女孩儿。
　　“你说老三对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态度，嗯？”
　　韩阳的提问也正是林清修心中所想的，不过显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大哥，这个你应该去问璟然。”
　　韩阳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说：“那小子，嘴巴太严，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小顾早晚有一天会在陆北身上吃个大亏。”
　　林清修温和的一笑，点了点头附和道：“嗯，这个我同意。”
　　两位哥哥对自家兄弟的调侃也确实是建立在了事实的基础上，顾璟然心性薄凉，能够这样的在乎一个人也实属难得，更何况顾璟然对陆北的看重真的是不一般。
　　陆北被困在宁城，顾淮安施压不肯放人的时候顾璟然就找到了韩阳，这才有了陆天明的宁城之行。可是现在顾璟然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各种缘由陆北还不能知道。
　　“陆北，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同样的地点，顾家宅院内的羊肠小道上，在去往陆家的岔口，顾璟然终于还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陆北摇了摇头说：“这是我的职责。”
　　顾璟然苦笑了声，走近陆北看着她说：“北北，怪我吗？怪我把你留在宁城。”
　　陆北依旧摇了摇头，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璟然抢先说道：“说实话。”
　　一阵沉默过后陆北还是开口说：“三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抛弃我……我真的……真的不明白……”
　　陆北没有哭，声音平静的毫无感情可言，却还是充满着无尽的苍凉。
　　是啊，陆北终究还是伤心了，纵使她再淡然也无法控制这疯狂蔓延的痛，而面对顾璟然的时候她也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心如止水。
　　只有在乎才会失望，才会怨恨吧……
　　顾璟然听到陆北低低的控诉，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细细密密针扎似得的疼，伸出自己的双手，轻轻的捧住陆北低垂着的双颊低低的说：“北北，原谅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抛弃你。”
　　顾璟然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这样近乎祈求的歉意，让陆北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陆北在顾璟然那双漂亮的凤眼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那一刻她在想，陆北，你完了，你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心。
　　16岁的陆北默默的喜欢上了23的顾璟然，这是她此生唯一的爱恋，带给她的却是万劫不复的毁灭。
　　顾璟然无法预知未来的种种，他只知道此时的自己居然有些迫切的想，亲爱的北北，快点长大吧，那样我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拥有你。
　　只不过，在这纷繁复杂的顾家，想要阻止他们的人大有人在，顾淮安就是头一号人物，不为其他，只因陆北低人一等的身份。而顾家的未来就掌握在顾璟然的手上，断不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去葬送儿子的前程，所以他想把陆北困在宁城，一来可以收敛顾璟然的心思，二来看在陆天明的份儿上，不想过多的伤害这个孩子。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早已偏离了自己的预想，顾璟然的执着让顾淮安不得不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他也只能对不起追随自己多年的陆天明了。
　　顾淮安看着院内安然伫立的两人，片刻后才慢慢的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眼前的一切。
　　转眼间这一年又过去，新一年的钟声悄然响起，陆北17岁了。
　　除夕的晚上顾家也难得热闹了起来，顾安然闹着陆北放烟火，自己又不敢，只能看着陆北淡然的点燃烟火，自己在一旁羡慕却又小心翼翼的观赏着。
　　“北北，你新年的愿望是什么？”
　　满世界的嘈杂声中顾安然突然大声的问道，陆北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看到的是顾安然略显郑重的脸庞。
　　漫天的烟火照映着他们稚嫩的脸庞，16岁的顾安然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江子麟因陆北受伤住院，可陆北从头到尾只字未提，更别提去医院探望，看着江子麟每次失望的神情，顾安然有些埋怨，又有些庆幸。
　　“北北，我希望，江子麟能够喜欢我，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陆北手中的烟花棒燃尽，随意的扔在地上，看向顾安然说：“会的，安然。”
　　一句简单的回答，就像是一句承诺，清清楚楚的告诉顾安然她的态度。
　　顾安然灿然一笑，而后又发现自己好像表现的太过明显似得，急忙看向漫天的烟火，却还是无法掩盖满脸的笑意。
　　陆北也看向了天空，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悄悄的响起，新的一年希望她在乎的人都能够平安幸福……
　　三哥，陆北守护你一辈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