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治愈》苏小俗

13、第二章 伏西米

　　日向中学是位于城市的学校，侧门通向的是学校后方的神社，想到伏见通常是乘坐巴士上下学，即使没有回家依然准时上课，七海觉得他应该就在学校正门附近繁华的街道边的网吧待着。
　　排除掉AYA发过来的几个离家较近的地址，一连问了三个网吧后，在离日向中学三条街的地方，七海终于被网吧老板带着找到了伏见的包厢。
　　半透明的蓝光显示器停滞着，旁边堆着的事胭脂色的法兰绒制服外套，正是日向中学的校服。而伏见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侧躺的枕着充当枕头的胳膊，脸颊绯红一片，呼吸沉重，眉头紧皱似乎睡的很不舒服。
　　七海一开始只是拿这个当借口搪塞老师，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生病了。

　　“伏见...”她在沙发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不过才十二岁的孩子，生病发烧竟然一个人待在网吧这种地方，身边也没有人照顾。七海想到他最近几天都在这里呆着，可能连饭也没有好好吃，后悔没早点来找他。
　　白皙的脸颊烧的发红，睫毛颤了几下，伏见睁开眼。
　　发现是她的时候，微怔过后，有些烦躁道，
　　“...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可惜，随着哧溜的吸了一下鼻涕的声音，伏见根本没有日常冷漠的威力。
　　看着他不耐烦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七海连忙把电脑桌上的外套递过去，担心的问道，“会不会是没有穿外套睡觉所以冻着了，很难受吗？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也有点沙哑...是不是喉咙发炎了？”
　　无视她递过来的外套，伏见直接拿过耳机带上，目光就全部放在了屏幕上，好像这屋里除了自己只剩下空气。
　　光屏闪烁光亮映照出伏见冷淡的表情，以及烧红的脸颊。
　　握紧手里的衣服，七海平缓着自己的心情，接到老师电话时的慌张街道上寻找的焦急和发现伏见生病时的内疚全部变成了担忧，生着病他还一幅无所谓态度，让她根本没无暇顾及伏见以往孤僻冷漠的性格，反正已经被讨厌了，七海把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小，低声劝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别管我...”

　　随意而疲倦的说完这句话，伏见又死不悔改的伸手去动耳机。而七海也到了忍耐边缘，直接一把扣住他的手，碧绿的眸底是不容抗拒的强硬，“你以为这样身体状况还有资格再任性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医院，二是回家，自己选！”
　　烦躁的抽回手。
　　“...啧。”

　　听出这是他默许了的意思，七海有些意外。伏见看着她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和书包收起来，在对方想要过来的时候不耐烦的挥开，他精神不太好的喘着气先出了包厢，头还在隐隐作痛。

　　‘稍微把门关紧一点比较好’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这句话才懒得回家的。

　　那个屋里向来都只有他在，这种清楚到连小偷都会随意进入的事实，就算把门关起来也没用。就连那个被叫社长次数多过母亲的女人也只是把贵重的物品收起来而已。
　　结果，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远亲不过住了几天就一幅自己人的样子劝他把门关紧，简直多管闲事。反正那房子不管谁都是一种来去自如的态度，正好他也不想被擅自住进来的人指责就跑到学校附近的网吧待了几天，至于身上的钱什么时候用光衣服换洗怎么办，他从来没有想过。

　　只是发烧忘了去学校，反正这种事一般闹到大人那里去最后都会不了了之。更多时候他都是自己打电话请假，一个人在家里休息把病熬过去。
　　离家出走也好，不去上课也好。等钱花光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会回去，这点他和那个被叫做母亲的女人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从没被人追到网吧来过。
　　这是伏见头一次离家被堵，看见她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远没有外表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还有点不知所措。

　　看见熟悉的红色砖墙外表的洋馆，七海松了口气。
　　一路上伏见由于发烧不怎么有精神，还不让她扶，难受也自己撑着，不管跟他说些什么都装作没听到，让担心他身体的七海想了解下病情都没有办法，好在已经到家了。开门后，伏见径直上了二楼，那里第一间就是他的卧室。

　　窗帘把房间关的有些昏暗，伏见正掀着被子准备躺下。跟着进来的七海把日向初中的制服外套挂在墙壁上，边把书包放在书桌上边问，“你知道家里的医药箱在哪吗？”等转过身，他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充耳不闻，回家的路上就一直是这个反应。
　　七海叹气，把窗帘稍微拉开一点，至少不会让还没下山的太阳光线照到床上，想到他生病不能待在太封闭的空间又打开了一扇窗保持空气流通。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包放下后，先翻了一下自己的物品。
　　还好...体温计有带。

　　“伏见...”她拍了拍被子，“我想知道你烧到多少度，量体温好不好？”
　　被子往下拉，伏见露出头哧溜了下鼻涕，有些不耐烦的瞪着她。只是，少年白皙的脸蛋烧着红晕，被鼻尖痒意刺激的眼眸又湿又软，瞪人的时候毫无威慑力，简直像在撒娇，七海只能柔声哄道，“嘴巴张开，舌头抬起来...只要一下下就好...”
　　意外的是，他虽然完全不接她的话，但也没有对量体温表示抗议。

　　见他乖乖的含住了口表，七海把抽纸放到他枕头边，顺带被子也往下拉了点，怕他呼吸不顺畅。
　　“...体温量了再睡，你先忍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个冰枕。”

　　等冰枕做过来，体温也差不多量好了。
　　对着光线，38.4℃...
　　这个温度稍微有点高了，七海对正调整着冰枕位置的伏见叹气道，“只能先看晚上体温会不会下降，口渴吗？”

　　“口渴。”

　　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七海惊讶的看过去，对她的视线多少感到有点不自然的伏见想把头缩回被子里，却因为头上还放着冰枕只能作罢，脸上浮现不快的神色，“葡萄味的碳酸饮料。”
　　她发现生病后的伏见要比正常状态的他更容易相处。只是，“碳酸饮料不行——”生病的人没有对身体任性的权利，“普通的葡萄汁可以。”

　　“...稀释的。”然后又添了一句，“果汁最好0%。”
　　“...”白水给你好吗？！七海被气笑。

　　先回房间打了几个电话又发了封邮件，她才下一楼去给伏见现榨葡萄汁，稀释到只带一点甜味后给他端去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刚刚跟煮饭的阿姨通过电话，她说一会儿就过来。”
　　又被无视。
　　外面已经快天黑了，七海只能换个方向，“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想吃。”
　　“那我让阿姨随便做一点？”

　　“烦死了！！都说了想吃！你就不能安静滚出去吗！！！！”

　　七海吓了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是哪句话犯了他的忌讳。她发现生病时的伏见虽然没有平时那么防备，但是同时也变得格外敏感，一旦受到刺激连冷静都没办法维持。她想了下，还是先离开了房间。
　　听着脚步声远去，伏见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
　　烦躁和无聊感觉堆积着让他不耐的扒开头上使自己看起来傻乎乎的冰枕，明明只是直白的表明自己的不满，但是对着女孩子发泄怒火的举动还是让他对自己的幼稚感到火大。

　　“啊...冰枕不是让你放在枕头上，是让你放在自己头上！”
　　伏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回来了，把扔在一边的冰枕重新堆到他头上，惊的他倒抽了口气，“嘶——”
　　“我刚刚跟阿姨打过电话了，她说你喜欢吃三文鱼...”
　　多少感觉到有些厌烦，伏见懒得再开口。
　　“...生病还是多吃点蔬菜比较好，我做三文鱼蔬菜卷给你好不好？”

　　什么？
　　伏见一愣，原本闭上的眼睛又重新睁开，迷茫的看着床边的少女。
　　能交流就好，七海试探性的询问，“你不喜欢阿姨做的饭菜吗？”
　　既然知道就不要多嘴了啊...伏见稍微低垂了下眼，用一种类似讽刺的语气，“那种东西，只要给钱谁都可以做...”

　　所以？
　　七海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他已经把眼睛闭上，也不好再问下去。
　　“那你先休息，我去给阿姨打电话让她晚上不用过来。葡萄汁就在床边，口渴就喝一点，我做好饭再来叫你。”

　　“...冰淇淋。”
　　诶？

　　“...我要吃冰淇淋。”

　　七海发现得寸进尺这种行为不仅仅体现在自己身上，伏见也深得真传！！但是她之前就说过，生病的人没有资格对身体不负责。
　　“不行！！”坚决反对，“声音都哑了，怎么能吃冰的东西。啊，差点忘了，葡萄汁我先端下去热过了再拿上来。”

　　并不是很想吃冰淇淋，且口很渴，只想没事找事烦她一下的伏见，得不偿失的舔舔干燥的嘴唇。
　　“...啧。”

　　好不容易把伏见安抚好，见他昏昏沉沉的睡去。七海下了一楼到厨房去看了下现有的食材，阿姨每次会来做饭所以不怎么缺。
　　清洗蔬菜的时候还接到了藤美由衣的电话。

　　“怎么样？”
　　“...38.4。”
　　“你在家照顾他？”
　　不然呢？七海之前跟伏见母亲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姑姑通过电话，虽然不太喜欢对方的态度，但是她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就是了。
　　“没办法，家里现在就只有我，总不能把人带回来又放着不管吧。”

　　藤美由衣头疼的扶额，
　　“他家大人呢？”
　　“助理接的电话，说现在没有时间处理家事，送医院还是在家休息让我看着办。”
　　...这是能看着办的事吗？这家人的血缘感与其说淡薄不如直接说冷血吧。
　　“你又不是家庭医生？”她替好友抱不平，“那你学校怎么办？才开学就请假？你也不怕名声不好听，不是还想去德国做交换生吗？”
　　“没关系的，反正我只请了两天假，学校那边说可以谅解。”
　　“两天？？？”藤美由衣简直想到终端那头去戳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我还以为你只请了一天假，我说你啊会不会太花心思在他身上了？”
　　完全不会啊。
　　七海觉得伏见之所以会生病，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在外作息不规律。所以害得他有家不能回的自己必须要负起责任，只是请两天假而已，由衣想的太严重了。

　　“毕竟，伏见好像不怎么会照顾自己，明明生着病竟然还跟我说要吃冰淇淋...”
　　“...这是在撒娇吧。”
　　“诶？？？”
　　七海以为撒娇是跟伏见完全绝缘的字体，那之前说要喝碳酸饮料...
　　“小孩子生病时候会比平常更脆弱，被好好照顾的时候会有任性的行为就是在撒娇...唔，虽然性格比较孤僻，但是，果然是小孩子啊。”藤美由衣感叹道。

　　正烦恼着另一件事，七海就顺口问出来，
　　“味增汤，生病的话还是加点洋葱比较好吧？”
　　“所以...在自动揽下照顾病人的责任后，你现在还要兼职厨娘？”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好友自从养父母去世后就忙的没时间自己做饭，通常都是在外面解决。
　　“没办法，伏见好像不怎么吃来煮饭的阿姨做的食物。”
　　“...为什么？”
　　为什么？七海回想了下伏见的原话，稍微简化了下，
　　“说是没办法接受用钱做出来的东西。”

　　逻辑呢？？？？
　　让过来的女孩子把桌上的咖啡端走，藤美由衣在想是不是现在的国中生都那么别扭。
　　她记得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除了开始学化妆外也没有什么过于叛逆的行为啊？
　　“麻烦死了！直接一帖解热剂给他灌下去——”

　　七海被逗笑。
　　其实刚开始她也不太能理解伏见的想法，在外面买来的东西和家里阿姨做的东西，她觉得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觉得以伏见的性格又不像是在敷衍。
　　然后，她想到可能在他眼里，两者唯一的却别就是‘家’这个字的意义吧。
　　不想在家里吃毫无人情味的食物，所以...宁愿去外面吃？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脑补了什么混进去，
　　但是伏见在她心里的形象变得稍微有点可爱了。